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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江家晚宴 文 / 一煙飛絮

    遠客進屋,大老遠的,肯定不是一般的親友。

    一家子迎接出來,江信紅見姚夢蘭俏生生地站立著,略微一愣,打量起來。

    姚夢蘭很不習慣,把臉轉向一邊。江敬林和姚季宗趙元茂的熱情招呼,讓江信紅忽然意識到這就是三弟的媳婦了,臉色馬上笑顏如花。

    拉住姚夢蘭的手,江信紅道:「妹妹吧?愣著幹什麼,來,跟姐進屋。」

    石鶯過來接過趙元茂地上的禮物,江敬林陪著姚季宗和趙元茂一邊說話。

    江信紅把姚夢蘭拉走,江信北才從馬廄回屋。這段時間,忙著賺錢的事情,江信北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想妹子的事情。姚夢蘭的忽然到來,好像打破了五味瓶,江信北心扉打開,心如鹿撞,有些慌神,說不出是歡喜還是鬱悶。

    在趙元茂家的時候,姚夢蘭對江信北正眼都沒瞧過一眼,江信北心底虛著。和姚夢蘭定親,江信北沒有太多的歡喜,也沒有什麼反感。從人才上看,姚夢蘭確實是上上之選,可鄉村人家,緊要的是頂用不頂用,好看不好看不要緊,過得去就成。

    姚夢蘭跟江信紅進屋,不久借口小解出來。走進江家,江信北好像對她不理不睬,姚夢蘭心裡不舒服。

    瓜棚下,眾人言笑晏晏,顯然江信北是這些人的頭。

    瞟了一眼正在和那五六個同齡人閒聊的江信北,姚夢蘭心裡更是不忿。

    兩個完全陌生少年男女確立了這種親密關係,姚夢蘭臆想過無數次倆人開口的第一句話,見面的第一個場景,都沒有今天這個場景讓人鬱悶。江信北和別人有那麼多話說,和自己就那麼沒話說?連一個笑臉都那麼吝嗇?

    茅廁在屋邊菜園子邊上,江信北他們的說話聲,不時地傳入姚夢蘭耳中。不想聽都難。姚夢蘭索性聽聽這些人說些什麼。

    江信北他們七扯八扯,很雜,姚夢蘭不得要領,事實上,姚夢蘭想聽江信北說些什麼,可惜,江信北沒多少話,有話也是跟夥伴們解釋什麼。隨後便是那些小子們的應承聲。

    「信北,那妹子好漂亮,是你老婆?」

    「信北。要不是你老婆,今晚,我們可要逮住她,唱歌了。」

    姚夢蘭忽然覺得臉臊,想聽聽江信北怎麼說,偏巧,江信北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們說是就是吧,說不是就不是吧。」

    女生響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要是我,立馬走人。」

    眾人起哄:「是啊,是啊……」

    ……

    對於讀過洋學的姚夢蘭來說。這些鄉下小子說話沒那麼多好聽的詞,,直白得沒有半分隱晦。聽不下去了,姚夢蘭起身回屋。

    那妹子叫吳蘭香。見姚夢蘭回來,便邀她入伙。六七個小子,她一個女子。老是受這些臭小子揩油佔便宜。一張嘴,說又說不過他們,有姚夢蘭加入,看在江信北的面子上,這些後生仔肯定不敢放肆。

    姚夢蘭稍稍猶豫,便坐到吳蘭香邊上。既然親事躲不過,那就既來之則安之,都是年輕人,以後少不得要打交道,先混個熟臉再說。

    姚夢蘭不愛紅裝愛武裝,性格上比較大方,在家裡,在村裡,頗得人緣,但也比較強勢。加入話團,眾人說笑一陣,姚夢蘭對自己和江信北的關係毫無忸怩地直承其事,反倒讓一干小子不好拿她取笑。

    眾小子以前和江信北熟悉,是因為父親的關係。有些玩笑說了就說了,誰也不會放到心裡,甚至有時,故意說些對方不愛聽的話,對方窩氣,我高興,也是取樂的一種方式。但現在,江信北已經不是原來的江信北,至少在心思上,眾人已經承認江信北和他們不再同一層次上,正如晚輩不好拿長輩開玩笑一般的心理。

    沒有樂子,眾小子在石順東的相邀下走開,剩下江信北和姚夢蘭吳蘭香。

    吳蘭香除了當電燈泡的尷尬,還有一絲失落。姚夢蘭無論是長相還是穿著氣質都是她無法相提並論的。此番代表家裡前來江家喝喜酒,她清楚父親的用意。當年她和江信北都還小,雙方都沒這層意思。現在到了說親的時候,他父親想趁此讓吳蘭香瞭解一下江信北,看得上的話,托媒人撮合,吳蘭香沒想到江信北已經定親。

    吳蘭香想走,被姚夢蘭拉住,只好又坐下。

    事實上,吳蘭香和江信北不是很熟悉,自然談不上有什麼瓜葛好感之類的因素。江信北既然已經定親,吳蘭香沒多久也就釋懷。

    三人說話,多數是吳蘭香和江信北在說,姚夢蘭偶爾插一兩句。在姚夢蘭眼裡,與前幾個月在趙元茂家不同,江信北的形象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那時,江信北穿著短褂,臉上稚氣還沒完全褪盡,雖然跟江敬林長期跑山,想問題的不是他,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風塵之相,成熟之感很難用在江信北身上。經歷了這幾個月,幾乎所有的問題都是江信北自找的,也是自己解決的,在不知不覺中,江信北自有一種沉穩的氣質,不復之前的滑溜感覺。

    或許,因為姚夢蘭來了,江信北心裡有些不自在,之前的某些東西被刻意隱藏。

    晚飯開得有些早,七個年輕人,加上江信紅家三人,總計二十個人,分三桌沒地方擺放,只得分兩桌。

    人多,有些規矩就不要太講究了,最終,江信北江信忠倆兄弟和張才景張才柱陪一干年輕人坐一桌,江敬林和姚季宗趙元茂和家小女眷坐一桌。

    堂屋一桌,純

    種的年輕男子,喝酒是主題,不在話下。灶屋一桌,江信紅從一開始就把屬於楊卯幾的權利奪過來,連連幫姚夢蘭夾菜,弄得姚夢蘭拒絕不得,吃不是,不吃也不是。

    姚夢蘭放不開,吃得無比難受。在自己家裡,有龍依娟照顧,飯食桌上,主要是姚夢蘭和姚季宗,偶爾會有一兩個叔輩同桌,從來不興夾菜這一套。

    小時候,姚夢蘭有姚夢欣作伴,姚夢蘭失蹤後,最多是到趙元茂家,有趙如嫣相陪,也沒有夾菜這一說。而且,到趙家和自己家裡沒什麼區別,辛惠也如母親般的順著她。

    至於和同村中人,姚夢蘭雖然人大方,但家境擺在那裡,再和氣,頤指氣使的姿態,就算不是刻意表露,在別人眼裡也是自熱而然的事情。

    到江家,受到江信紅的這般待遇,姚夢蘭除了趕到拘束外,還有些享受。

    事實上,在姚家莊,見別人兄弟姐妹一大堆,姚夢蘭著實很羨慕同時又嚮往。

    姚夢蘭沒有兄弟姊妹,在家裡,養成大姐大的脾性,有時就顯得任性,獨處下來就多少覺得有些孤單。即便,在外有朋友,那份感覺,和家有兄弟姊妹的感覺不可同日而語。

    有一夥子女眷在,江敬林姚季宗趙元茂有一句每一句地閒扯,偶爾碰一下,似乎都在醞釀點什麼。

    江玉致要懂事不懂事,總喜歡朝姚夢蘭身邊擠。時不時地來一聲「三嬸」,姚夢蘭不好答應,也不好不應,只得抱著江玉致吃飯。

    桌上,就因為江玉致,憑空增添了許多話題。其中,除了姚夢蘭覺得尷尬外,其餘人等都樂見其成。

    石鶯最先放下碗筷,從姚夢蘭手上接過江玉致。江玉致總是這樣動上動下,總得讓姚夢蘭安身吃飯不是。

    幾個女人陸續下席,桌上的江敬林和姚季宗趙元茂三人沒有絲毫的下席跡象,話語也漸漸多了起來。

    江信紅陪姚夢蘭說話,石鶯和楊卯幾忙著開舖,安排一眾客人睡覺的地方。一下子進屋十多個客人,真不好像辦法。

    實在沒地方安排,楊卯幾把江信北叫出屋。

    楊卯幾:「信北,你看哪家方便些,把這些後生仔安排到你和事的家裡去睡。」

    江信北點頭答應道:「娘,這你就別操心了,等下順東合信山肯定要來,我我跟他倆說說,每家分兩三個,就成了。」

    果不然,江信北回席不久,石順東和江信山登門,江信北邀倆人入席。

    倆人拒絕,石順東道:「快點啊,梅甘嶺來了不少妹子,今晚肯定熱鬧,找妹妹唱唱山歌,比在這裡喝酒強多了。」

    眾後生仔一聽,酒興大敗,囫圇把碗中酒喝完,便也陸續下席。

    江信北趁此讓石順東和江信山順帶安排幾個人到他倆家就睡。兩三人擠一個鋪,勉強還行,就算不夠,再開一個鋪就是,石順東和江信山應承下來,和楊友寧帶著幾個後生仔走向梅甘嶺劉家。

    現在,家裡還是有些人多,男的好安排,擠一擠就行了。姚夢蘭和伍蘭香就有些成問題。能擠的地方就石鶯的房間,江信紅肯定要擠石鶯的鋪蓋。有一個江玉致在,就不好再加人擠。開地鋪,又擔心怠慢姚夢蘭。

    江信北想想,道:「夢蘭,蘭香,我帶你倆去柳先生家。」

    姚夢蘭有些遲疑,來江家就已經很不習慣,要去一個更加陌生的家庭,本能地有些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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