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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應城民變 文 / 郁榕

    四月,應城。

    張春、黃元平、周希哲、陳繼祖都陰沉著臉,看著地上擺著的十七具屍體。有鹽工的,也有鹽商的。

    應城石膏和鹽的儲量非常大,老百姓開挖石膏洞,蓄水熬鹽由來已久。清朝規定應鹽的銷售為京山、天門、應城三縣。巨大的利潤激化了土地兼併,致使應城所有的土地都集中在地主手裡。

    陳繼祖進入應城後,已經成型的地方勢力成為必須也要處理問題。舉下鄉的工作組統計上來的膏鹽洞商有104家,出生地主豪紳的佔了九成,剩下的是教會和官僚。沙洋的土地全部八成集中在這些人的手中,另外極少的一部分就是單純的以種植糧油的為生地主。這種土地高度集中的局面使應城比天門縣更加難以處理。

    何況這些人手中都有武裝。張志功佔領應城,之所以只能縮在縣城。最後被孫傳芳輕易捉拿,就與這些人有直接關係。他們極度排外。曾經有浙江人集股本四十萬貫組成應城石膏股份有限公司,不過很快就被本地洞商上告王占元,王占元以辦事不利把這家公司給強行取消了。

    張春佔領應城後,陳繼祖由於無法有效解決地主豪紳的安置問題,連土地約法的推行工作也十分緩慢。

    直到周希哲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和政治協商會議制度出來以後,應城開始組建農民協會和鹽工協會,在工作組學生和士兵們的帶動下開始爭取自己的權利。地主豪紳第一次在會議上處於少數地位。不過他們也有辦法。就是利用金錢收買鹽工,是鹽工協會分裂成了數派,有利用數量龐大的鹽工來壓制相對人數較少的農會。第一次政治協商會在吵鬧中度過。沒有達成任何協議。

    以洞商彭幼巖、韓城齋為首的洞商聯合起來,組建了應興石膏股份有限公司,但是卻沒有到應城工商局申報,而是直接到武漢,請王占元向農商部呈報,並拒絕與新民大學合作新建新式工廠。理由是新式工廠投資巨大,政府有強制收購洞商資產的嫌疑。

    張春也就不管他們。只是放工作組和醫療衛生隊加強的宣傳和服務工作。老百姓漸漸知道了洞商們落後的生產工藝對於土地污染是造成地方病的主要原因,同時鹽工們也要求增加薪資收入。

    春節過後,發生了幾次農民和鹽商的衝突。在工作組的調解下,沒有鬧出事情來,大量的農民開始向京山縣遷移。但是不管是鹽工,還是洞商。工作組能夠滲透的地方不多。洞商與鹽工有矛盾不錯,但是卻有著共同的利益。

    直到幾天前鹽工與洞商發生衝突,洞商命令兵丁開槍,打死了十多個鹽工,但是被鹽工一擁而上繳械後又打死了幾個兵丁和洞商。

    陳繼祖聞訊命令守備師將參加械鬥的洞商武裝繳械。

    應城警察局介入,把雙方的人都抓了起來。

    但是這已經是一筆糊塗賬了。

    「健全的法律體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了,比如這一次,要先制定環境保護法。勞動保護法。除了這兩部法律,還要有鹽化工工業規範。這都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成的。就算是完成了,你能夠依法辦事,但是就能解決現在的問題?地主豪紳是因為有槍,鹽工是因為人多勢眾。你讓我把這些人怎麼辦,殺?殺光他們最好,但是我能這麼幹嗎?」

    軍營門前,張春一邊對周希哲說話,一邊看著兩邊跪在地上都在喊為民做主人群,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為民做主!好了,別喊了。我這個人不想做青天大老爺。」

    張春和麗質在戰士的保護下大踏步地走進軍營。陳繼祖沒有進縣城,而是把軍營當成軍政府所在地。

    四週一下子安靜下來,看著張春笑瞇瞇的面孔,很多人心裡就開始發寒,因為張春很多驚人的決定都是在這種情況下決定的。

    「幼巖兄,城齋兄,你們過來說話。」

    洞商這邊,在重重保護下的人群中走出兩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

    張春直接攔住了他們要說的客氣話。

    「聽說兩位兄長要捐助我們第四軍20萬貫以資軍用,再下不勝感激。不過為民做事自己有自己的原則。王省長和我打了招呼,說要扶助應城鹽業,為國家造福。但是我沒有看到福,我只看到了孽。」

    張春指點了一下地上的屍體。

    「張大人,是亂民鬧事,打死了我們這些良民,您可不能偏袒亂民啊。」

    張春笑了一下:「這死去的人為大,總要入土為安,你們都抬著屍體到了軍政府,軍政府也不能不管。但是先把走了的人送走大家沒意見吧。」

    鹽工們都在下面不停地喊「為民做主」。

    張春笑著說:「鹽商打你們,讓我為民做主。你們打鹽商,也要我為民做主。你們打農戶,農戶也讓我為民做主。都說自己是民,你們說說,我到底為誰做主?你們的工人協會不是有會長嗎,讓他們進來說話。」

    工人幾番爭執,最後還是推舉了幾個代表出來。顯然鹽工協會已經名存實亡了。

    軍營其實很簡單,只是建了幾排簡易的營房。張春讓士兵們直接找了椅子過來,在院子裡坐了下來。

    張春深吸了一口氣笑道:「你們聞得見空氣中的臭味嗎?硫化物的味道。我這個人是個農民,來這裡之前,我在村子裡,我就奇怪為什麼這裡的樹木長不大,農田里長不出糧食,老百姓得了稀奇古怪的病。為什麼?空氣是臭的,水是苦的。土是鹹的。可是我聽說以前不是這樣,這裡是魚米之鄉。」

    張春給麗質端了一杯茶,兩人並排坐到了一起。

    「應城膏鹽。得天獨厚,可以為鹽商帶來財富,讓鹽工養家餬口,但是也僅此而已。如果長此以往,你們想想你們的子孫後代會生活在什麼地方。當然我知道,你們有錢了,到了漢口買房子買地。或者去其它地方享福。」

    張春指了一下那幾個鹽工們代表:「你們也是一樣,我知道你們不求出人頭地,但是也想著比雇農長工泥腿子好一點。全然不顧把地方禍害成什麼模樣。」

    鹽工們都低下了頭。而鹽商們的冷汗就下來了。

    「土地。是國家之本,不管是山川,還是湖泊,還是土地。都是留給子孫後代的。從現在開始。所有的鹽場和鹽洞全部停下來。鹽業必須進行整合。當然你們自己要做也可以,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你們排放的污水,廢氣必須要達到環境所的要求,環境所會在建立監測機制。誰要是超標,那就是謀財害命,我就殺誰的頭。」

    「鹽工的工資必須保證,鹽工們要養家餬口。軍政府會擬定一個最低工資。誰要是剋扣鹽工工資,你們直接找軍政府。陳師長直接去拿人。沒有錢,變賣家產也要保證鹽工們的工資。政府可以出錢買。」

    張春完全沒有看已經嚇得兩股顫顫的鹽商們。

    「土地,政府出錢收購,不管怎麼樣,土地是國家的,國家的土地由不得你們這樣禍害。政府選址建設一家新的工廠,你們不是說沒有人能夠達到我規定的排放標準嗎?政府來建廠。當然,你們如果願意,也可以用土地款,或者出現銀入股。你們出多少,政府就出多少,政府要佔五成一,剩下的是你們。如果你們還有意見,那麼您愛到哪裡去到哪裡去,這裡不留你們。」

    鹽商們都默不出聲。

    張春冷笑道:「很多人不是說我是笑面虎嗎,我也不在乎獠牙上多一點血。再有,可以明說,新工廠用不了那麼多工人,如果當不了工人的人,外地的可以回家去,不願意回家的,可以在這裡分配土地。如果嫌棄這裡的土地貧瘠,可以到潛江荊州荊門一帶。政策與在這裡一樣。本地人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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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批的軍警開始接管各鹽場,王自立從潛江派了一組研究員過來,開始點驗這些鹽商們的資產。

    一些鹽商集結鹽工和兵丁反抗,但是守備師把他們當成敵人來打,一時之間,有些鹽場成了屠場。當鹽商們知道張春動真格的了,大部分開始撤到孫傳芳的轄區。幾乎沒有一家鹽商選擇留下來,區別只是要錢和不要錢的問題。

    為此,甚至有人托王占元和孫傳芳給張春壓力。但是王占元和孫傳芳卻說張春實際上還屬於自治,雙方只是停戰階段,相互並不隸屬。要打,你們鹽商自己打,我賣給你們槍炮和彈藥。

    所以一部分鹽商在孫傳芳的轄區組建應城自衛軍,一部分鹽商則直接拿了張春給的土地價款到漢口去了,包括彭幼巖和韓城齋。兩個人直接到農商部狀告張春強奪仕紳財產,稱之為「應城民變」,他們不承認張春所建立的政府,直接說是叛匪害民。應城的動亂一直持續到一個月才逐漸平息過來。天門、連同沙洋的富商也開始外逃。好在天門農村的土地改革已經基本完成,所以影響不大。天門,張霖越總算可以開始進行城市改建了。

    新民合作銀行因此流出了二十多萬兩白銀,黃麗玲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還不算各項的投資。直到此時,在漢口的商會才知道,新民合作銀行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步。張春的笑面虎的「惡名」也傳出去了。

    四月重新開始的南北議和的談判徹底破滅,南北雙方議和代表均提出辭職。因為南方和北方都出現了意見不同的現象。

    孫中山在孤立且無法協調南方各系勢力的情況下,只能選擇蘇維埃政府靠攏,並籌備再次改組國民黨。(……)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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