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賈政的自卑 文 / 七月龍妞
林如海對於賈政掩耳盜鈴猶如自掘墳墓的愚蠢行為，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相勸,說多了像是他在支持賈赦奪權。這鼓動別人家兄弟鬩牆,可不是好事,沉吟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乾脆裝作自己不清楚,不知道。反正賈赦自己都接受了（都沒鬧出來麼），且岳家再親近也是別人家，又不是他林家。嗯,要相信，估計京城裡其他人家大多也是這樣想的·····
三個人對坐,本就不是一路人，更何況心裡也是各有心事，更是說不到一起去，等一番客套完，場面自然就有些冷場。林如海乾脆起身說要去拜見岳母去吧，賈赦賈政自然贊同。三個大人，四個孩子，再加上身後一溜隨從，浩浩蕩蕩的向賈母院前進。
林如海在仕途剛起步的時候，多少受過當時還在世的國公爺賈代善的照顧，所以林如海對賈家的初始印象非常好，當然那個時候，賈代善這個手握京中守衛大權的國公爺還在，賈赦雖然平庸卻還沒那麼混賬，賈政也是一副好學求學的狀態，家中內外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條規規矩矩，賈家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姿態。只不知為何，十來年後再登門，成了這副混亂衰頹的樣子，林如海有種想馬上見到賈母的迫切心情，他想知道賈家究竟是病在哪了····
有句話說，丈母娘見女婿，越看越喜歡。當然，這句話基本上說的是翁婿結識的初期階段。可是林如海雖然已給賈母當女婿當了十多年了，賈母仍然是越看越喜歡，尤其此時的林如海比年輕時，不僅依舊丰神俊朗文質彬彬，而且還添加了成熟穩重溫潤如玉的韻味，她更加喜歡了。賈母其實是個標準的顏控，她喜歡所有外貌好氣質佳的男孩女孩，若再加上嘴甜性格討喜，就更得她的喜愛了。
林如海帶領著兒子們欲要上前拜見他們的外祖母，賈母卻早已讓兩側丫鬟攙扶起來，一把摟住了林衍，口中說道：「小孩子家家的，哪來的這麼多禮，萬不要學你父親那樣老學究，快來給外祖母好好看看」，手中摩挲著林衍的臉蛋，又看看三胞胎兄弟，又說道：「都長得這樣標緻，把你們表哥都比下去了」。又把賈珠拉到身側，對著林如海說道：「看慣你自家鍾靈毓秀的孩子，你這侄兒可還能入你眼」。
賈珠因還在祖母懷裡，只好對著林姑父躬身作揖，口稱：「姑父安好」。他從這位林姑父進門，就大吃一驚，他還未從見過這樣溫文爾雅雅人深致的人物，只想到一個詞「高山仰止」。還有一點驚訝的是，林姑父看著不僅俊逸灑脫，竟還如此年輕。他之前可是聽父親念叨過的，只比父親小了四歲的，可自家父親自稱一句「老夫」，絕對沒有任何違和感的，可要是這位林姑父這樣自稱，估計會驚掉一眾人的下巴····
林如海也很仔細的看了看這位據說是賈家第三代的翹楚，眉目清秀，面如冠玉，被長輩打量也是落落大方，確是清新少年。只是面色蒼白了些，可想到自己年幼時，身體亦是不甚康健的，如今不也是好好的？想來也無大礙。又與之交談幾句，回復亦是有理有據。遂想賈家的孫輩眾多，若再有這麼兩個，那賈家也不是那麼不可救藥了。於是對賈母說道：「岳母好福氣，有這樣的佳孫陪伴」。
賈母一聽大喜，探花郎說好，那必是好了，珠兒前途無量了啊，又想到了什麼，轉頭對賈政說道：「你可聽到，女婿都說我的珠兒好呢，你萬不可再逼迫他了」，又轉過來與林如海解釋道：「你二哥素日多是嚴厲，珠兒也是聽話的孩子，從早學到晚，可憐我的珠兒一點子玩耍得時間都沒有，孩子還小呢，這樣迫他，身子都要壞了」。
林如海聽到賈母如此說，轉眼去看賈珠，的確是單薄的身子，也是同感。只是賈政這個當父親的管教自家孩子，他這個外人不好說什麼，只好模糊地點點頭算是給了岳母應對。
賈政被老娘當著外人的面這樣說，有些下不來台，可看到林如海面色平靜，又覺得那是妹婿都是一家子親戚，也沒什麼。只是他心中也是無奈，也覺得委屈。對於讀書這檔子事，可以說他心中是有幾分自卑的。他只是個秀才，他的同僚下屬們，好多卻都是進士，因為這事他都被明裡暗裡的諷刺多回，完了還被排擠孤立·····
賈政有時候不由自主的就會想，若是父親還在世，他就不用著急好有了官身能夠頂門立戶的事，就可以繼續安分讀書，再一步一步的去考鄉試會試甚至是殿試，或許現在他也已經是進士及第，最少也得進士出身了吧。這樣的話，再加上賈家的威勢，他怎麼還只是個小小工部員外郎，工部尚書他也能做得啊····
夢太美，所以清醒後，尤其深恨現實的冷酷，所以賈政才會把一腔熱切期盼都放在長子身上。恰好長子還有讀書的天賦，於是賈政更是鼓足了勁催逼兒子·····賈珠這顆小幼苗，在父親這樣的心態下，被長期無情的鞭撻後，就長成了現在的纖弱之姿。
賈珠是個心思單純的好孩子，見父親被祖母責怪，又擔心林姑父會對父親的觀感不好，趕緊解釋道：「老太太，父親雖嚴厲卻是為我好的，我自己也喜愛讀書的，並不是父親逼迫的」。
賈母見孫兒如此有孝心，甚感欣慰，只摟著乖孫到懷裡。賈政本就愛重長子，見賈珠如此，更覺滿意，只覺得不枉他平時的殷切教誨。
林如海此時也湊趣地說道：「你們幾兄弟，可看到了，可要向你們珠表哥好好學習」。
賈母心中更覺高興，卻假意瞪了女婿一眼，又放開賈珠，把三胞胎拉到面前，一一看過去。旁邊林如海又一一給介紹一番。
林律林循林徹三兄弟只好乖順的任摸任看，心中已是無比後悔，以後出門做客再也不要興奮欣喜了····
賈母仔細端詳了一番後，問道：「我曾見過雙生子，可這三胞胎卻沒見過，而且人家雙生子長得很是相像，不是熟人，都分不清誰是誰，可你們這三兄弟倒是長得巧，一人一個模樣，真是稀奇」。
這事會涉及到一個敏感的人物，三胞胎的生母吳謹，此時卻不好說，林如海含混帶過，就轉移話題說道：「聽敏兒說過，二舅兄家新添一子，含玉而生，卻是不凡」。
賈母一聽說到寶玉，也不再關注三胞胎了，趕緊命人從裡間抱出來，很是愉悅的說道：「這孩子卻是不俗，我給起個小名，就叫寶玉，那玉還帶著字呢，姑爺也看看」，又自己親自上手把那塊玉從寶玉的脖子上拿下來，雙手托著拿給林如海看。
林如海看賈母如此慎重，也只好上前屈膝看了看，「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五色花紋纏護」的一塊好玉，讚歎道：「我也曾見過不少好玉的，卻說不出這樣好的玉的究竟，可想必是寓意深邃，此子卻是不凡」。
賈母在旁點頭說道：「姑爺說的是，我也說呢，不僅這玉來歷非凡，這孩子長得也是最像你們老國公爺，長大了這前程，不是我老太婆自誇，不可估量啊」。
林如海卻不知該怎麼回答了。他見到賈代善時，賈代善已是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了，不說滿臉褶子皮吧，也還續著須呢，林如海都不說准賈代善具體什麼臉型。而寶玉現在才五個月的嬰孩，看著卻是精緻的五官，可誰知道像不像他爺爺····只好再次轉移話題道：「大舅兄家的璉兒呢，現在有八歲了吧」。
賈赦在旁已是無聊的打了好幾個哈欠了，此時忽地聽到林如海問到自己的兒子，立馬插話說道：「卻是八歲了，只是不巧，那個皮小子前幾日夜裡蹬了被子，受了些風寒，現在還窩在自己房裡養著呢」。
林如海一聽，趕緊問道：「那可嚴重，我去看看才好」。
賈赦連忙拉住已經起身的林如海，說道：「如海不要擔憂，那小子沒事，他皮實著呢，大夫說都好了，只是想讓他再養一樣，所以才不讓出門」。
林如海被賈赦拉著，也不好在做什麼，卻覺得既然知道內侄兒生病了不去看望不好，總得有些表示。想到這兒，林如海終於想起來了，他是帶著準備好的禮物上門的，說了半天話了，還未拿上來，真是·····都是被賈家的開場給震撼忘了····
林如海趕緊補救道：「還有一事，我都混忘了，這是我與敏兒的心意，岳母和舅兄不要推辭才好」，說著，招呼隨從抬了兩個箱子上來。
賈母見女婿如此多禮，也覺欣喜，說道：「既是你的心意，我就收下了，只是下次再不可這樣外道才好」。賈赦賈政此時也紛紛表示道：「就是就是，一家子親戚，萬不可如此」。林如海只好點頭應是。
這兩箱禮物確實是賈敏準備好的，因為她也知道娘家兩個哥哥並不是很和睦，還很貼心的把禮物分到各人，又給分別裝到匣子裡，匣子上面也貼好簽子了。賈敏對娘家，卻是真心實意了。只是她不知，她的這份貼心又給她惹了不少埋怨。首先是王夫人，她發現她的禮物竟比她那個身份不堪的大嫂還少一件。王夫人氣壞了：這是侮辱，賈敏竟敢如此瞧她不起！其次，邢夫人也不甚滿意：她是長嫂，怎麼只比弟妹多了一件東西？小姑子也忒不知事了····
以前賈敏送來的禮物，都是由賈母各自分發的，不管多多少少的，都是老太太給的，不敢有怨言，只好接受。當然，賈政一家因為得賈母偏寵，多數是比較佔便宜的，所以對於結果當然是贊成的。賈赦一家也因為被賈母冷落慣了，抗議又無效，還會得到殘忍的鎮壓，也只好習慣了麻木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工作太忙，時間不夠，有些倉促了，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