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攻勢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這可能是卡特裡斯學院建成以數百年來第一次遭遇的情況，曾經「卡特裡斯周邊地區最安全的地方」此時已經化作了混亂的源頭。
就算對校方的防禦能力有著絕對的信心，可是在平日裡只能在假象中遭遇的境況真的出現在眼前時，年輕的學徒們都震悚了。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們別說與滿懷惡意的敵人作戰，就連稍微危險的魔物都沒有遭遇過。
對於現在的學徒們，他們需要的不是天真的英雄，而是一個能有效引導他們前往安全地帶避難的領導者。入夜後的卡特裡斯校園中還留有不少學徒，每耽擱一分鐘，就有可能增加數量不少的受害者。
「法術士學術化固然能提高應用型法術的普及效率，限制戰鬥法術的普及也是維護社會穩定的有效舉措。」不知身在何處的莉琪在柯特腦子裡說著風涼話，彷彿現在學院遭遇的麻煩她早有預料一般。「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缺少實戰訓練的法術士們就是被拔掉獠牙的野獸，連保護自己都未必做得到。」
曾經奉行少數精英主義的法術士們有著超凡脫俗的力量，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學徒都可以利用法術的力量將冒犯他們的敵人化作灰燼。正是因此，外形與常人無二的法術士往往成為人們敬畏的對象。
但是到了法術得到普及的現在，曾經因為未知引發的畏懼已經轉化為了微妙的信任。宛如神靈代言人的法術士們也從「強大卻危險」的批判中脫離，成為了「值得信任的力量」——自然。他們的力量也大不如前。
法術不只是力量，但它確實具有強大的力量。
如果要限制由「知識」獲取的力量，那麼只需要適當的限制這些「知識」的獲取途徑就可以了。不限於法術。所有武器都是如此，它們能輕易的威脅普通人的生命安全，於是便需要限制其存在。
可問題在於，法律化的條文只能限制遵守它們的人，對於某些一開始就要違反相關規定的人來說，這些條文不過是印刷品上的墨水而已。而當這些力量被用於傷害遵守規定的人時，善良的人們卻無力反抗。
限制力量。以便社會的穩定；授予力量，用於避免弱者被傷害……無論何時，這都是一個二難抉擇。從世界還被蒙昧籠罩的時代開始。力量往往被限制在少數人的手心裡，他們畏懼被壓迫的人們擁有能與他們匹敵的力量。
當然，自治領是允許居民擁有一定程度的武裝力量的，從街區的聯防小隊到如同傭兵一類的民團組織。只要他們能夠給出相關證明並且留下記錄就可以持有相應等級的防衛用武裝。但是在校學習中的法術士學徒並不在此列。
於是他們只能狼狽的逃竄。
幸好學院還是堅持了緊急狀況下的避難聯繫。於是大多數學員都能在最快的時間裡找到避難的地點。
「到我接受弗朗索瓦院長的要求加入地下通道尋找你們為止。大部分的學徒都已經前往規定地點避難。」奧若丁用它金屬的爪子在屏幕上指點著，投影中的畫面在一瞬間就切換了好幾次，「但因為現在留守在學院領地內的守衛人手嚴重不足，所以我們無法有效的阻攔對方進一步行動。」
弗朗索瓦院長在將這一隊守衛派給柯特之後，就帶著其他幾個人急匆匆的趕到了威金亞斯修道院的遺址。據留守在那裡的警備官與學院守衛說，在修道院附近發現了異常魔力反應，與當時出現的「黃昏」極為相似。
「該死，這絕對是個陷阱。」
一個法術士咬牙切齒的說道：「那些傢伙正是要攻擊學院。所以才想辦法用『異常事態』為名把院長調走了。如果弗朗索瓦院長鎮守在學院中，就算借他們十幾個膽子他們都未必敢來這裡找死。」
隨著這句滿溢著憤怒的話語。激烈的情緒開始在法術士的群體中傳播。他們全是卡特裡斯學院的畢業生，現在看到這些敵人在自己的母校裡大肆破壞，每個人心頭都籠罩著熊熊燃燒的怒火。
「請冷靜下來。」奧若丁毫無感情的的合成音在地下通道裡不斷迴響，同時換回了一陣又一陣的回音，「我能夠理解你們的憤怒，但是你們必須瞭解，放任怒火蔓延是最缺乏效率的處理手段。」
與其發怒，還不如盡快行動——奧若丁簡潔有力的表達著自己的意見。這個機械生命體看起來雖然冰冷且不近人情，但是他絕對不是那些死氣沉沉的冰冷鐵塊。他的體內存在著那些傀儡所不具備的靈魂。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們發洩情緒，甚至連恢復精力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就被迫趕往下一個戰場。那些還未來得及一展抱負就身首異處的守衛們被奧若丁用金屬碎片臨時組成的擔架扛起，運往近在咫尺的醫務樓中。
「萊恩斯特先生，請你……等等、你要去哪裡？弗朗索瓦院長要求我們現在立刻回到地面上防禦敵人的進一步行動！」
先前組織法術士們應對嵌合體攻勢的那個學院守衛在臨走之前想起了柯特的存在。而他正要招呼柯特一起行動的時候，卻看見這個病怏怏的傭兵正在準備走向地下通道猶如迷宮一般的深處。
「麻煩你替我和弗朗索瓦院長說聲抱歉。」
柯特從地上殘留的金屬裡抄起了一桿及臂長的柵欄碎片，在手裡輕輕揮動了一下：「我的同伴還留在地下通道裡，不找到她我可不能安心的回到地面上。而且……就算我想回去，你們也得留下個人來斷後才行吧？」
他指向通道的另一側，先前走出嵌合體兵士的通道口裡隱約出現了一個人形輪廓。藉著之前點亮的燈火，法術士隱約可以看見那個輪廓有著小山般的體型，在它粗壯的軀體之上刻繪著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
「什、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早已知道這裡會成為對方繼續進軍的入口，可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在那群嵌合體兵士被他們組成的法術陣列擊潰之後，對方再一次派出了攻擊的要員。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上看，現在走來的這個傢伙都是一個棘手的敵人。
「掃瞄：該目標並非生命體，乃是以魔力驅動的縫合屍骸，提供動力源的魔力核心分別位於頭部與腹部。經過分析，其軀幹信息為荒原巨怪，肢體信息為巖窟金剛……推測應該能發揮身前七成的相應機能。」
一束幽幽的藍光從奧若丁骨架上的鏡頭射向緩步靠近的巨大軀體，將它的形象照耀得分毫畢現。飽脹得猶如用岩石雕刻出的身體、**得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的臂膀、歪歪扭扭的頭顱……簡直是一個標準的縫合屍體造型。
「感謝你的分析，奧若丁，在一切結束之後我會請你喝一杯的。」柯特笑瞇瞇的對分析敵人情況的奧若丁表示感謝，「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會比較喜歡從那些化石燃料裡提煉出來的油狀物吧。」
說罷，他笑容一斂，殺氣騰騰的目光射向了緩步靠近的屍體。他將抄在手中的鐵棍猶如短劍一般持握著，同時深吸一口氣將魔力提純，將其灌入鐵棍中，黑沉沉的金屬立刻被鍍上了一層黯淡的白色光澤。
「瞭解，相關的情況我會報告給克魯斯?弗朗索瓦院長。」奧若丁並沒有搭理柯特隨口胡扯出的玩笑，不過也沒有阻止他的行動，「我會讓學院守衛封鎖附近的路口，在地下通道行動時請小心行動。」
柯特是弗朗索瓦院長選來解決問題的人，奧若丁相信他有一定的能力。於是在最後一個學院守跑向出口之後，他也尾隨在後轉身離開了。黑暗的通道裡只剩下了柯特與邁著跌跌撞撞步子逼近的敵人。
就在法術士們離開走廊的時候，對方也加快了速度。可惜無論它如何運動雙腿，腐爛的肢體也只能在地上慢吞吞的挪動。它一邊前進，一邊還大幅度的揮動著那粗如樹幹的前臂——那確實是屬於巖窟金剛的肢體，被那佈滿縫合線的手臂拍到的牆壁發出低沉的破壞聲，浮現出大塊的裂紋。
柯特必須承認，如果只是考慮力量，這個由縫合的屍體構成的怪物比那些嵌合體兵士更加強大。可是與那些傢伙一樣，它身上的毛病也很明顯——腦袋已經腐爛的它同樣缺乏必須的思考能力。
在它拍擊牆壁的一瞬間，柯特的身體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影子。他猛地衝入了對方的懷中，然後如揮動長劍般將鐵棍尖銳的頭部刺向那腐爛的腦袋。灌注魔力的金屬塊擁有了本身不具備的鋒利度，剎那間就將它的頭顱削成了兩半。
叮、叮叮叮……
歪斜的腦袋在柯特利用鐵棍發出的斬擊下化作了血肉的碎片，一枚閃耀著光輝的青金石從縫隙中飛出，掉到了附近的牆角里。柯特看得出來，這枚青金石與莉琪從那些岩石蜘蛛體內取出的一模一樣。
而與青金石一起飛出的，還有一團散發著惡臭的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