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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回 忠心耿耿(上) 文 / 燕雲小阿摸

    「有時候,你清涼山也該回饋一些什麼才好。」同舟的聲音響起,繼而那根禪杖彷彿有了靈性一般,「咻」地一聲便往同舟山飛掠而去。

    「啊!」有人驚叫了一聲,循著鐵鏈便要追擊,卻沒想剛走出數步,那鐵鏈之上便已張開了一張巨網,將那人兜頭罩住,而那人掙扎了片刻,沒能逃脫,反而被後繼湧來的雷光淹沒,成為一顆光球,晃晃悠悠地離開了鐵鏈,融入了下方的茫茫雷海之中。

    圓覺的臉上表情驚惶,大喊大叫地似乎是想挽回自己這些師兄師弟的性命,但在小小地出手試探了一番那片雷雲的強度之後,卻依然縮在自己那金蓮花苞之中,拿出了一種可以說是袖手旁觀的姿態。

    那些曾與圓真一起組成金剛伏魔陣的和尚們,就這樣在圓覺的眼前,一個接一個地化為了雷電光團,其中有些人明顯是察覺到了不妥,滿臉不解不甘地回頭看向圓覺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卻只能看到他安然無恙地立於金蓮花苞之中,雙手合十,一副虛偽至極的念誦往生咒的模樣。

    「這具身體的力量果然還是有限的啊。」直到最後一個雷電光團也從鐵鏈之上消失,圓覺停下了唸咒,在自己的面前攤開了雙手,喃喃說道,「救你們的性命,不是這具身體能夠做到的事情,得動用些不能讓你們知曉的手段,所以,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去死了。」

    清曇斜眼看向圓覺,完全不敢開口,只剩心驚膽戰——如果沒有圓覺這層屏蔽,他的命運,不會比其他那些和尚好上多少。

    圓覺似乎是察覺到了清曇的注視,回頭微微笑了一下,輕聲說了一句:「你得感謝你撿到了一隻好妖獸。」

    話音未落,圓覺突然出手,亮出了手裡的那一面徹地鏡。

    鏡面橫在圓覺身前,鏡面之上,瞬間便是一片虛影鋪開,看得出是紫霞山與同舟山的地形模樣,連同當中一片浪濤洶湧的雷雲之海也無比清晰,而圓覺出手,在那片虛影之上輕描淡寫地撥動了幾下。

    虛影之上的景物微微晃動了片刻,繼而圍繞著圓覺與清曇的這片暴動的雷光猛地靜止了片刻,而後嘩啦嘩啦如同鏡子一樣碎裂開來,重新露出朗朗晴空之下一條孤懸著的鐵鏈來。

    清曇的腳重新落到那鐵鏈之上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兩腿一陣發軟,險些就要一頭栽倒。

    「他怎麼做到的?」清曇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驚恐地抬眼看向圓覺,以及他面前的那面無比眼熟的銅鏡。

    「果然,當初跑這紫霞山闖空門的就是這個小子。」同舟的視線從水鏡上移開,看著單烏感慨了一聲。

    ——在銅山關被坑過之後,同舟心裡便已有所猜測,斷定所謂的中桓山黎凰十有**只是個隨便扯出來的棋子,而眼下圓覺利用徹地鏡,輕鬆調動了當初單烏留在紫霞山中的那些鬼卒,破開了自己這雷雲大陣,更是將此事牢牢坐實。

    「明明做了這麼多壞事,可在銅山關之前,卻根本沒有一個人知道你的存在,見過的也以為你只是個聽命行事的小卒子——這也的確是不小的本事。」同舟的手掐在了單烏的天靈蓋上,似乎很想將他的腦袋給掀開看上一眼,「或者說,你的主人,就是這鬼王麼?」

    ……

    「你若牢牢地跟住我,不要三心二意,那麼我還可以保你一個平安無事。」圓覺收起了徹地鏡,回頭對清曇笑著說道,「你現在的命,還是留著比較好。」

    清曇聞言,臉色一片慘然——圓覺的言下之意,只要什麼時候自己的命不再重要了,那麼便是該死的時候了。

    而更糟糕的是,清曇根本不知道,圓覺要留自己的命做什麼,這讓他根本連想要努力巴結一番,都找不到任何頭緒。

    「看起來是沒有閒雜人等了,所以,該怎麼稱呼你呢?圓覺?還是鬼王?」同舟的聲音在此刻響起,繼而一個人影晃晃悠悠地,出現在了鐵鏈的盡頭。

    一些形狀愈發奇怪的人跟在同舟的身後,在鐵鏈盡頭的那片空地之上擺上桌椅,奉上茶盞,甚至打起了扇子。

    「若說眼下,貧僧圓覺。」圓覺笑了一聲,大踏步地迎了上去,而清曇膽戰心驚之下,只得亦步亦趨。

    ……

    紫霞山的震動越來越劇烈,而在清蝠等人的指揮之下,那些依然存活的修士,終於聚集了起來,並且循著之前在紫霞山山門之前學會的那樣,擺起了一個天罡地煞五行大陣。

    沒有清曇的令旗,這五行大陣成就得頗為勉強,搖搖晃晃地漂浮在空中,似乎只要發出一擊,便會徹底崩散。

    突然,在紫霞山山腳的位置,一片土地開始緩緩蠕動,繼而引發了大片的坍塌,又是一團沒有形狀的肉色從那些剝落的泥土之中現身。

    「這……這還是那個太歲?」山石坍塌的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難道這整個紫霞山之下,都是這個太歲不成?」有人驚恐地叫起來,五行大陣一陣紊亂,但總算是穩定了下來,甚至開始變得越來越穩定——沒有人想掉下去成為這太歲的口糧,所以,在靈力法器都不足以倚仗的情況下,只有這五行大陣,還能提供給他們憑空而立的短暫安全。

    於是,讓所有人都為之膽寒的情景還是發生了。

    黑水一股一股地從地下滲出,似乎是侵蝕了所過之處的每一塊岩石,繼而整個紫霞山都開始崩塌,一團團的肉色在那些破碎的岩石之下艱難地擠出,釋放出濃郁的讓人窒息的香氣,一個不怎麼成人形的巨大人形,終於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

    連接紫霞山與同舟山的那條鐵鏈的一端隨著紫霞山的崩塌而失去了憑依,向著下方墜落而去,那些雷云云海卻未受到影響——或者說,在紫霞山崩塌之後,這片雲海便已經自發地成為了一個屏障,將不知道會做些什麼的紫霞山宗主,以及那些走投無路的修士,都給阻攔在了雲海的另一頭。

    圓覺與同舟安然地坐在同舟山山崖邊的空地上,彷彿欣賞美景一般,看著這山峰崩塌的場景,談天飲茶,好不愜意。

    「如何?我就說了,此地賞景最是怡人。」同舟指點著說道,「卻不知道此等情景,是否也是大和尚你所願意見到的?」

    「打開了紫霞山的山門,為的不就是見識一番此等情景?」圓覺笑道,「只是未曾想到如此壯觀而已——這棵太歲,可比我記憶中的茁壯了太多。」

    「大和尚之前見過?」同舟的眉頭輕輕一跳,覺得圓覺的話語之中,似乎夾帶了什麼了不得的訊息。

    「何止見過,我還吃過——當然,上一世的事情。」圓覺嘿嘿一笑,卻將話題轉回到了同舟的身上,「卻不知道同舟道友,打算拿這麼一團太歲做些什麼?」

    「紫霞山面臨滅頂之災,紫霞山宗主出面迎戰,這是多麼正常不過的事情?」同舟坦然道,「只是卻不知道,大和尚你大張旗鼓地,一心往這同舟山而來,為的又是何事?」

    「同舟山之中的隱秘,難道還需我來說明?」圓覺呵呵笑了起來,「替天行道,為黃天嶺那些冤死之人報仇,並救下被紫霞山困住的來自於蓬萊的執法之人,這是多麼大的功勞多麼厚重的功德,想來不用我說,你也知曉。」

    「這應當是你說服清涼山的借口。」同舟微微坐直了身子,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你一個奪舍的鬼王,根本不會願意與外海那些執法之人打交道,也不會在意所謂的功德。」

    「是的。」圓覺點了點頭,「故而我個人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藉著清涼山的戰力與號召力,護送我眼下的這副軀殼,前來向你問個清楚——升仙道的事,你知道多少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同舟大吃一驚,整個人都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的震驚同樣感染了清瑤,於是一道薄薄的冰牆,就此橫在了同舟與圓覺之間。

    ——除了清瑤,同舟可未曾對任何人說過升仙道一事。

    「你還記得你活了多久麼?」圓覺在幾乎逼到門面上的玄冰寒氣之前依然安之若素,甚至還好整以暇地喝看一口手中的香茗,「或者說,你還能記得你換了多少副身軀麼?」

    「你……你是……」同舟的全身都開始顫抖,他的記憶的確在漫長的歲月中被消磨了不少,如果不努力回想他根本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之上,或者自己又是經歷了什麼才掌握了這種通過不斷地替換寄宿的肉身而延續壽命的方法,或者,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將這升仙道的種種隱秘,都記得一清二楚?

    ——自己的確是為了將這些隱秘之事告知一個人而一直活了下來,這個人卻不是清瑤,而等著踏上升仙道的人,自然也不是自己與清瑤這合體的怪物。

    「很好,看起來雖然時間過了許久,但是該記得的東西,你還是記得的。」圓覺打量著同舟的表情,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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