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0 處處袒護 文 / 雛禾
「拖下去!」聲音雖然虛弱卻鏗鏘有力,南爺的態度依舊冷冰冰。
從這三個字中,楊琪似乎聽到了敲響柳娥命運的喪鐘。
她眼睜睜看著向東將昏迷不醒的柳娥拖了出去,原本以為他會憐香惜玉、稍稍手下留情,哪裡知道他竟如劊子手一般,全然不將柳娥當做一個人的身份看待。
向東揪扯著柳娥的頭髮,一路將她從裡屋提到了院子裡去。
楊琪左手抓著安隱,右手撈住南爺,求完這個求那個,「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柳姐姐,她什麼也沒做!是我——都是我!是我貪玩,把她的刀子拿了出來!是我不小心自己劃傷自己的!是柳姐姐好心將刀子搶過去的!」
就算她能將以上事實掩蓋過去,這一屋子的三日攝魂香又作何解釋?
南爺鐵石心腸,絲毫不為楊琪的哭求所動。
不耐的看了一眼她滿臉的淚水,他甩開楊琪的手,起身離開了此處。
再繼續停留下去,安隱怕是也要受迷|香的影響,便帶著楊琪緊隨南爺後頭。
楊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被南爺甩開了一次又一次,她始終黏住他不放。因為她知道,在這裡南爺說的話最為管用。
只要南爺說不殺,柳娥就能保住一命。
「柳姐姐真的什麼都沒做!求求你不要傷害她……」楊琪張口閉口還是這句話。
南爺立在堂屋門口,僵直著身子,始終不曾低頭瞧她一眼。
楊琪蹭了他一身血,兩人身上都是鮮紅的一片一片。
那柳娥根本不值得楊琪為她求情,安隱看不下去,揭曉了柳娥纍纍罪行,「琪琪,那是你不知道她都做了什麼。我們都被她騙了,她一開始接近爺,就是別有居心。她與壞人勾結,洩露我們的行蹤,不然你以為來祥客棧與沙漠裡截殺我們的人馬是哪裡來的?都是她通風報信,故意引來的!」
聽完了安隱這一番話,楊琪的哭聲漸弱。
雖然她早有感覺南爺身邊有內奸,但她從沒想過那個人會是柳娥。
「她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儘管知道柳娥是待罪之身,楊琪依舊不放棄為她辯護。
南爺牙關緊咬,狠心將楊琪甩到安隱身旁,此刻根本看不出他還深受三日攝魂香的影響。
他走到向東跟前,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嚴睥睨著地上雙眼緊闔的柳娥,淡淡吐出一句,「把她給我弄醒。」
楊琪無比緊張,無奈被安隱按住,沒機會到南爺跟前去,只能聲嘶力竭高喊:「求求你們不要傷害她,都是我不好……」
她話音未落,南爺倏然轉身,冷硬的面孔上帶著威脅,「你若再多說一句,我立刻就殺了她!」
楊琪忙合上嘴,然而抑制不住的嗚咽依舊從上下打顫的齒縫中往外流瀉。
向東奉命行事,將一桶又一桶的冷水淋在柳娥頭上,見這無半點作用,便揪著柳娥的頭髮,將她拖到伙房裡的水缸前,壓著她的頭將她按進了水缸裡。
冷水灌進她的鼻腔、她的喉嚨,流進她的肺臟,呼吸的氣道被阻塞,柳娥難受至極,意識漸漸恢復,在向東手下掙扎起來。
冷水刺痛柳娥的雙眸,她張口呼救,卻將冷水吞入腹中。聽不見人聲,看不見人影。耳旁是汩汩的水流聲,後腦傳來的壓力讓她無法自救……
「夠了!夠了!」血在流,心在痛,楊琪始終保持清醒,強撐到故事的落幕。
饒是她聲嘶力竭的吶喊,向東像是聽不見。
南爺冷冷的一聲「夠了」,向東才將柳娥從水缸裡拎了出來,如棄草履一樣將她丟到了院子裡。
這時候柳娥披頭散髮,如同水之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
她本就有傷在身,咳出的積水都帶著血的顏色。
垂眸瞧她一身狼狽,觸及她帶著滔滔仇恨的雙眼,南爺嗤聲冷笑,「最毒不過婦人心。」
柳娥強忍傷痛,咬牙切齒,恨聲道:「耶律斜軫,老天爺遲早開眼,你會遭報應的!我柳娥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南爺邪笑。
柳娥必死無疑,但她以為南爺會讓她死的那麼痛快麼?
南爺會多留她幾日,讓她飽嘗叫天不應下地無門的絕望滋味!
「給我揪出她背後的始作俑者。」南爺才不管向東是來軟的還是來硬的,只要能夠得到想要的,不擇手段也不失為一種妙計。
他將話撂在這兒,轉身望著哭哭啼啼的楊琪,再次被她一身醒目的血刺痛了胸口。
「進去。」南爺命令。
嚴刑拷打的場面可不是小孩子該看的。
楊琪好似聽不懂他的話一樣,犯起執拗。
安隱拉她不動,是顧及她身上有傷,怕弄痛了她。
「琪琪,咱們進屋。」安隱輕聲勸道。
南爺心中窩火,大步上前,一把撈住楊琪的胳膊就往屋裡走。
「啊!」楊琪痛叫了一聲。
南爺一慌,忙鬆了手,看她趁機溜到柳娥跟前,才意識到中了她的詭計。
楊琪傷在左臂,他剛才拽的分明
明是她的右臂。
楊琪緊抱著柳娥,頓時又淚如雨下。
她深深自責,斷斷續續道:「柳姐姐,對、對不起,我沒能……沒能幫到你!」
「傻丫頭,這不關你的事,快走開。」無奈楊琪將她環抱的緊,柳娥根本就推她不動。
「早知道他會這樣對你,當時我不就該攔著,讓你一刀捅死他算了。」
楊琪這番氣話,無異於以下犯上,更加觸怒南爺。
只見他臉色青白交替,眼中冷光閃爍,憤恨的瞪著地上抱頭痛哭的一大一小,咬牙切齒道:「把她們統統給我關起來!」
楊琪與柳娥一併被丟到柴房。
南爺正在氣頭上,別說旁人都是退避三舍唯恐遭殃,就連安隱也不敢在這節骨眼兒上替楊琪求情。
南爺一腳踢翻水桶,甩袖而去。
他立在溪畔,望著逝去的流水,渾然不覺時光也隨之而去。
他想不通,楊琪怎麼會處處袒護那麼微不足道的一個婦人,還不惜將他往死裡咒。
一回想起楊琪將他當陌生人一樣看待的疏離目光,他的胸口就好像被五馬揪扯一樣,差一些就四分五裂、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