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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1 被關柴房 文 / 雛禾

    柴房內,陰暗潮濕,刺鼻的霉味在空氣中瀰漫。屋漏陽光,還能從光線中看到漂浮的粉塵。

    楊琪與柳娥抱成一團,柳娥摸到溫熱粘稠的液體,將手掌放到眼前,一見是鮮血,手不由得顫抖起來,就連心也跟著揪起來。

    「琪琪,讓我看看你的傷!」

    「現在不是關心我的時候!」

    楊琪負傷,卻無性命之憂,可柳娥不一樣。

    柳娥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場會如何,只是大仇未報,又牽連無辜,叫她如何走的安心,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她捧著楊琪的臉頰,用濕漉漉的袖子擦拂滾滾而落的眼淚。

    她壓抑哽咽,熱淚盈眶,竭力用模糊的視線在楊琪的輪廓中尋找記憶裡那一抹熟悉的影子。

    「傻妹妹,這與你無關,你何苦與我一起受累呢?南爺疼你,你去求他放你出去,快快離開這裡吧!」她早就看出楊琪在南爺心中的份量不輕,而她不同,求算求饒,橫豎也不過一死。與其求生苟活,到還不如留存些骨氣,到了九泉之下,也無愧親人……

    楊琪豈會不知她在南爺心中的地位?

    正是因為她心知肚明,才抱著柳娥不放,一而再的為她求情。楊琪是想利用自己對南爺的影響,為柳娥討回一線生機。

    好歹念在她的救命恩情,南爺能夠寬恕柳娥的罪過。

    「我不走……柳姐姐,你怎麼這麼衝動啊,你到底跟南爺有什麼過節,至於你搭上自己的性命麼?」楊琪也替她擦去奪眶而出的眼淚。

    柳娥有苦難言,她隱忍至今,就是為了等待能夠刺殺南爺的時機。

    若不是楊琪在後院鬧了一出,她也不會輕易就拿到三日攝魂香。勢在必行,她豈容錯過,沒料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事到如今,她也無怨無悔,就算沒有楊琪從中阻攔,怕也是沒有下手的機會。她偷拿三日攝魂香,早已被向東與安隱察覺了。

    柳娥雙唇顫抖,眼在流淚心在滴血,她好恨好恨——

    揪緊隱隱作痛的心口,柳娥仇視柴房門外爍動的人影,歇斯底里的吶喊:「耶律斜軫殺我全家,連我年幼的妹妹都不放過,我好恨——我恨不得殺了他,再將他扒皮抽筋、千刀萬剮!」她的目光一錯,落在楊琪臉上,滿滿的都是疼惜。她嗚咽道:「若我妹妹素兒還活著,她有你這般大了……」

    楊琪胸口一窒,總覺得事有蹊蹺,不顧冒昧,她抓著柳娥細問:「柳姐姐,到底怎麼回事?」

    柳娥咬牙切齒,痛心疾首,「三年前春上,耶律斜軫到柳村招兵買馬,就因我家出不了男丁,他便叫人殘忍的殺害了我一家,那時我的妹妹素兒才四歲呀……」

    楊琪越聽越糊塗,就算南爺再壞,似乎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之人。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不成?

    就在楊琪疑慮時,柴房門口傳來向東的聲音,「三年前,爺在高麗。」

    柳娥愣了片刻,然後迅速爬到柴房門口,從門縫裡瞪著向東的身影,「你騙人!我有信物為證!就是我妹妹的那個撥浪鼓!」

    柳娥被父母賣入青坊,被逼淪落風塵,卻一直對家中的妹妹念念不忘。猶記得她們姐妹分離時,那肝腸寸斷的場面,柳娥更是至今難忘。前些年,她往家裡寄了好些小孩子玩意兒,那只撥浪鼓就是其中之一。

    「柳姐姐,你該不會是被誰利用了吧?」楊琪抹去眼淚,心存僥倖,只要解開誤會,說不定就有希望。她忙貼到柳娥跟前,「柳姐姐,你在得知家中噩耗是在接近南爺之前還是之後?」

    柳娥回想,當時初遇南爺,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自然是有人偷偷告訴她的……

    柳娥喃喃道:「在南爺買我之後,有人拿著我妹妹的撥浪鼓找上我,說是我家人被害,都是南爺……是他耶律斜軫心狠手辣……」

    她越說,聲音越輕,

    「傻姐姐,你中了人家的圈套啦!」楊琪給她一記當頭棒喝。

    「可那撥浪鼓,確實是我妹妹的……」柳娥不敢相信這殘酷的現實。

    「那是人家收買你的伎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的家人說不定根本就沒有遇害,你怎麼就相信了對方那麼拙劣的謊言!」

    楊琪只恨自己沒能早點與柳娥相遇,如果她早些察覺,說不定事情也不會發展成為今天這種地步。

    「怎麼會這樣……」柳娥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遭人利用,即便此刻幡然醒悟,也為時已晚,如今挽回不了什麼,只剩心灰意冷。

    她們的對話,南爺在柴房外聽得一清二楚,大概也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柳娥害他損失慘重,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不能因為她被人利用,就輕易饒恕她,背叛者的下場,對南爺來說,只有一種——

    撲通一聲,元淑跪在南爺跟前,不住的磕頭,「爺,您就將琪琪小姐放出來吧!她流了好多血,再不止血……她那麼弱的身子,根本就撐不住!」

    南爺一腳將她踢開,「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滾!」

    所幸他下腳不重,並沒能將元淑怎樣。

    元淑倒在地上,又迅速爬起來跪好,只是這次再不敢近他身,依舊磕頭如搗蒜一樣,「爺,您就行行好吧!元淑給您磕頭了!」

    楊琪在柴房內,「元淑,你別求他。反正他不放了柳姐姐,我就不從這

    裡出去!」

    好啊,敢威脅他了。

    她當自己真有那個資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元淑開了先河,安隱也想上前勸說兩句。

    可南爺怒火中燒,似乎又是看穿了安隱的心思,當即甩下狠話,「誰再求情,一律連坐!」

    自從出了事後,以安隱為首,眾人行事都小心翼翼,說話都不敢大聲。

    以往的恬靜不見了,只留下一潭死水,誰也不願意往下面跳,就怕弄得一身臭。

    臨行前鬧了這麼一出,雖說是抓住了細作,可沒想到楊琪竟為一個不相干的女子與南爺作對。

    南爺餘怒未消,安隱心情沉重。

    楊琪與南爺作對的次數不少,可這回真的不一樣,怕是沒得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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