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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回 你跳我也跳 文 / 燕雲小阿摸

    平等王的床單的四角被單烏綁在了自己的四肢上,之前為了方便自己移動,他用一些布條將那床單折疊起來後貼身捆牢了,所以看起來似乎只是背部衣服的顏色有些奇怪而已,而在他落到半空之中,確定能夠躲開平等王的掌風威脅的範圍之後,單烏方才舒展開四肢,同時扯斷了那些固定的布條。

    單烏本就輕巧靈活,那給通天殿裡的黃金床榻為了舒適又大得很有些過分,床單的材質也足夠細緻,於是那麼一幅床單在被單烏用四肢撐起來後,輕輕鬆鬆地就兜起了他的體重,讓他開始在半空之中晃晃悠悠地,彷彿一片落葉一樣,緩緩飄落。

    先是嘩啦嘩啦又砸下來了一通石化了的大樹,而後在半空之中居然就落下一個人來,這讓這幾日來幾乎是時刻注意上方動靜的小鬼們不由自主地抬了頭,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盯著那個緩緩飄落的身影。

    視覺昏暗,看不清上方那人的面目,但是不妨礙每個人都注目著那個人影,判斷著那人即將飄落的方向,而後紛紛考慮往那個方向動身。

    好奇心足以動員起每一個人,別的不說,至少找到了那個人之後,便能知道這段時間,大家的頭頂上都在發生些什麼了。

    當然,其中也有少數突然激動起來的,他們會指著那個其實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的人影,口裡喊著一個名字:「單烏!」

    ……

    看著單烏的身形飄飄蕩蕩地就要消失在下方的密林之中,平等王一拳砸在了身邊的樹幹上,龜裂的花紋沿著他那盆缽大小的拳頭擴散開來,到底這棵樹還算粗壯,才沒有直接斷裂開來。

    平等王覺得如果現在能有個鏡子讓他照照臉的話,那臉色一定會黑得能和這昏暗的環境融為一體,只能襯出自己一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眸子——他覺得自己胸口的那一團火,不知道是因為乾渴還是因為憤怒,總之即將從自己的口鼻眼耳七竅之中噴湧而出了。

    平等王覺得自己根本不應該還存了活捉單烏到手而後炮製一番的念頭,浪費精力去清空他身旁就近的那些逃跑路線;根本就應該直接一掌往他的藏身之處拍去,就算他來得及跳下去,自己的掌風也能掃掉他的半條命。

    他甚至有些懊惱於自己的粗心大意,明明單烏一直在用那些粗細不同的線頭綁著小石子來混淆自己的判斷和追捕,偏偏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小石子分佈的路徑上,而忽略了單烏到底能從哪裡弄出來那麼多的線頭——如今看來,顯然靠的都是這面被順走的床單。

    但是現在,不管平等王怎麼後悔得咬牙切齒,都已經晚了,單烏成功地又一次從他手底下逃了出去,而且還是特地與自己打了個照面之後,方才從容逃走——這樣的舉動簡直讓平等王的臉皮火辣辣地都要烤出油來。

    平等王的腦子一瞬間便被自己應該怎樣做才能挽回這被打掉的面子所充滿了,他幾乎是一時衝動得就想跟著單烏跳下去的方向也同樣跳那麼一下,但是最後的理智還是成功地阻攔住了他的腳步——他可沒有準備什麼床單,真掉下去,輕功再好,也是死路一條。

    但是如果退回到這處空間的邊緣,再用常規的方法回到地面,而後重新開始對單烏的追捕,卻又不知道這小子又能玩出什麼花樣來了,會不會又佈置出什麼可以狠削自己面子的機關?

    並且,眼下距離篩選結束的時間也已經剩不下多少了,平等王可沒那麼多時間能夠再陪著單烏以天為單位對耗了。

    更重要地是,那小子如此囂張地直接從這倒掛林跳了下去,必然引起所有參加試煉的小鬼的注意,那麼,平等王要想挽回自己的面子,除了盡快抓住單烏,便只有更快抓住單烏。

    「必須得直接下去。」平等王給自己下了一個死決定,他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單烏落地的方位,全身氣息澎湃,寬大的衣袍膨脹得彷彿方才單烏撐起的床單,可是平等王可不敢指望自己這身袍子能起到什麼作用,自己這一路走得不甚注意,這袍子的布料有很多地方都已經發脆了。

    單烏的辦法不能用,平等王只能另尋方法。

    「嘿,就讓你們這些小鬼見識見識本王的本事。」平等王權衡了片刻,一咬牙,嘿嘿地笑了起來,而後在這處枝椏上站直了身子,澎湃的氣息漸漸內斂,而他的臉色也由黑轉紅,甚至恍然透出光來。

    平等王緩緩地將自己的兩個手掌舉到了面前,手掌上的經絡隨著內力的奔湧,而開始一突一突地跳動,肌肉卻彷彿收緊了一些,原本蒲扇大的手掌,看著竟修長了起來。

    平等王緩緩的張開了口,丹田之處猛的竄出的巨響從他的口中迴盪而出,驚天動地,而在這個時候,他身體猛然繃直,從落腳的樹幹之上躍起,雙手也開始揮動,一道道有些赤紅彷彿火焰一般的氣流割裂空氣,切在了他附近的那些巨大的石化樹木的根基之處。

    這才是真正的赤練熔金火焰掌。

    平等王揮出了數十掌,而那些樹木在平等王擊出的掌力的攻擊下,起初看不出變化,隨即彷彿根部被火焰逐漸融化了一般,晃晃悠悠地斷裂開來,並且有先有後地,開始一一落下,拉升出了一個整體下墜的台階,而這條台階所延伸出的方向,正遙遙指向單烏落地的地點。

    平等王也隨著這些下落的樹木一起跳了下去,直接跳上了最早下落的那一塊上。

    就在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平等王眼見已經無法控制的時候,他足下一頓,身形在空中一扭,直接跳到了距離他最近的另外一棵斷裂的樹木上。

    借力。

    那棵樹彷彿被人又在上面狠狠地擊了一掌,以更快地速度往地面落去,而平等王則成功地借到了一點力,讓自己下落的速度緩了一緩。

    而這個時候,第三棵樹,已經落到了可以讓平等王借力的位置了。

    ——單烏控制小石頭下落的手段,被平等王改頭換面地用了出來,氣勢磅礡。

    平等王於是就這樣,在這一連串先後落下的樹木上依次借力,硬生生地將自己下落的速度壓制在了自己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而在最後即將靠近地面的那一段距離中,眼見即將無力可借,平等王又是連接幾掌劈出,砸碎了就在自己下方層層疊疊的密林,硬是藉著這劈空掌的反震之力,讓自己下落的趨勢又緩了一緩。

    最終,平等王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總算是平安落地。

    ……

    平等王的這一跳,驚天動地,而被他借力後砸下的那些樹木,更是砸得下方的地面幾乎是硬生生地出現了一道山谷,使得原本想去看個究竟的人都有些遲疑退縮,覺得這閻王發威,還是敬而遠之的比較好,畢竟這麼看起來,這閻王爺,的確是有著填山倒海一般非人的本事的。

    當然,其中也會有些例外。

    比如石泉和王卅一,他們反而更想去看一個究竟——那麼一個,幾天之前似乎和大家功力水準都差不多的小鬼,到底做了些什麼,能夠讓堂堂一個閻王爺,做出這麼驚天動地的舉動來。

    這個小鬼,又到底有了什麼本事什麼倚仗,讓他膽敢做出如此激怒閻王爺的事情來?

    ……

    平等王落地的時候周圍沒有人,於是他一口血湧到嗓子口的時候,也沒強自壓抑,而是放縱那口血吐了出來。(http://.)。

    這麼一跳,就算武功高強如他,也是承受不起第二次的。

    且不說使出十成的赤練熔金火焰掌需要消耗多少內力多少的精神,這下躍過程中的每一個借力,無不是需要他使出渾身解數方能奏效,一個不慎,錯過了借力的時機,等待他的便是一直落到地面摔一個稀巴爛的結果。

    最後,為了能讓自己安然落地,平等王揮出的那幾掌更是拼了命的,於是那幾掌所產生的反震之力,固然減緩了平等王下落的趨勢,卻也讓他受了不輕的內傷——而更糟糕的是,這內傷還不受不行。

    平等王這個時候只能慶幸自己下落的時候弄出的動靜夠大,根本沒有人敢於在附近逗留——萬一被上面砸下來的什麼東西誤傷了,可是一眨眼便腦漿滿地的結果——所以也沒人看到他丟臉狼狽的模樣。

    彎腰伏在地上接連吐出了幾口血之後,平等王終於覺得自己的胸口沒有那麼火辣辣的刺痛了,雖然只要一運轉內力,全身的經脈仍會彷彿即將斷裂一樣地疼,而他的心跳也急促地有些難以壓制,想要站起身來,竟是兩腿的肌肉都不聽使喚,顯然方纔的那一番飛縱跳躍,透支了他太多的體力。

    但是平等王深吸了兩口氣之後,硬是讓自己的內力在那破損嚴重的經脈中運轉了一個周天,而後他搖晃著身子,咬牙站了起來,隨即辨別了一下方向,就往單烏墜落的地方奔去。

    平等王相信,自己就算重傷得只有一口氣,想要解決掉單烏,也只需輕輕吹上那麼半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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