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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雙喜臨門 文 / 一煙飛絮

    炭盆火旺著,鐵絲編織成的網狀燈架懸掛著,燈架裡的樅脂火燭雖然亮堂,但火苗閃動,留在桌面上光影隨之強弱不一。

    柳安倆口子在家,沒有齊柳笙和柳香玲,顯得形影相吊,多了一份淒清。柳香玲上溶洞灘已經一個多將近兩月,即便從柳香玲和齊柳笙結婚的日子算起,也快一個月了。這倆小竟然沒有任何消息帶回來,這讓石平汝既擔心又埋怨。

    兩口子進來的話越來越少,誰也沒說話。柳安端著本書,石平汝在飯桌上鋪就新布,裁剪著,看式樣,是在做棉襖的布套。

    漸入冬天,女兒在山上不像在家裡,沒有一件棉襖,石平汝想到柳香玲在山上的情景就忍不住要抹淚,只能把無限的牽掛連同針線,縫進棉襖。

    灶屋外,柳家院子,如果還有些許生動,那便是從門縫透露到院子裡的那幾絲光線,大約述說著這屋子裡還有人住。

    難道就這麼將就著?姚夢蘭沒有出聲表示不情願,和吳蘭香跟在江信北後面來到柳家,此時此景,姚夢蘭第一次生出充滿對未知的心虛。

    江信北推門而進,聽到江信北的叫喊聲,石平汝停下手中的活兒,抬頭瞥見江信北後面跟著倆妹子,便把布匹折收起來。

    江信北:「師娘,師父,我今天帶兩人來你家搭鋪,麻煩了。」

    老倆口在家,該說的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明明還想說,卻只能憋在心裡,有客人到訪,總算可以轉移一下。

    柳安似乎鬆了一口氣,放下書本。瞟了一眼,兩妹子和柳香玲年歲大點不多:「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香玲的房間一直撿收著,還算乾淨。老婆子,你帶倆妹子去看看。」

    這些天,來學堂的學童少了幾個,柳安心知肚明。自打齊柳笙被溶洞灘土匪綁架後,柳家的事情就顯得有些離奇,石平汝和柳安最怕別人提到,寨子裡肯定也有人猜到幾分。有什麼反應,是很自然的事情。

    齊柳笙和柳香玲上了溶洞灘,彷彿抽掉了柳安倆口子所有的精氣神,覺得無趣之極。無力,無助,倆口子又不想放棄希望,能做的除了擔憂牽掛,就是虔誠禱告上天保佑倆小平安無事。

    江信北這段時間沒少來柳安家,齊柳笙和柳香玲的狀況。柳安夫婦也瞭解不少,但終究不是自己親眼所見,總是將信將疑。

    這個話題夫妻倆交談的次數多了,也覺得沒意思。說其他的就更沒意思。家裡便成為相對無言,兩口子誰都不想先開口去碰那些話題,憋屈的心裡發慌。

    江信北帶著倆客人來到,算是給柳家沉悶的氣氛中吹進一股清風。

    石平汝收好針線剪刀。帶著姚夢蘭和吳蘭香走進柳香玲的房間。

    房間倒是簡潔,是個少女閨房,但姚夢蘭似乎感覺不到人住的氣息。

    「香玲的房間一直撿收著。還算乾淨。」想到柳安說的話,姚夢蘭莫名其妙地背皮發麻,有點向毛骨悚然的趨勢發展。

    這個柳香玲莫不是有什麼不測吧?算好,有吳蘭香作伴,姚夢蘭不至於失態。

    江信北有些話想跟柳安說,想想,也放棄了。這幾天家裡很忙,顧不上這些。安排下來,江信北告訴柳安明天早點,上大團吃早飯,便告辭而出。

    姚夢蘭追出來,道:「江信北,你告訴我,那房間的主人怎麼啦。」

    江信北提著火把,火光在姚夢蘭臉上一閃一閃,江信北似乎看出姚夢蘭的神色不安,卻想不到是什麼理由,說道:「沒什麼,有段時間沒在家而已。」

    姚夢蘭顯然不相信江信北的回答,道:「沒在家是什麼意思,有段時間,是多長時間?」

    江信北算是明白了,姚夢蘭有些害怕,但不明白姚夢蘭的害怕是由什麼引起的,想了想,答道:「胡思亂想什麼呢?不在家,就是不在家,有段時間,就是有段時間,好好睡覺。」

    姚夢蘭更為迷惑,見江信北轉身要走,上前攔住,道:「你,不許走,今晚也得在這睡。」

    江信北:「我?不好吧,再說,蘭香睡到哪裡去?」

    不知道江信北是真的會錯意,還是裝聾賣傻,故意佔自己便宜,姚夢蘭:「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不說清楚,不許走,最多,最多……」

    姚夢蘭似乎在選擇措辭,江信北反問道:「最多什麼?」

    姚夢蘭一橫心,道:「最多,我不睡覺,陪你說話。」

    江信北見姚夢蘭臉色紅撲撲的,比白天更好看,荷爾蒙分泌加速,心意大動,愣愣地看著姚夢蘭。

    吳蘭香見姚夢蘭跑出去後,久而未歸,走出來看看究竟,見姚夢蘭和江信北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心下犯疑,走了過來。

    見有人出來,江信北;「好了,不要胡思亂想,如果你想知道更詳細的話,有機會我再跟你細說,今晚好好睡覺。睡不好,明天你自己想吧。」

    和「一丑遮百俊,一俊遮百丑」道理一樣,人,一旦念起某人的好來,某人的壞就不值得一提,念起某人的不是,某人的好,反而會更引人憎恨。

    江信北和姚夢蘭第一次有這麼長的說話,姚夢蘭好像也沒在趙元茂家那般難以讓人接近,那認真聽講的模樣,其實蠻可愛的。

    姚夢蘭聽了江信北一席話,害怕倒是沒有了,但一夜輾轉反側,反而睡不好覺。姐姐姚夢欣的事情,聽人說過,父親年輕時候做土匪的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一些,怎麼自己一家總是和土匪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

    想來想去,江信北其實也沒那麼可惡。

    迷迷糊糊,姚夢蘭醒來,已經是大天光。在石平汝的挽留下,姚夢蘭還真的想從柳安這裡多瞭解一點江信北,便留在柳安家過早。

    柳安夫妻已經知道姚夢蘭是江信北未過門的老婆,說起江信北的往事,盡挑那些有趣的事情,即便是說一些惡作劇,那也透露出鬼點子,這讓姚夢蘭興趣大增。姚夢蘭小時候,那有這麼豐富多彩的搗蛋事情?說起這近半年的事情,柳安夫婦倒是沒有什麼誇張,就事論事,三言兩語。反正這事,姚夢蘭用不了多久,就比他倆口子知道得更清楚,不用嘮舌。

    姚夢蘭吳蘭香和柳安走到大團時,江家已經是人影卓卓。

    劈柴搬柴的,借桌子板凳的,端茶倒水的,幫廚的,來來往往。其中還穿插一些親友上門,村寨賀客,顯得凌亂,坐的地方都欠。幸好借用隔壁吳勝家的走廊和灶屋,煮飯,洗菜,碗筷清洗都在吳勝家進行。

    江信紅見到姚夢蘭,把她拉到一邊,道:「妹子,新人就要進屋了,你也算我家的一份子,有客人進屋,你也去端端茶水,露露面,好不?」

    雖然,江信紅四以商量的口氣說,姚夢蘭卻感受不到商量語氣,但姚夢蘭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更不好拒絕。

    女孩子可能天生就具有招呼人的本事。姚夢蘭在自家,只有別人服侍他的份,絕沒有她服侍別人的事情。剛開始端茶送水,顯得笨拙,但接受很快,做起事來,有模有樣。即便有些生澀,看在她俊俏模樣,反應勤快的份上,反而迎來更多人的羨慕。

    姚夢蘭人才模樣本來出眾,穿著城裡化,起先還有人猜測是江家的什麼客人。被江信紅一番安排,姚夢蘭忸怩之下,在人前露面,加上江信紅從旁自得的誇耀,姚夢蘭幾乎收穫清一色的贊語,即便有些贊語是看在江信北的面子上,至少誠意沒參假。

    贊語入耳,心裡美滋滋的,姚夢蘭進入角色更快。

    有時候,被人服侍一種享受,可有時候,服侍人也一樣能收穫異樣的滿足。姚夢蘭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甜美的笑容,讓婦人和妹子們都喜歡和她說上話。

    倍覺有面子的不光江信紅,楊卯幾也同樣見人笑呵呵地。二兒媳今天進屋,三兒媳討人喜愛,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楊妹在選菜,聽到邊上坐著忙裡偷閒的婦人議論姚夢蘭,羨慕江家,心裡自憐自哀感油然而生。樣貌楊妹或許可以和姚夢蘭一比,但人家那穿著,那氣色,落落大方,正印那句人比花嬌。楊妹自覺比姚夢蘭低一等,怪只怪自己命不好。

    大門外鞭炮聲響,新人進屋,一切規矩風俗就簡,費時不多。送親的女子,叔子,侄子,姑娘大姐,閨蜜夥伴一大幫,細數下來,二十個總是有的。兩個寨子相隔不到兩里路,來回都方便,撐面子的事情,劉家能叫得動都叫來,不來白不來。

    江敬林和江信忠在家打製的傢俱一律送到劉家,當做劉家的嫁妝,這點楊卯幾是有些意見的。彩禮拿去了,嫁妝卻還要自家出。但江敬林說,貞妹他爹娘好這面子,那就給他就是。反正不過是一夜的時間,又回到自家,劉家總也得再添幾樣,這樣的面子,自家不虧反賺。

    楊卯幾想想也對,反正都是自家的。現在一切如願,楊卯幾心滿意足,覺得一切都划算。

    新娘一進大門,後面抬傢俱的就不那麼老實了。不管前面是否有人當道,一個勁地往前衝。被撞翻的幾個人也說不出話,反而被人恥笑。那幾人拍拍衣褲,嘿嘿傻笑幾聲,推攘幾下抬傢俱,引得一眾觀者笑呵呵地,跟抬傢俱的擠兌,即便是同寨子,平時沒這樣的樂子,現在鬧一鬧,,純屬開玩笑,又是一番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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