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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存在就有理由 文 / 一煙飛絮

    上次在兵敗雞冠嶺,差點身亡。於溶洞灘東山再起,每當回味當年,總會有所省悟。如今的溶洞灘還比不上當年的雞冠嶺,就算如今,溶洞灘比雞冠嶺強。但,那又如何?如果政府真的下決心圍剿,也就如來佛動動手指的事情。

    廖家主動聯絡梁靖,和梁靖的念想,一拍即合。

    但那時正是江北紅軍勢如破竹,從小小的一萬多人馬,一兩個月的時間,就擴充到四萬多人槍,地盤擴張到二十多個縣。梁靖擔心被廖家收編後,被派上戰場,成為**的炮灰,被紅軍碾壓過後,連骨頭渣汁都不會有剩,這不僅僅害了跟隨自己的兄弟性命,連帶自己賴以生存的根基也瞬間化為虛影,因此頗為遲疑。

    八月初,三十萬**的第四次圍剿再次登場,隨著戰事的推進,梁靖不免有些後悔,前倨後恭,加大了與廖家接觸的力度。三個多月的時間,江北徐張所部紅軍便風光不再,梁靖也終於弄清廖家並非讓自己上戰場,而是另有打算。

    想起來,梁靖有些羞赧。

    **對徐張所部的動作那麼大,哪裡會用到這二百來個土匪隊伍?梁靖太高看自己了。

    廖家老爺子廖席凱雖然是民黨元老,卻不屬於正牌貨,南河這一片是他的發跡老巢。可以預見的是,**掃蕩紅軍之後,中央軍必定會對這些區域打入楔子,插手地方管制,理由隨便找,就是一大堆。

    前門拒虎,後院進狼,這是廖席凱不可接受的事情。按廖席凱的謀算,暗中收編梁靖這樣有影響的土匪,是給有可能進駐南河等地的中央軍掣肘的伏著。

    之前。雙方缺乏互信,弄清楚廖家的這番理由,梁靖的戒心去了一大半。如果自己處在廖家的位置上,也會這樣考慮,誰都不希望自家的後院出現不可預知的麻煩。

    廖家不想受制於人,梁靖也不想。

    雖然,廖家答應,梁靖作為廖家集團的伏子,平時與土匪無異,特殊態勢下才會有指令配合廖家的行動。如果再遇上類似雞冠嶺的圍剿事情。背靠廖家大有迴旋餘地,可以進退自如。但僅此而已,梁靖還是不願意幹。

    所謀不可謂不遠,梁靖想的是藉此脫離土匪的生涯,通過廖家洗白身份,混個出路,奔個前程。既然知道廖家的底牌,梁靖覺得主動權在握,頭上的管家當然越少越好。

    通過幾個月的接觸。大的原則方向都敲定下來,所缺的就是細節方面的事宜。梁靖通過聯絡渠道用齊柳笙的婚事試探廖家的反應,廖家幾乎不用考慮就答應當日派人前來。

    事情進行到這個時候,梁靖可謂算無遺策。不管是從內部還是外部,都做了充分的準備和安排。

    成大事要靠德能,成小事要有手腕計謀,這話本身沒錯。但是,沒有平時的手腕計謀,成大事就是一句空話。

    梁靖現在非常自得。通過整編一事,內部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正在消失,通過齊柳笙的一場婚事,解決了許多沒辦法解決的事情。

    鋪主是個小頭目,走進營房,見江信北已經醒來,上前說道:「信北兄弟,賢哥和東哥讓我來叫你。」

    江信北「哦,兄弟,是什麼事情,可以先告訴我嗎?」

    小頭目有些討好的味道:「賢哥和東哥誇江兄弟的酒量,鵬哥喝剛哥幾個不相信,特地讓我來叫你,鵬哥和剛哥想見識一下。」

    江信北眼睛一掃,發現營房內還有幾個人,或坐或躺,都伸長脖子向自己張望。那眼神滿是羨慕。

    發覺自己成為關注的焦點,這讓江信北既感到興奮,也有點惶恐。

    江信北作為新人雙方的家裡人,身份本身就招人注目。女方是曾德清,二當家,男方是梁靖,大當家。這讓一般的底層嘍囉不低眉順眼一些,恐怕也說不過去。

    而更讓人好奇的是,江信北不知道哪裡來的膽量,就算和齊柳笙是生死兄弟,和柳香玲是同門師兄妹,但畢竟是進土匪窩,一個後生子難道就沒一點害怕?好像也說不過去,那麼,江信北的依仗是什麼?

    至於酒量,也是人們感興趣的一個方面。陳衛賢和石旭東的酒量全山寨都知道,兩人回來後的,對親近弟兄說起江信北喝酒能和這兩個人抗衡,並使得兩人引為為酒中知己,眾人對江信北又是高看幾眼。

    頭目帶著江信北走出營房,迎面碰上蘇虎。

    蘇虎讓江信北跟他走,江信北只好歉意地對頭目笑笑。

    見到不苟言笑,一臉嚴肅的梁靖,江信北心裡兔兔直跳,不發一言。

    梁靖沒有將江信北當客人看待,也沒有當子侄看待,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很想知道你和齊柳笙到底是那種關係的弟兄,如果你和柳笙沒有柳香玲父親那層關係,你會不會前來溶洞灘。如果撇開這些關係,我最想知道的是你哪來的膽量敢到溶洞灘這個人聽人怕的土匪窩來。」

    說完開場白,梁靖雙眼瞪著江信北,想看看江信北到底是不是如前齊柳笙說的那樣膽大包天。

    江信北感受到來自梁靖的無形壓力,略顯慌亂。稍稍沉默,江信北把眼光瞄向窗外,屋外嘈雜的聲音傳入耳中。

    慢慢地,江信北轉過頭來,說道:「我不認為我的膽子大,僅僅就是柳笙把我當弟兄看,那麼大的一個西林壁,他就點名要我來喝他的喜酒,作為兄弟,沒話可說。」

    梁靖示意江信北可以坐下,說道:「你不擔心我會殺了你?」

    江信北:「大當家是說笑話了,我有什麼好怕的?因為你根本就沒這種想法。沒有柳笙的事情

    情,恐怕我是誰,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會專門設計殺我?那我就太高看自己了。我還沒自大到這個地步。你能對柳笙好,那想必不會對我太差。」

    梁靖:「你沒聽說過,土匪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江信北:「聽說過,但我不信。」

    梁靖:「哦,說來聽聽。」

    有幾天緩衝,江信北無數次設想前來溶洞灘可能遭受的危險,但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反而是安然無恙的理由隨便都能找到一大堆,甚至通過齊柳笙,或許還能獲得一些好處的想法都比遭到危險更容易找到理由,對於梁靖所問的問題,在江信北看來,根本就不是問題,只須將前來溶洞灘前的考慮順口說出就行。

    「人做事也好,殺人也好,總是需要理由的。不外乎為仇怨,為情義,為錢財。在我看來,土匪無論是殺人放火,還是搶掠,都離不開錢財和仇怨。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也不是大財主,你們不會這麼無聊,找我的麻煩。有柳笙這層關係,更加不會。如果柳笙不說我,你根本就不會知道這世界上有我這號人……」

    蘇虎也猜不透梁靖到底意欲何為,看看江信北,有看看梁靖。對江信北的回答,他跳不出毛病,只要不是瘋子,人做事總會有理由,江信北說的不錯。

    梁靖:「你說的不錯,人做事,總有理由,我不相信你僅僅單憑和齊柳笙的兄弟情義,以你現在的表現,你能來,肯定不會這麼莽撞,能告訴我你的想法嗎?」

    江信北有些沮喪。前來溶洞灘,江信北的確有些想法,但不確定,得依據具體時機,臨時決斷。這種自己都模糊的念頭,不僅曾德清看出來了,梁靖更是洞如觀火。

    在梁靖眼裡,江信北膽子奇大。單憑齊柳笙的面子,來的理由好找,不來的理由更好找,一個兄弟情義根本解釋不過,說服力太弱了。這裡面沒有什麼圖謀,很難讓人相信,但江信北比起柳笙大不了多少,能有什麼圖謀?太大了的話,根本就不是江信北他們這個年紀所能接觸到的。

    話說的這個份上,江信北丟掉所有的幻想,也丟開患得患失的心緒,鎮鎮神,把之前的那些不確定的想法梳理一番,開口說道:「我行得到柳笙的幫助,說白了,我想得到大當家的幫助,至於成不成,我沒去想這麼多,反正有柳笙和柳香玲在,至少我不會吃虧。」

    要土匪幫忙,無異於與虎謀皮,這點,連梁靖都一直這麼認為,江信北所說,梁靖雖然不怎麼相信,卻來了興趣。

    「你就能篤定我會幫你?就算有柳笙和柳香玲,你覺得他倆能有多少說話的餘地?」

    江信北很難得地露出羞赧的神色,略一遲疑,說道:「我沒你想的那麼多,我的憑仗無非兩點,第一是柳笙,我沒有後顧之憂,第二,我說出的法子,或許對你們有用。」

    梁靖即使不信,聽聽卻無妨:「那好,說說看,我覺得有用,自然會幫你,即便你不願,那也由不得你。」

    江信北道:「我想,你們山寨的消息不會比我們強多少,如果能擴大消息的來源,你們一定會去做,第二,你們山寨生活一定需要很多日常必需品,而這些都需要山寨之外有人給你們供應,第三,我想,即便你們的生活來源主要靠搶掠,但肯定不會是全部,因為那樣,也肯定會有斷炊的時候,如果能開闢一條長久的財源,你們也樂意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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