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都是兩碼事 文 / 子跡
屍體解剖工作,冷然和黎婷自然挨不到邊幫不上任何忙,可由陽台上望去,護江堤上趙普的助手唐建生顯然已經把一切的準備工作佈置停當,似乎就等待開膛破肚那麼簡單的事.
冷然索性閉了眼,任由銀白的月光灑將下來,彷彿揉入了淒切的呻吟。即使不靠視覺,都可以覺察到每一個夜晚自有它模糊空幻的色彩,而每一處驀然回首的景致也隱藏了它的細緻保留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縹緲不定的感覺。
也不知道神遊了多久,冷然終於驀然回首,竟發現黎婷居然還守在身後。他訕訕地便說:「怎麼?是不是要問我的話呢?黎警官。」他把後面三字的語氣拖得老高。
黎婷一怔,光滑潤紅的臉頰上頓時爬滿了豐富微妙的表情變化。她其實一直亂七八糟地什麼也沒想,當然也就沒有設計好的預期對白,所以只能詫異出:「什麼話?」
「你不是也懷疑?是我殺死了盛婧櫻和冷怡。」
「嗨嗨嗨……說什麼呢?燒壞了腦子是不是?就你?借十個膽……你都不敢。」黎婷終於迅速走出了剛才結結實實地被他虎抓了一把的窘境,隨手也就好兄弟般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可……你還是問了潘妙妍,那晚我是不是在家,是麼?」
「兩回事的嘛,信你歸信你,但公事還是得公辦,例行個手續而已。怎麼?很介意?很介意,你就不要一天到晚……到處偷雞摸狗的。你們……男人呀男人,真是真噁心!」
冷然自然張口結舌,彷彿自己透明了在她的眼裡。但吞吞吐吐地,他又不得不問:「你……是怎麼問得潘妙妍?」
「哦,你覺得呢?我能怎麼問?」黎婷故意賣起關子來。
冷然無語。
「除非……你能老老實實地坦白,這個……周啟麗又是怎麼一回事?和你是不是也……」黎婷用兩個拇指頭有些誇張地做了一個相好的手勢,然後眼裡藏住了譏笑。
但她實在抬舉冷然了,這種事情怎麼說得了口?他也就再不理她,扭頭要走。有些事情還真是這樣,多問了也是白搭,痛痛快快地反而會冷不丁地冒出來。
「哎……你這人,還真是小氣……」
「我只是不想……再跟你說這些無聊的話,你沒看到嗎?護江堤上還有一具屍體,死得不明不白。你……你能不能用點心……在這上頭?」
「什麼話!做事情我可是一點都不馬虎的。剛才……不是說過了嗎?這不又發現一輛黑轎車,嗯……如果能找到它的話,估計就能找到兇手。」黎婷憑經驗相當自信地說。
冷然搖搖頭,終於走了出去:「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麼兇手,你的那些所謂的疑點根本不是一回事。」
黎婷急了,一把扯住他:「你亂說!這麼多的疑點,沒有兇手,難道都是鬼做的?」
奶奶的,就許她動手,老子稍稍碰她那麼一下,就……冷然歎息著只好切中要害地反問:「你知道嗎?老趙為什麼要讓你去找護江堤上的那雙鞋?」
黎婷一愣小白似的搖搖頭,嘴上卻仍舊要強:「還沒說你呢!剛才……鬼裡鬼氣地望著老趙,每次看到你的這副樣子,我就來氣。趕緊說!是不是還有什麼關鍵的東西我沒有想到?」
「嗯……你再仔細想想,那雙鞋……現在既然已經在護江堤上找到了,那是不是很能說明……死者生前其實並沒有和別人扭打,所以摔下樓去的時候腳上的兩隻鞋也都還在,只是在空中墜落的時候,自然跌落到了陡坡上。」
「哦,那不是白忙乎了一場,又是一起自殺案了?」
「那也未必,兇手……一定另有兇手。」
「哦,會是誰呢?真是鬼……鬼嗎?」
「也許……也許真是……我吧。我……我是不折不扣的兇手……她們,都是我害的……」冷然無從解釋,完完全全便把責任歸於自己,忽然掙脫了黎婷的手,彷彿靈魂出竅般無限蕭索地離去。此刻,縱使身後有千千萬萬的陰魂索命而來,他似乎都已經毫不為意了。
黎婷分明有些呆了。但馬上,她望著冷然似乎永不回頭的背影,反正有股不服氣的勁頭追了下去。
她在圓木梯上便討好似的展開了靈巧地進攻:「嗨,你你你……你就放心吧,老同學一場的,潘妙妍那邊我肯定不會明目張膽地問的。再怎麼說,本人也是警察學校訓練有素出來的,問話這活兒……多多少少還是會講究技巧的,絕對……不會把你的壞事給抖露出來的啦……還有,你停在化大廈的那輛自燃的破車,我也幫你搞定了……哎,你還沒有謝過我喲……」
任她脫口而出的一通好話說盡,冷然彷彿散了架似的仍舊一刻不停地蹬梯,似乎還明顯有了節奏。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竟像是在賽跑。經常受訓的黎婷當然不在話下,甚至還可以氣不喘地扯開她那獨有的大嗓門:「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等等……等等我……」她一路忘乎所以,忘了周圍忘了還有她的同事們。
直等冷然踏實了大廳裡的大理石,這才稍稍地放緩了腳步,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思索。他沒有回頭,但確確實實是跟身後的人說:「那……那個趙君的情況弄清楚了沒有?不是說了,今天能給我的嗎?」
「今天?現在老才幾點?你……真當我神仙!何況,我好像沒有義務要給你做牛做馬!」黎婷擦肩而過,終於氣極了拋下兩句話來。
她那高挑的身材,以及微微上翹的圓屁股,曾使絕大多數高三同學想入非非,冷然既使有
有再多的心事,此刻也還是不能不動心?他歎息著也就變成了尾隨,尾隨過了前院,尾隨到了樓後。
雜草凌亂,有些荒涼的樓後,只有幾個人工木架卻掛滿了更加雜亂無章的枯籐。顯然,這不是一個開花的季節。冷然自然不會太過在意,走得倒有些急了,忍不住追著說:「我的大小姐,真不是鬧著玩的事。你也看到了,現在……我身邊的人一個個地死掉,我……我真懷疑和她有關……或間接有關。」
「哎……光我屁事!我只管我的案子,其他的……都是你自己惹出來的禍事。」黎婷倏然轉身,上下起伏著胸膛,劈頭蓋臉而來,隨後更是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忽然間,便有了夜的香氣,迅速地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似乎蘊藏了無窮力量的大網,彷彿要把所有的景致都籠罩其中。一時間,再剛再強的女警官竟也有了軟綿綿的情致,所以忍不住也就軟下來說:「你呀你,就不能安份一點點嗎?家有嬌妻……怎麼說你們也曾經相愛過……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地處一塊兒呢?」
冷然唯有苦笑,揉了揉鼻子,又撫了撫剛才被她重擊過的臉。他的動作過多過細,無意間竟把黎婷深埋在內心深處無比微妙的情緒牽扯出來。
這麼大的一個大齡女青年哪有不懷春不思春的道理?她一個人獨處寂寞難耐的時候,也曾在自己光滑健美的身體上種下一些令人後怕的動作,並且還在滋生漫長。
此刻,儘管她心神蕩漾,嘴上卻又說:「拜託,別摸了好不好?娘娘的……就算從此毀了容,我也是為你好,省得你到處沾花惹草。還有,你……你千千萬萬不要告訴我,這會你不愛她了……我可是最討厭這種人了,騙了別人上床後就……就不愛了……」
「我是不愛她,從來也沒有過,我娶她……只為了想有個家。」冷然哪管她怎麼想,淡淡地說。
「哦,一個男人放棄自由,能夠結婚成家,難道都不能證明愛對方嗎?至少,曾經也愛過的吧。」
「我告訴你了,笨蛋,愛與婚姻根本就是兩碼事。」冷然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怪物。
「胡說八道,沒有愛的基礎,哪還有婚姻這回事?」黎婷堅持。
「你是哪世紀的人了!」冷然實在想摑她一個巴掌,什麼思想啊,難怪遲遲地嫁不出去。
「那……那照你這麼歪理下去,愛和欲……**也是兩碼事了?所以,你才不厭其煩地給自己找機會,不斷地尋花問柳?你……你簡直就是在給自己開脫,真是厚顏無恥的極品吶。」
「嗯……有問題嗎?」冷然把目光眺開,不耐煩地甚至不想再看她一眼,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可一瞬間他的目光竟然變了,變得有一點點欣喜又有一點點淡淡的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