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添油戰術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陰森的環境壓制感官，惡臭的空氣令人不快。
就算是柯特都能夠發覺，瀰漫在周圍的氣體裡充滿了毒性。它們的味道與當時莉琪分解的那個嵌合屍體的碎片略有不同，但柯特依然能從中分辨出損害**生命力的素材所具有的特殊氣味。
這樣的花招與之前對付警備官們時的策略如出一轍，消耗了對方的體力之後再利用有毒氣體攻其不備。雖然惡劣，但這絕對是行之有效的策略——柯特倒是有些慶幸學院守衛們已經離開了，否則在迎擊之前那群嵌合體兵士中已經消耗了不少魔力的他們未必能分出釋放解除毒性法術的力量。
這條地下通道裡究竟有多少敵人呢？光是要解決那些不斷從遠處通道裡襲來的敵人都已經讓柯特感到厭煩。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發現了柯特的存在，這樣利用人海進行添油的戰術似乎並沒有起到效果。
添油戰術是最不明智的的戰鬥方式，就像是在給油燈添油一樣，一次次的加入些許燈油，最後總會在火焰的人少下損耗殆盡。如果只是為了試探柯特的戰鬥力，靠之前葬送在他手中的那些敵人就已足夠了。
一般情況下，指揮官不會主動採用添油戰術。往往是因為初期對敵情掌握不足或錯誤判讀戰略態勢，導致在第一次的戰鬥中投入兵力不足，無法達成戰略戰術目的，又或遭遇到敵猛烈反擊而蒙受重大損失而難以撤離戰場。
為了急於達成目標。有一些指揮官會在預備力量未充分集結並有效整合之前，便將部隊就投入戰場。但這樣的選擇往往是災難性的，貿然出動的援軍幾乎都會遭遇與第一波進攻者相同的悲慘結果。
於是在柯特經過的路上。不僅殘留著已經被切成碎片的活屍，還散佈著了數十具失去生命力的嵌合體殘片。它們都是在增援的過程中遭遇了猛衝向前的柯特，因此才被他視作障礙物一併加以清掃。
「真是無趣的兵力，難道『真視之眼』就打算靠著這些半成品進攻學院？別說弗朗索瓦那個傢伙了，就算是隨便組織出一隊法術士，都能用法術陣列將這群沒有學習能力的傢伙轟成碎片吧。」
柯特一腳踢開已經被匕首割斷脖頸的嵌合體兵士，然後繼續衝向下一個敵人。這些缺乏思考能力的「士兵」確實不會感到畏懼。可是他們的能力也未必趕得上會因為同伴死亡而士氣低落的人類。
也許添油戰術並非總是用於試探攻擊，有時候也會因為地形，氣候和裝備原因而迫不得已使用。柯特記得在好幾場著名的戰役中。都曾經有受到了地形的限制使指揮官不得不將部隊逐一投入戰場的記錄。
可是這個地下通道的情況卻稍微有些不一樣，受到限制的分明應該是學院一方。錯綜複雜的通道路徑早就已經被「真視之眼」掌握在手心裡，他們的軍隊明明可以利用這個地下通道對學院實行意想不到的奇襲。
事實上，他們可能也已經將這個優勢付諸實行了——那些不知為何出現在學院各地的「異常生命體」也許就是他們利用地下通道的網絡派出的軍力。可這樣一來。他們更加沒有必要在柯特身上花費這麼多精力了。
「難不成是想用人海戰術淹沒我？」柯特冷冷一笑。同時反手將鐵管刺入一個撲向自己的嵌合體，「只不過區區百人不到的隊伍就想作為『人海』來使用，我是不是應該誇獎一下他們的創造性呢？」
儘管柯特看不起添油戰術，但是在要攻擊一個固定要塞的攻堅戰中，添油戰術也能發揮一定的作用。尤其是擁有這些不懼死亡的部隊時，這樣的戰術往往可以在伴隨著巨大損失的同時進行。
雖說學院的防禦部隊可以依靠視線準備好的防禦工事在各個地段投入兵力對正在攻擊他們的敵人進行阻擊和襲擾，以達成遲滯敵進攻、消耗敵有生力量和摧毀敵進攻意志的目的。這樣的戰鬥方式在上次大戰的幾場攻城站與巷戰裡都得以體現——可是現在，他們的敵人卻是不懼死亡的被造物。
人類終究是會疲倦的。不只是人類，所有生物、甚至是靠魔力驅動的機工人偶。都有耗盡體力的時候。但是這些用過就丟的「士兵」不一樣，它們在來得及感到疲倦之前就已經被損耗了，而無心智的特性讓他們不會畏懼同伴在自己眼前被法術撕碎，在他們眼中唯有支配者下達的命令。
目前看來，學院雖然被對方的突然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他們並沒有陷入困境中。克魯斯?弗朗索瓦院長已經從威金亞斯修道院趕回了銀耀之塔，現在正在指揮手下的法術士們進行還擊。
也許在地下通道裡對對方進行截擊能夠幫助弗朗索瓦他們分擔一些壓力，柯特一邊這樣想著，一般壓低了重心在地下通道中用最快的速度飛奔著。手中沾滿敵人血肉的鐵棍準確無誤的送入每個出現在眼前的敵人的要害中。
早已銹跡斑斑的鐵棍完全是在魔力的支撐下才沒有斷折，可就是這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金屬塊，在柯特的手中卻擁有了能夠輕而易舉將眼前敵人一切兩斷的鋒利度。寒光閃過後，留下的只有冰冷的碎片。
這座巨大的地下迷宮會因為控制者的意願改變結構？這不會成為問題，因為出現敵人的方向就是對方所處的位置。敵人一隊接著一隊的沖通道內衝出來，在被柯特踢散的同時也為他指明了前進的道路。
人海戰術的目的是靠數量壓倒質量，但情形似乎緊急到那個程度。只要對方的數量沒有達到連學院中所有法術士耗盡魔力都無法抗衡的程度，那麼當正規軍趕來增援之後，這樣的騷動絕對會被解決。
關鍵點就在於對方是否能夠以自己的「數量」壓倒克魯斯?弗朗索瓦了。這位高階法術士可能是自治領中個人戰鬥力最為強大的存在，柯特不知道「真視之眼」手中究竟掌握了怎樣的東西，才會選擇挑戰他。
或許在他們的「偉大計劃」中，這位「十二方位之風」是一個必須越過的障礙，可是柯特依然覺得這樣的行徑顯得過於冒險了。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柯特覺得他們似乎是被逼著做出了這樣的攻勢。
敵人的數量並非沒有窮盡，沿著對方前來的路徑一路追趕，出現在柯特人面前的敵人也越來越少。最終，柯特來到了一個看起來猶如研究所的建築物中，惡臭與血腥為之一掃，空氣中瀰漫著奇妙的草藥氣味。
整潔的牆壁貼著輕金屬製成的護壁，一塵不染的桌子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實驗器材。柯特左右打量，發現附近牆角的架子上還裝著各種顏色的煉金試劑，他聞到的那股奇妙草藥氣味真是從中飄出的。
這裡簡直是一個通常人對於「實驗室」認知的具象化，所有可能出現在其中的東西都被擺放在了柯特的眼前。只不過現在這裡已經沒有穿著白大褂的實驗人員，許多東西也遭到了暴力的破壞。
而且是單純強調的破壞力的法術……這是柯特相當熟悉的魔力留下的痕跡，留下這一地狼藉的那個傢伙他再熟悉不過了。
「你的速度稍微有些慢啊，我本來以為你會來得更加快一點的。」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另一邊的通道口，與此同時莉琪，嗤嗤的竊笑也傳到了柯特的耳朵裡，「不過無所謂啦，我已經替你把問題解決了。」
莉琪慢悠悠的靠近著柯特，手中還擺弄著幾枚閃爍著青白電光的魔力球。刺目的魔力光芒讓柯特都不由得側目——如果被它們擦到，就算是裝備了制式的魔力防禦護甲都會被炸飛大半邊身體吧。
「都用到這個規格的魔力了，你要是說沒有解決，我反倒不太相信了。」柯特歎了口氣，若不是出於某些特殊原因，莉琪不大可能會使用這個等級的法術，「所以呢？你給他們留下了哪幾個部分？」
最大的可能性自然是出於憤怒……並非怒火，而是更加冰冷的殺意：「真是不好意思，雖然你說要留個活口來問話，不過我還是稍微做過了點頭。嗯，能看的只有這些了，至於剩下的……相信我，你不會想看到的。」
叮叮噹噹…一大堆燒焦的金屬碎片被她從手中灑下，其中還混著已經被碾成碎末的青金石碎片。柯特已經看不出這些東西原本是什麼東西上的哪些部分了，唯一能夠判斷的只有讓它們變成這樣的法術的威力。
「一時衝動就下了死手，真是抱歉。」毫無感情的話語從莉琪口中吐出，絲毫感覺不到她話語中的歉意，她的笑容裡也缺乏應有的笑意，「不過可以的話，還真不希望你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啊。」
染滿紅黑二色的少女露出了一個了慘淡的笑容，她身上佈滿了細密的傷痕，口鼻與眼睛邊緣還留著未曾乾透的血跡。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裡此時散發著淡青的微光，彷彿燃起了兩朵幽幽磷火一般。
「有什麼關係，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看見了。」
但確實很久沒有看見了——莉琪真正動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