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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回 獸圈混亂(上) 文 / 燕雲小阿摸

    大半年的時間,魏國的鐵騎摧枯拉朽一般橫掃了鄭國與燕國原本的屬地,幾乎要不了幾天便會有新的重鎮被拿下的捷報傳回永安,於是魏國的氣勢越來越盛,一統天下已漸成無可抵擋之勢。

    對於那些想要在凡人世界中摻和一把的閒散修士而言,烈火燎原可謂是無往而不利——這本該是讓那些修真之人心生警惕並極力扼殺的威脅,卻因為黃天嶺的變故,而讓那些大大小小的修真宗門無暇顧及。

    紫霞山再度封山,卻明顯是在醞釀著什麼巨大的陰謀,於是在清涼山與中桓山的挑頭之下,各個宗門稍微能夠撐點場面的人物,都已經彙集到了紫霞山外,等著時機到來之際,一擁而上,剷除紫霞山這個毒瘤。

    而在某些窮鄉僻壤之中,同樣也有那麼一群人,他們且行且駐,看起來彷彿是一群難民,但是卻比普通的難民來得更為堅韌,更為強壯,也更為樂觀。

    ……

    清曇於中桓山的獸圈之中。

    一隻黃鸝一般的小鳥蹦躂著跳進了單烏的手中,啾啾地叫喚著,似乎想要喚回單烏的注意力。

    單烏的視線默默地從頭頂的花樹之上收了回來。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獨自一人在這裡坐了多久,而枯坐的這麼長時間內他都在想些什麼,似乎每隔一段時間他的記憶便會徹底地回復到最初成為傀儡並出現識海那一刻的一片空白之中——有他自己的本能以及術法,對清曇依然有天然的親切感,卻對身邊的一切又再次充滿陌生感,而這一點,清曇也已經有所察覺。

    「奇怪,按理說識海被封,只是抹去了過去的一些記憶意識,但是對於之後那些需要學習的事情並無影響,否則的話那些妖獸又該如何訓練出靈性?可是他為何完全無法接納新的命令?」清曇站在單烏身後不遠處,皺著眉頭打量著單烏的背影,半晌之後,仍是毫無頭緒,「似乎是去過勝陽之後才出現的問題,莫非真與那位高人有關?」

    而在此時,一枚傳令符飄到了他的身邊:「宗主有要事需清曇道友前往商議。」

    「咄,又是要事……」清曇的嘴角輕輕撇了一下,「成天到晚的要事要事,不是紫霞山就是升仙道,也沒見真做出什麼事來。」

    然而抱怨歸抱怨,清曇撇了一眼與掌中那小鳥大眼瞪小眼的單烏,一拂衣袖,轉身離去。

    那小鳥在單烏的掌心,歪著頭打量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癡傻的人類,只覺得自己被對比得實在是太聰明太了不起了——清曇上師的那些指令,只要做過一遍,自己就能完美地學會,並無數次毫無差錯地完成,反觀眼前這個人類,總是對清曇上師的命令表露出一種不明所以的狀態,要清曇上師一遍一遍地教,好不容易學會了沒多久就再次忘個乾淨。

    「真是愚蠢的人類,憑什麼主人要對你這麼上心?」小鳥吱吱喳喳地用自己的語言表達著不屑,甚至直接跳到了單烏的頭頂上,將他的頭髮扒拉得一團混亂,而後撅起屁股落下了一團濕噠噠的鳥糞。

    這樣欺負人類的事情似乎讓那小鳥無比開心,繼而它甚至用爪子抓著單烏額前的碎發,把自己倒吊在了單烏的眼前。

    單烏依舊睜大著眼睛,不知道視線落往何方,而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不知為何,讓那小鳥覺得有些饞了。

    ——在清曇的訓練下,這隻小鳥知道了,不管是人還是妖獸,眼珠子都是最難以防禦的弱點之一,而這小鳥最喜歡的食物之一,剛好就是人或妖獸的眼珠子。

    小鳥猛地撲騰起翅膀,在單烏的前後左右都轉悠了一圈,確信清曇已經離開,此地再無別人之後,掉過頭來,對著單烏的一邊眼睛便是一啄。

    「嗯……」單烏吃痛,本能地閃避了一下,沒有被那小鳥將眼珠子叼出來,但是眼球也被那小鳥的尖喙給劃傷,一道血痕順著眼角流了下來,視線也隨之模糊了起來。

    那小鳥得了勁,不依不饒地又湊了上去,卻沒想單烏一揮手,竟直接就將那小鳥給抓在了手中。

    小鳥一驚,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一直癡癡傻傻的人類居然能有如此反應速度,而且那隻手中的力道也強得幾乎就要將自己被清曇上師特地錘煉出來的鋼筋鐵骨都要碾碎,立即開始發狂一般地掙扎著,同時尖喙不斷地紮著單烏的手背,希望他能吃痛將自己放開。

    而單烏的手此時卻穩定得彷彿中桓山頂端那塊經年累月地經歷風吹雨打都未曾歪斜半分的飛來石一般,讓那小鳥深刻地感受到了什麼叫無能為力。

    單烏的眼神依然癡茫,卻流露出了一絲好奇之色,抓著那小鳥的舉到了自己面前。

    「放開我,我是主人的愛將,快放開我,你這個愚蠢的人類!」小鳥繼續用自己的語言呼喊著。

    單烏當然不會聽懂。

    「你想吃我?」單烏喃喃地,對著那小鳥輕聲問道,他雖然對一切都沒什麼記憶,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感受到那小鳥的行動意圖。

    小鳥的叫聲越來越淒厲,嘴角甚至都迸出血來,卻沒法阻止單烏越靠越近的臉。

    單烏一口包住了那小鳥的腦袋。

    小鳥仍在掙扎,甚至有些傷到了他的舌頭,一股血腥味在單烏的口腔之中氾濫開來,這種氣味讓單烏的心跳有些加速,繼而上下牙關卡在那小鳥的脖子上,用力便是一合。

    小鳥徹底癱軟了下來,而單烏的血液所造成的影響此刻反應在了仍被單烏握在手中的殘軀之上——一包血泡在單烏的指尖爆開,血液順著單烏的手指一直流到了手肘,甚至還有小半直接濺在了單烏的臉上,而單烏的指尖,還粘著幾根甩不掉的羽毛。

    單烏默默地咀嚼了兩下,那小鳥自傲的鋼筋鐵骨在他的唇齒之間被碾得粉碎,繼而「咕咚」一聲,那小鳥被咬得稀爛的腦袋,就這樣被單烏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嗯……不是這個味道……」單烏舔了舔自己手指之上殘留的血漬,心頭的躁動莫名不安。

    他的視線緩緩轉動著,不遠處一直鶴鳥正在梳理著羽毛,此時對上了單烏的視線,驚得往後跳躍了一下,全身的羽毛都膨脹了起來。

    而隨著這鶴鳥的反應,一些原本自顧自的妖獸也紛紛抬起頭來,盯住了單烏。

    單烏身上的血腥味,讓那些妖獸嗜血的本能也有些蠢蠢欲動。

    雙方都沒有退縮。

    ……

    清曇正袖著手聽那宗主一條條地說著升仙道啟動所需要的安排,以及怎樣從魏王手中將那龍脈之氣轉到這中桓山,頻頻點頭,彷彿正在專心聆聽,卻突然感覺到自己識海之中,一絲與自己傀儡的聯繫突然就中斷了。

    「嗯?」清曇的心頭咯登了一下。

    繼而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那些傀儡們心中突然湧起的暴動的情緒,似乎都針對於一個點,而那個點,正是單烏。

    「他又出了什麼異樣?」清曇有些心驚,可還未等他在那些紛雜暴戾的信息中理出頭緒,中桓山的那位宗主便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異常。

    「清曇道友可覺得有什麼不妥?」水鏡之中的中桓山宗主紫玄開口問道,而那執律院的長老紫晟也翻起了眼皮,滿是審視地看向清曇。

    「沒有,並無不妥。」清曇只能忍下了心頭的不安,繼續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單烏的存在是他的退路與希望,這是不能讓中桓山其他人知道的。

    「很好,那便繼續。」水鏡中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但是看那神情,似乎是對清曇更多了一份關照之意。

    在這種情況之下,清曇又哪裡還敢分心去關心自己那些暴動的傀儡。

    ……

    一條水桶粗細的巨蟒從角落之中猛地彈起,張開大口對著單烏便衝了過去,單烏的手裡還握著一顆狼牙,那是方才從一隻牛犢子大小的白狼口裡硬生生地掰下的,此時調轉了方向,對著那條巨蟒的七寸之處扎去。

    巨蟒在空中翻滾著閃避,避開了狼牙,卻沒有避開單烏另一隻手中拍出的火焰,嘶叫了一聲,摔在地上,便帶著身上那巴掌大小的焦黑一片迅速地縮了回去,讓單烏想要追擊,都有些措手不及。

    那牙齒被掰下的白狼仍未放棄對單烏的進攻,此時趁著單烏身形未穩,更是人立而起,前爪直接撲上了單烏的肩膀,巨大的力量將單烏整個兒推翻在地,單烏雖然一個翻滾讓自己脫開了那白狼的掌控,背上卻仍是被撕扯出了一條深深的血口。

    一群蜂子圍繞著單烏來回逡巡,卻又有些害怕單烏手中的火焰而不敢上前。

    一隻水貂模樣一直埋伏在草叢裡的小獸覺得自己終於是等到了機會,對著單烏背上那被白狼撕扯而出的傷口撲了上去,同時張開了大口,一道綠油油的毒液如箭一般,眼見就要射入單烏背上的傷口之中。

    單烏卻以比那水貂更快的速度在此時轉身,回手一擊,狼牙直接扎穿了那水貂的腦袋,同時那道毒液擦著單烏的肩膀就飛了過去,留下一片黑紅夾雜的水泡,以及空氣之中火燒火燎的氣味。

    單烏幾乎是毫不遲疑地,便將那掛在狼牙之上的水貂舉到了自己面前,微微側了頭,一口咬上了那水貂皮毛柔軟的小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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