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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回 規矩的保障 文 / 燕雲小阿摸

    厲霄等人正疑惑李天師那異乎尋常的熱情,隨即便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傳音話語。

    說話之人居然是昆霆。

    「厲霄師弟以及三位師妹,還望諸位替我李師弟撐一下場面,事後定有酬謝。」昆霆的聲音又急又快,似乎正在與人較力,難以分心,「此事關係我中桓山百年大計,撐過眼下這關之後,我定當親自向諸位解釋。」

    昆霆的為人一直甚為可靠,所以他的話便等若是為李辰的所作所為做了擔保,故而孫夕容等人提起的戒備之心便鬆懈了些許。

    而厲霄是知道單烏的存在的,於是他眼珠一轉,嘴角扯開了笑容,對著李天師便迎了上去,雙方交換了一個眼色,隨即李天師便讓開了身子,讓那幾個陌生的修士出現在了厲霄的面前。

    彼此都在緩緩運轉靈力,無形的交鋒就這樣擴展了開來。

    那幾個陌生修士,一個濃眉大眼,膀大腰圓,另一個雖然矮上一截,但其肉身強壯也是不遑多讓,這兩人身上的肌肉繃得道袍都有些發緊,眉心之處均是一道赤紅的戾紋,正是來自黃天嶺的力士——這是一類專注於肉身修煉的修士,彈彈小指便可開碑裂石,哪怕是遇上法寶一類,也可徒手抵擋一二。

    「這兩位便是黃天嶺的力士,胡烈,段刀。」李天師恭恭敬敬地做著引見。

    除此之外,場中還有三人,他們氣勢也同樣高漲。

    這三人雖然乍看起來都是尋常人的體貌,但是其中一人左眼為重瞳,一人右手為六指,剩下那一位正面看不出有何異樣,微側了身,卻見背上衣物鼓起了一塊,不知是駝背還是長了肉瘤——紫霞山一直追求堪破天機,故而門中弟子皆為異相之人。

    「這三位,則是紫霞山中的高士,觀天,指地,承澤。」

    厲霄的神色傲然,視線掃過前方五人,方才微微頷首,勉強勾了嘴角,算作行禮。

    這些時日以來,憑借單烏留下的靈石,厲霄的修為又精進了些許,並且與單烏那一戰所得到的教訓,讓他越發精進於對細微之處的掌控與堅守,加上極樂散效力的逐漸消失,他的劍意變得是越發地純粹與頑強,眼下哪怕同時面對黃天嶺紫霞山這五人,都不曾表現出半點動搖。

    過剛易折,這道理大家都懂,於是站在厲霄對面的幾個人在厲霄的咄咄逼人之前雖處守勢,卻仍在暗暗積蓄著反擊之勢,務必要讓厲霄吃點暗虧。

    而讓眾人驚訝的是,一直安靜地立於厲霄身旁的那位容貌秀美的道姑,此刻居然也上前了一步。

    孫夕容的靈力屬性五行偏水,而水為世間至柔之物,眼下綿綿密密地護在了厲霄周圍,陰陽相濟,不過短短剎那,黃天嶺紫霞山的這些人便已知道來者不善。

    黃天嶺的力士軀體強大,表現尚還不甚明顯,而紫霞山那位單眼重瞳的觀天道人,竟似被海浪輕輕地推搡了一下,往後滑動了半步。

    李天師極有眼色,見雙方勝負已明,立即插入到對峙的雙方之間,做出了熱情好客的模樣,將眾人同時引進了那青銅大門之後。

    青銅大門之後是一處相當寬闊的空間,只是似乎修建得很是倉促,只看得出廳堂的雛形,牆壁之上甚至還有未曾打磨的刀削斧鑿的痕跡,內裡更是空空蕩蕩,只有地上散落著一些蒲團,以及蒲團旁邊用以放置茶具的矮几,雙方顯然互有防備,彼此之間的距離也隔得相當可觀。

    幾乎是一進大廳,厲霄便已經察覺到了空氣之中那有些曖昧微妙的氣味,顯然正是在摘星樓中讓自己中招的玩意,不過讓他略為安心的是,入座之後,端到自己手旁的那些茶水之中,茶香悠然,並無異樣。

    「看起來是在那些人的杯盞之中。」厲霄抿了一口茶水,暗暗想道。

    「看來李天師的所謂叛逃,果然只是一個幌子而已。」觀天道人吃了暗虧,嘿嘿一笑,率先開了口。

    「雖然我不知你等來此所為何事,但是我中桓山哪怕是棄徒,也不是可以隨便外人欺負的。」昆霆又一次發出了懇求,於是厲霄冷哼了一聲開了口,撐起了中桓山強勢霸道的門面。

    這種事情讓厲霄這個劍修來做簡直是無比合適,那種以心事劍行事但憑本心於是一言不合便會拔劍相向劍修傳聞,配合厲霄身上時不時迸發出來的劍意,直接便堵得觀天住了口。

    「你們中桓山內部的事情我們不過問,也不想知道,我們來此拜見李辰道長,只是為了打探那傳國玉璽之事。」段刀粗著嗓子開口說道,巨大的聲音在這略顯空蕩的大廳之中彷彿隆隆的雷聲。

    「可我看諸位這氣勢洶洶的,不像打探,倒像是逼問。」厲霄斜眼掃過那兩個盤坐地上彷彿兩座小山一樣的力士,表面上滿不在乎,心底卻有所警惕。

    或許是因為彼此之間的功法差別太大,一個著重於肉身一個著重於識海靈池,所以厲霄根本無法查探出那兩個力士的真實的修為水平,這讓他多少有些不那麼踏實。

    「我們師兄弟都是粗人,如有得罪,多多包涵。」胡烈倒是不像他的外表看起來那麼剛硬固執,輕描淡寫便揭過此事,「李辰道長在這凡人世界中經營多年,想來早成手眼通天之人,卻不知李辰道長可否將那傳國玉璽驟然現世的來龍去脈告知我等?」

    ——先捧一句,再問自己想知道的問題,胡烈的從容自如,除了外表,又哪裡看得出「粗人」二字?

    ——只不過,如果沒有厲霄等人突然出現在此鎮場,這些力士高士的所作所為,只怕真的會連粗人都不如。

    李辰微微遲疑了片刻,便將那傳國玉璽的來龍去脈細細說來,事情居然從藍公子受封勝陽王之後帶著自己的護衛進入了勝陽這妖邪盤踞之城開始說起,這些事情別說黃天嶺紫霞山的那些人,就連厲霄等人也都是第一次聽說,於是不由自主的,幾個人的視線便落在了木宛的身上。

    他們這幾個人當中,只有木宛跟著石泉上了戰場,也只有木宛是真正近距離的見識到那金龍現世之景的。

    木宛被自己身邊的這幾個人看得有些不安,於是在李辰將金龍現世的表現描述了一番之後,開口補充了一句:「那傳國玉璽之中的金龍虛影,的的確確是一條龍魂。」

    「所以,便如李辰道長所言,金龍現世之後,道長做法喚出的雨龍,轉眼便被碾壓成了齏粉?」指地道人也開口問道。

    「正是如此。」李辰點頭確定。

    「如此說來,傳說是真的了。」承澤道人長歎一聲,開了口,「傳國玉璽既然現世,我等修真宗門便必須團結一心,將那傳國玉璽從凡人的手中奪取過來,重新封鎮在無人知曉的地方才行。」

    「承澤道長何出此言?」李辰做出了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單烏自己也弄不清傳國玉璽真正的效用,故而命李天師接觸意圖謀算傳國玉璽之人,好將那玉璽對修真之人的效用打探清楚。

    「看起來你也是不知傳國玉璽真正的來歷,這才放縱那凡人將傳國玉璽帶回了龍脈重地。」承澤道人搖頭微歎,卻同樣開始講起了故事。

    在承澤道人的講述之中,這片陸地上在很久之前曾經出現過一個無比厲害的皇帝,那位皇帝不但第一次將這片陸地上能讓凡人居住的地方都納為了自己的疆域,更是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各處洞天福地之中的修真宗門——因為這位皇帝想要長生不老,長長久久地將他的這個皇帝當下去。

    原本那些修真宗門並不在乎此事,畢竟凡人若無天賦機緣,不管怎麼蹦躂,都不可能觸摸到修道成仙的邊,更不可能會是那種種道法仙術的對手,然而,就在這些宗門麻痺大意的時候,這位皇帝請出來了一樣極為可怕的事物——一方封印了龍魂的玉璽。

    這玉璽可能咋看之下不過是一方普通的印璽,聖旨詔書之上蓋上一蓋,便算有其存在的價值了。

    沒想到的是,龍魂出世,天地齊喑。

    那方玉璽之中封印的龍魂,可以說是幾乎所有的道法仙術的剋星,只要有靈力波動產生,那龍魂便會自主出現,將一切並非天然的靈力悉數化為瀰散於高天厚土山川河流甚至花鳥蟲魚之中的那點點靈性。

    除此之外,那龍魂甚至與這片陸地之上的龍脈遙相呼應,雙方互為加持,竟是永遠也不用擔心這龍魂有朝一日會魂力耗盡魂飛魄散。

    據說,沒有一個修士能夠在這傳國玉璽之前,依然拿捏住自己身為神仙的高傲與自得。

    所以當時的那些個宗門,接二連三地便倒在了這凡人皇帝的百萬大軍之下,所有的洞天福地都被搜刮一空,甚至門人子弟也流落四散,直到百年過去,這皇帝化為了一抔黃土之後,才零星又有一些倖存之人重開山門,傳到如今,便是中桓山黃天嶺紫霞山,以及其他的一些更加短命的宗門。

    「所以又有說法,這傳國玉璽,正是天頂上的那位,為了保障『修真之人不得以超凡之力介入凡人世界』這條規矩,而特意賜下的法寶。」承澤壓低了聲音緩緩說道。

    「換句話說,是不是只要封鎮起了這傳國玉璽,那條規矩,便可算是心照不宣地被破除了?」木宛聽出了承澤道人的言下之意,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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