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6 燕子窩 文 / 薄煙錄
周承澤無憂無慮的生活，遠的不說，就是周承煦和周蕊都羨慕的很。
每日就只需要完成父王佈置下來的功課就算完了，沈瓔根本就不會逼著他做他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沈瓔理論就是要激發孩子的學習興趣，讓他們自己能夠主動的學習。
而且，多觀察世間萬物，多和大自然親密親密，這才是首當其衝的。那讀書，什麼時候不能讀？當然，養成好的讀書習慣也是必要的，不然就真的是不學無術了。春天的時候，如墨居的偏廳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燕子窩，本來李成福說是要打掉的，不然會吵了主子的清淨。
卻沒想到被沈瓔給制止了，笑著說道，「既然來了，那就說明有緣分，留著吧。」
「是。」聽了沈瓔的話，李成福也就作罷了。這個燕子窩到是引起了周承澤的興趣，每天都跑去看，還回去問沈瓔，「娘，咱們吃的那個燕窩就是這個燕子窩嗎？」
「自然不是，」沈瓔耐心給周承澤解釋，「那是家燕子，平日裡我們吃的一般都是金絲燕的燕窩或者那種紅的是血燕的窩。」
「哦，有什麼區別？」
「家燕的窩是燕子的唾液和泥土混合的，所以不能吃。只有金絲燕的窩是燕子的唾液，不參雜別的東西的。」
「那不也就是說，咱們其實是在吃燕子的口水？」周承澤的這問題提的相當的犀利。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真的是這個樣子的。」沈瓔面無表情的說道。
經過這番談話之後。以至於沈瓔和周承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對燕窩這個東西不太感冒。
所以啊，沈瓔感慨，「這吃的東西，有時候就是不能研究的那麼細緻。不然真的是把胃口生生的給說沒了。」
說這話的時候，周煥章正好從外面進來，正好就聽到了沈瓔的這句話，便笑話沈瓔，「也沒見你少研究多少，胃口還不是好的很。這屋裡就屬你最會吃！」
「哼，我那叫做會吃。不叫做能吃！」沈瓔開始和周煥章咬文嚼字。
「是是是。你是會吃，會吃。」周煥章真的是活怕了沈瓔的那一套一套的理論，乾脆自己就趕緊認錯。
「戚，說是這麼說。真的到了飯點兒爺還不是上我這兒來吃。還不是因為我這兒的好吃嗎？」沈瓔搖頭晃腦的看了周煥章一眼。周煥章面對沈瓔也是永遠的好脾氣，怎麼說都不會生氣，「是。所以你會吃嘛。只有跟著會吃的人吃，這美食才叫做享受嘛。」
「是，我的櫻櫻最懂得生活了！」周煥章一把將沈瓔摟進懷裡，也是笑著說道。
旁邊的周承澤看著這倆又在餓打情罵俏了，乾脆就拿著書，轉了個身將屁股對準這倆人，意思就是你們秀你們的，別打擾我看書就成！
周煥章和沈瓔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好笑。
不過，即便是這樣，周煥章還覺得這樣就是有著真正的一家人的感覺，無拘無束的，也不用太考慮其他的東西，所有人都輕鬆的。
沒有顧忌，沒有猜忌，沒有小心翼翼。
這才是生活。
不過，說到生活，周煥章打量著沈瓔的肚子，奇怪的說道，「咱們也好幾年了。為什麼還是沒懷上？」
「那我也不知道，這懷孕的事兒，哪裡能夠說得準的。」沈瓔攤手，「估計是不是這幾年太忙了，所以才顧不上的。」
「也有可能。」周煥章贊同的點頭。
自從昭成帝大病以後，幾乎是每年都會生那麼一場到兩場的大病，其他的時候也是小毛病不斷，每日裡就是各種湯藥都不離手。但是每次生病的時候，淑妃總是在旁邊不眠不休的伺候著，周煥章也是整夜的在正殿裡等著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於這樣的原因，所以三年後，周煥章被封為了親王。或許也是昭成帝為了感謝淑妃這幾年的照顧。
不過，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周煥章的親王是真正的封賞了。
這兩年的昭成帝也是愈發的身體不好，幾乎是一個月有個大半時間都在咳嗽。
但是饒是這樣，昭成帝也是一直都沒有立太子，似乎在昭成帝的看法裡，立太子以後是不是就在對大眾宣佈，自己是真的沒用了？
現在不僅朝中，就連市井中都開始有了議論的聲音。
不過，周煥章倒是覺得也挺無所謂的，而且像這樣不立太子，至少他們兄弟幾個相處起來也是更為自我一些。若是有了太子，只怕是也還得有著各種各樣的繁文縟節需要去遵循了，而且日後若是真的有了什麼事情，更是多了一層道義上的東西需要去遵守了。
所以周煥章覺得這樣子也是挺好的，至少沒有一些太束縛東西了。
沈瓔對這些東西也沒什麼想法，在她看來只要是沒有坐上那個位置的，那大家都是有可能的。只不過，沒有了太子的這一個身份，大家只是廝殺起來更加肆無忌憚一些而已。畢竟，大家都是平等的，誰也不甘落後罷了。
進入夏天，沈瓔正在屋裡逗摸著靈寶順滑的皮毛，自己看著書。
如今的靈寶按照人類的時間換算，基本上也是可以做是沈瓔的姐姐或者阿姨了。沈瓔也是發現，靈寶自從過了三歲以後，就開始變的相對懶散起來，經常也是趴在榻上睡覺，哪裡都不去。
以前的時候是沈瓔想抓靈寶，根本就不知道靈寶在哪裡。現在幾乎是隨手都能碰到靈寶。沈瓔看書看的正起勁的時候，周承澤忽然興奮的跑進來，「娘親，娘親！那個，那個，那個生了小燕子了！」
「嗯？」沈瓔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驚喜了一下，「真的嗎？」
「對啊！」周承澤用力點頭，「好幾隻呢！今兒早晨去看到的，昨天還沒有呢。今兒一早就聽到了小燕子的叫聲了！」
「喲，不錯啊！」沈瓔把靈寶挪開，下榻說道，「帶我看看去！」
「嗯！」周承澤興奮的小臉兒通紅，轉身就往外面跑，奶娘著急的跟在後面追。沈瓔跟在後面，叫住了奶娘，「沒事兒，你讓他跑吧，男孩子嘛。多跑跑也能長得高。」
主子都這麼說了，奶娘自然也就是答應了。
跟著周承澤後面到了偏廳，果不其然剛進去就能聽到有小鳥的「啾啾」聲，嫩的很。不過，燕子窩很高，也就是只能夠聽到生意，並不能看到真的東西。周承澤興奮的跑到沈瓔的面前問道，「娘親，你覺得有幾隻小燕子啊？」
沈瓔誠實的搖搖頭，「娘親也猜不出來有幾隻小燕子，不過可以知道肯定是有不止三隻。」
「那小燕子什麼時候會飛？」周承澤繼續問。
「很快的。」沈瓔笑著說道，「大多數動物的壽命比人類要短得多，所以它們都要抓緊時間去長大。」
「這樣啊。」周承澤似懂非懂，「那是不是靈寶的壽命也比我們短啊。」
「嗯，是的啊。」沈瓔也不打算隱瞞周承澤這些東西，況且這種東西也沒什麼好欺騙的，「貓咪大概有十五年到二十年的壽命，靈寶比承澤大一歲，所以，還可以陪著你長大到十八歲左右，所以你要好好的對待它哦。」
以前從來沒聽到過這些理論的周承澤根本就沒想到這些一直陪伴著他長大的這些夥伴，居然只能到他十幾歲的年紀，此後便是再也見不到了。周承澤一下子就有些慌了，他無助的抓著沈瓔的衣擺，「那，那怎麼樣做，才可以讓它陪我更久一點？」
沈瓔蹲下身子，和周承澤對視，她看著周承澤說道，「這些我們都沒辦法，孩子。這是老天爺的規定，世間萬物，生老病死，這都是我們無法掌控的，知道嗎？」
周承澤似懂非懂，他只是覺得自己非常的難過，但是他又努力的瞪大了眼睛，要專心聽沈瓔繼續說下去，「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事能夠伴隨你一輩子，只有你自己去過完屬於你自己的人生。」
「包括爹爹和娘親嗎？」
「……」沈瓔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講的太深了一些，但是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卻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她只能艱難的點頭，「是，包括爹爹和娘親。」
周承澤醞釀在眼睛的淚水終於是一下子就下來了，「我不要……不要……我要爹爹和娘親永遠都陪著我…」
沈瓔聽了心裡也是止不住的後悔，這麼小的年紀就告訴他如此殘酷的事實，真的好嗎？會不會太快了一些？不會給孩子造成陰影吧？沈瓔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但是已經是說出去的話，那就是潑出去的水，已經是無法收回了。
沈瓔抱著周承澤哄到，「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啊。爹爹和娘親不會陪你一輩子，但是會陪著你很久的。」
「有多久？」周承澤抽抽噎噎的問道，「會比靈寶還要久嗎？」
「當然，比靈寶久多了，有好幾個靈寶那麼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