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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回 配合(上) 文 / 燕雲小阿摸

    那寄生胎怪異的肉身讓昆霆微微一愣,手下卻是毫無保留,錘與盾毫無花巧地撞擊在了一起,一時之間電光四濺。

    而巨坑之中,段刀與胡烈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直接衝了上來,黃天嶺的體修在遠距離上並沒有優勢,所以方才只能為觀天做著掩護,眼下抓住機會與厲霄等人拉近距離,立即便顯得來勢洶洶起來。

    每一腳落下,地面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破碎石塊便會被果斷地直接碾成粉末,繼而四下揚起,在那兩人的身後捲起了一條土龍,及至近前,段刀更是就地一滾,門板大小的鬼頭刀一記橫掃,刀鋒過處,半弧形的刀芒向前推進,週遭的空氣都隨之變形,在刀芒之後,竟是滾滾雷聲響起。

    而胡烈的身形就跟在這道刀芒之後,一個驟然的停頓之後,身形瞬間從眾人的視線之中消失,再次出現,已然橫身在厲霄的頭頂,手中的銅鑭似乎也隨著他步步增長的氣勢而大了一圈,連著他本人彷彿小山一樣的體型,直接封死了眾人閃避的方位。

    厲霄臉色微變,一步攔在了孫夕容的身前,同時直接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身前,手中長劍如游龍一般從血霧中劃過,血霧瞬間匯聚到那長劍之上,劍身亦閃過一道金光,繼而隨著厲霄並指一揮,那長劍的本體居然就這樣脫手而出,一往無前地衝向了段刀揮出的那一記刀芒。

    方才水幕被破,孫夕容和木宛同時都受了重創,一時半會難以再次撐起防禦,而厲霄同樣看得清眼前的形勢,知道自己無法直接破開這兩人的合圍,所以,他決定賭上一賭。

    刀芒在厲霄的攻勢之下轉眼散裂,滾滾雷音也戛然而止——段刀並不是厲霄的對手,所以厲霄才決定對他下手,下死手。

    故而厲霄的長劍在破開段刀的刀芒之後並沒有回援,而是直接逼近了段刀的咽喉。

    胡烈的銅鑭在這個時候已經壓到了厲霄的頭頂,厲霄卻是頭也不抬,任憑髮冠在勁風之下被擠壓破碎,一頭烏髮四下崩散。

    段刀橫刀於身前想要抵擋,卻發現自己還是太過天真,真正以實體使出的飛劍之術完全不是他手中這柄只有份量可以言道的鬼頭刀能抵擋的。

    一條裂縫毫不意外地貫穿了鬼頭刀的刀身,刀身雖然沒有直接斷裂成兩截,卻依然被厲霄的飛劍從中間穿透了一個豁口,崩散的碎屑砸在了段刀的臉皮上,繼而便是緊隨其後的一截雪亮的劍尖。

    厲霄的雙腳都因為頭頂上的壓力而沒入了地面一寸來深,腳下仍有更多的裂紋蔓延開來。

    而元媛手中的羽扇從一開始,便向著胡烈手中的銅鑭揮去,甚至連指地再一次響起的琴音都來不及顧及。

    絲絲縷縷的幽風無法像木宛的草木屏障或者孫夕容的水龍那樣做到足夠堅強的防禦,卻仍在勉力牽引著那兩柄銅鑭的行動,只是在胡烈這種將力量融入身體中每一個部位的體修而言,這些力量總是虛弱得有些可笑。

    但是現在就是雙方正在對賭——是厲霄的長劍先刺穿段刀的咽喉,還是胡烈的銅鑭先砸爛厲霄的頭顱。

    同樣也是在賭——對胡烈來說是同門師弟的性命比較重要,還是拿下厲霄這些中桓山弟子比較重要。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巨坑之外的昆霆與寄生胎甚至連一招都沒有過完。

    但是事關生死,這短短的一剎那落在孫夕容的眼裡,竟彷彿過了一百年那麼長——更糟糕的是,這一百年中,她都無法動彈。

    胡烈的銅鑭在距離厲霄的頭頂只有一指左右的距離的時候,胡烈的身影再一次消失了,再次出現,仍是那從天而降泰山壓頂的姿勢,只是銅鑭下方的目標,變成了厲霄的那柄長劍。

    厲霄的長劍已經割破了段刀脖頸之上的皮肉,再推進半分,或許便可致命。

    可惜煉體之人皮糙肉厚,厲霄的飛劍之術固然鋒利無匹,卻也無法真正做到斬瓜切菜,這略有遲滯的片刻,到底使得這催命的一劍終結在了胡烈的銅鑭之下,徒勞無功。

    厲霄的長劍被胡烈的銅鑭狠狠砸下,噗地一聲落在了地上的塵埃之中,卻依舊頑強地彈跳了起來,躲過了胡烈的第二記追擊,從段刀那被扎穿了一個口子的鬼頭刀中退了出來,晃晃悠悠地掉頭,直接飛回了厲霄的手中。

    元媛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羽扇揮出,風刃連輪,擾亂了指地一直在邊上奏響的靡靡之音,而在木宛的配合之下,更有一股微妙的甜香擴散了開去。

    木宛和孫夕容此時已經緩過氣來,木屬與水屬的靈力在恢復之上本就有所特長,更何況還有厲霄塞過來的靈石,雖未完全恢復,卻也不是不能一戰。

    木宛的花樹早在水木屏障崩散之時化為虛無,但是那朵原本盛開在花樹之上的花朵此時已經回到了她的手裡,花瓣的邊沿微微有些焦枯,卻並不妨礙其中存留的靈力——這朵花的作用本就是盡可能地凝聚周圍環境之中的木屬靈力,等若是一件事先存儲下來可留作緩衝或者後手的倚仗。

    木宛正要將其中的靈力散與孫夕容,助她再一次撐起水龍屏障,卻被孫夕容抬手制止了。

    「現在的關鍵是速戰速決,昆霆師兄不是那寄生胎的對手。」孫夕容已然看清了場中局勢,「昆霆師兄一旦敗落,我們就算在黃天嶺那些人手下撐下來也是無用,而且那寄生胎……別有用心。」

    「你師姐說得沒錯,玉如意不能再用。」厲霄一手背在身後握成拳頭,指縫之間的靈力光輝不斷閃爍,長劍橫在身前,與胡烈遙遙相望。

    胡烈那瞬間移換身形之術讓他有些心驚,雖然似乎使出那移形之術對胡烈看起來也是不小的負擔,但是飛劍之術對自己豈不是同樣難以一而再再而三?

    雙方硬拚,自己又能頂得住幾回?更何況頭頂上那個寄生胎雖然以承澤的那一面臉與昆霆打得難分難解,但是背上的那張老臉依然不懷好意地盯著下方的形勢,似乎只要孫夕容撐起防禦,他便會再一次出手,將那防禦擊碎。

    孫夕容那玉如意是一件遠超她真實實力修為的法寶,正是清瑤上師擔心這幾個女弟子在凡人世界出什麼意外而賜下的,正因其珍貴,清瑤上師特地助了孫夕容一臂之力,讓她得以將神識之力烙進這玉如意之中,如此一來,這玉如意就算在爭鬥之中出了什麼岔子,憑借這神識烙印,他人也別想將這玉如意據為己有——或者說至少得費一番功夫才能據為己有。

    但是在方纔那水木屏障被擊碎之時,孫夕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力量趁著靈力大亂的時機透進了玉如意之中,將她留在玉如意之中的神識烙印磨去了一絲。

    孫夕容並不傻,她立即便反應過來那寄生胎動了奪取自己這玉如意的心思。

    如果她依舊傻傻地使用玉如意撐起水龍屏障,或許還能撐上個五六回,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這玉如意落入他人之手。

    ——清瑤上師或許並不曾想過,孫夕容等人會在這凡人世界中遇到上師級別的人物。

    ……

    胡烈和段刀此時已然再度發起了攻勢,段刀似乎是被挫了銳氣,落在了後方作為守望,而胡烈一馬當先,一種萬夫莫當的氣勢,掄著手中銅鑭,便如狂風驟雨一般砸落,看起來聲浪濤濤俱是衝著厲霄而去,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目標並不是厲霄等人其中的任何一位。

    胡烈想依靠自己的這輪攻擊,徹底將對方四人——李天師可以忽略——給分散開來。

    方才厲霄與他的對賭,讓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會因為段刀的性命受到威脅而不得不放棄眼見就要到手的人命,那麼厲霄難道就不會因為其他人的性命受到威脅,而方寸大亂麼?

    厲霄冷哼了一聲,兩隻腳彷彿在地上扎根了一般,彷彿只要自己不死,自己便會一直攔在孫夕容的身前。

    厲霄也沒有費力召喚出劍光虛影,他知道那些東西無法抵擋住胡烈段刀這種蠻牛一般的體修,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一些皮肉傷已是極限,所以他的手指輕輕抹過自己手中長劍那如水一般的劍身,整個氣勢都已經沉靜了下來,偏眼裡的一點星芒越來越亮。

    胡烈的身形又一次消失在了厲霄的視線之中。

    厲霄全身的感官敏銳度都已經提升到了自己的極限,於是在胡烈消失的那一個剎那,他扭腰轉身,直接往著自己身後的空蕩之處斬去。

    長劍劃過虛空,卻帶起了一溜金鐵交擊的鳴響,以及一串飛濺的火花。

    銅鑭的行跡在那虛空之處閃現,繼而出現了胡烈的背影。

    胡烈的一隻手反手背在身後,手中銅鑭剛好攔下了厲霄這攔腰一斬,而另一隻手中的銅鑭,毫不遲疑地對著孫夕容與木宛這兩個看起來臉色蒼白的女子砸了過去。

    木宛拖著孫夕容踉蹌後退,同時手腕翻轉,那朵靈力匯聚而成的花朵便被她扔在了腳下。

    胡烈一聲冷笑,踏前一步,輕易便將那靈力花朵被踩了個花瓣四散。

    可是下一步,他卻發現自己的腳似乎已被粘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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