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天方夜譚 文 / 誒呦喂
(全文閱讀)
在接下來，萊昂和梅爾被烏爾裡克國王的侍者，城堡的高級管家引領著，前去了城堡三層的一間客房。隨後，他麾下的騎士與士兵們也都接到了邀請，入住了烏爾裡克國王的城堡之中。
說實話，萊昂並不太喜歡這個地方。或者說，他對於「城堡」一類的建築物都不太喜歡。因為這些地方的確不太適合居住。
它們的圍牆太高，而窗子太小。采光極差。無論是哪一個房間都顯得又冷又潮濕。在夏天的時候勉強還好點兒，冬天的時候，那種濕冷會變得更加嚴重，讓人發狂。經常在這種地方居住，換上關節疾病啊，風濕或者抑鬱症什麼的，那簡直就是一定的。
事實上在這個年代，包括賽維昂王國在內的絕大多數北地王國的王族，貴族們都已經拋棄了「城堡」作為居住場所，選擇更加舒適的莊園別墅，又或者城市內的宮殿與豪宅居住。
好像北地貴族聯邦的那些大貴族執政官、元老們對於住宅的考究與攀比，他們的別墅與豪宅的奢侈經常被吟遊詩人們傳唱。
只不過卡提爾王國，以及毗鄰卡提爾王國的幾個北地國家似乎還沒被這股風潮感染。這些邊陲之地，被其他北地人蔑視的土包子的地盤兒仍舊保持在數百年前，那個諸侯攻伐，貴族混戰的混亂時代。大貴族們通常更注重安全性，而並非舒適性。所以堅固並且易於防守的城堡才是他們的首選。
就好像是現在，誰都知曉距離城堡大概有十公里距離的威士蘭，這座擁有超過五萬名市民的城市才是卡提爾王國的經濟中心與卡提爾王室最大的經濟來源，但是作為國家元首的烏爾裡克國王的駐地卻仍舊是這裡，這座威士蘭堡。
當然，作為卡提爾王國的國王，烏爾裡克國王的城堡，好歹還是與一般的城堡有些不同的。
一些名貴的煉金設備保證了城堡的舒適性。黃銅質地的壓力輸水管道可以保證城堡的用水，煉金術士設計的，可以吸收水汽的小型裝置被佈置在了各個房間的角落中，足以保證空氣乾爽。
組成外牆的一些被附著了魔法的石塊可以按照主人的意志變得透明，以增加采光……除此之外，這座城堡內還僱傭了超過兩百名女僕每日不停地打掃，以便保持城堡內部的乾淨整潔。
除了城堡本身的整潔、乾爽與光線充足之外，城堡內部的裝潢與城堡外部的花園佈置，也都是經過精心選擇與裝飾的。
鋪滿了城堡內部的大紅色金絲地毯，牆上的油畫，角落裡的花瓶、雕塑與盔甲全都閃閃發亮。從萊昂房間的透明城牆看過去，便能看到城堡外開的鬱鬱蔥蔥的灌木，剪裁整齊的草坪還有打了骨朵，含苞待放的各種花卉。
這些東西也都有著專門的保養員，管家與花草園丁打點。算上這些人，還有國王的馬伕、私人護衛、廚子和宮廷小丑等等人，整個威士蘭堡的僕人數量超過了一千名。
如果再加上居住在城堡內的廷臣、衛兵、騎士與騎士扈從，再算上這些僕人們，貴族、衛兵、騎士與騎士扈的家人，威士蘭堡附近的居民數量將會超過五千名。
這就是威士蘭堡的宮廷組成。這些人甚至在威士蘭附近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城鎮。從這一點來看，就能夠看出威士蘭堡的主人，卡提爾的烏爾裡克國王的富有與豪奢。
在一次專門宴請萊昂的宴會中，當萊昂提及了一下這座城堡的方便之處，烏爾裡克國王便不無自豪的哈哈大笑了起來，似乎很滿意這位客人的恭維。同時，國王又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們生活在一個很好的日子，年輕人。這一切在數十年前都是難以想像的。當然，這一切還要歸功於我的兒子威廉。他是個很有學問的學者，同時也是個優秀的煉金術士。雖然不能夠繼承我的國家，但是這並不會降低他在這個國家中的重要性。」
「哦？」
聽到烏爾裡克國王這樣毫不掩飾的誇獎自己的兒子，萊昂也稍稍來了點兒興趣。學者？煉金術士？這兩個職業無論是哪一個，在這種封建制度的國家都是相當稀罕，而且相當珍貴的。由小見大，從這座城堡的格局來看，這位王子的確是個有才能的人。不過，烏爾裡克國王說他無法繼承他的國家……
並不是長子啊。
萊昂微笑著，對於烏爾裡克國王的「封建」印象又加深了幾分，然後接著詢問：「那麼，我是否有這個榮幸，結識這位威廉殿下呢？」
「非常不巧。」烏爾裡克國王說：「目前，我的兒子正在南方，主持那裡的防線的修補與建設。所以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無法回來。」
「那還真是不巧啊。」萊昂點了點頭，將這件事情暗暗記在了心上。
在接下來，他們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烏爾裡克國王向他介紹了卡提爾王國的一些風土人情。作為回應，萊昂也將他的國家賽維昂的一些情況說了出來。
在對話的過程中，雙方都很克制，都沒有將最為重要，或者說雙方最為關心的北地貴族聯邦的問題拿出來議論。儘管在此之前，萊昂說得非常精彩，但畢竟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詞。作為一個國王，他是不能因為一個人的一面之詞而做出任何決定的。
「所以說，在那位國王得到另外一份情報來源之前，我們之間的關係只能止步於此。」在自己的房間裡，萊昂顯得很無所謂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墊的很高的枕頭，翹著腳這樣說。
「那麼，這算是浪費時間吧。」在萊昂身旁，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的梅爾這樣問，然後說：
「事實上我很不理解，殿下。為什麼我們要選擇這裡，選擇這個國家，選擇這位國王？在接下來對抗聯邦的戰爭中，他們能夠起到什麼樣的作用？或者說，我們該怎麼利用這個國家呢？」
「真是非常不錯的問題啊。」萊昂笑著說：
「一個外來者，想要在一個封建制度完備的，等級森嚴的死板的國家內有一番作為，這本身就已經是極為困難的了。
而想要將這個國家改造成一個自己屬意的，優秀的戰爭機器，並且駕馭著它，在接下來對北地貴族聯邦的戰爭中浴血廝殺，獲得勝利。更是難上加難……取得這個國家的政權，進行改革，建立軍隊，進行擴張……天吶，這簡直……」
說到這裡，萊昂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聽萊昂這麼說，梅爾自然不敢再問下去了。不過她怎麼聽萊昂的話音，也聽不出有氣餒的意思。甚至完全相反，萊昂的話中飽含著自信與鬥志。
梅爾自信，他是不需要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的，也就是說對於這件聽上去頗為天方夜譚的事情，他是真的有自信。
只是具體應該怎麼做呢？依靠這個看上去還算聰明的國王麼？怎麼想都不是太靠譜……又或者說……
梅爾猛然間回憶起了在之前的宴會上，在長桌的另一側，那名看著萊昂，看得目不轉睛的女孩兒，那個有著和萊昂相同的黑色髮質與琥珀色的雙眼，年齡上比他小了十歲的小女孩兒。
「如果能夠與卡提爾王室聯姻的話，那麼作為第三順位繼承人還是很有可能……」想到這裡，梅爾就覺得心裡發堵。隨即張口，想要向萊昂問清楚——不過很快的，梅爾便將這個想法壓了下去。
因為沒有立場。
是的，立場。
她並不是萊昂的什麼人，即便他們曾經共患難過，儘管萊昂曾經無數次枕著她的大腿酣睡，儘管相互交換過性命……
但是歸根結底也只是守護騎士而已。這個身份是無法與「王子」以及「國王」匹配的——當然，這並不是說守護騎士無法與被守護的對象戀愛。
事實上，有史記載的專屬騎士與被守護對像之間的戀愛數不勝數。甚至頗有幾個淒美的愛情史詩傳唱——但是，不管傳言中他們愛的有多麼死去活來，說過多少多少的海誓山盟，做出過什麼感天動地的事情，其結局卻幾乎都是一樣的。或者是無疾而終，或者是悲劇收場。
「果然，與『守護騎士』什麼的比起來，還是『公主』與『王子』更加匹配吧。」
想到了這裡，梅爾神色愈發黯然。
「怎麼了，累了麼？」萊昂自然發現了這一點。然後這樣問道。
「啊，不……沒什麼……」梅爾連忙搖頭否認。
「累了的話就去休息吧，我也就要睡覺了。」萊昂接著這麼說。
「嗯。」
點過頭答應過之後，梅爾便轉身準備離開。為她準備的客房就在萊昂的對面。所以很方便。在離開之前，梅爾理所當然的說出了這樣的話：「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叫一聲我就會過來的。」
然而萊昂聽過之後，卻覺得很奇怪。因為這完全沒有必要：
「不用了，你安心睡覺就可以。隔壁有專門的女僕。拉一下那個繩子，隔壁的鈴鐺一響就會過來了。」
聽萊昂這麼說，梅爾更加失落：
「啊……哦……這樣啊……」的回答了一句之後，就失魂落魄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