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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8 夏日驚風 文 / 雛禾

    「拖出去斬了」,不過是楊琪習慣性的一句玩笑。

    她接下來的「先禮後兵」,倒是與「先聲奪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三人平日作惡多端慣了,楊琪怎麼輕易相信他們能腳踏實地的去幹活?

    瞧他們賊眉鼠眼,心懷鬼胎的樣子,肯定在肚子裡打著小算盤。

    楊琪撇嘴一笑,還是沒對那三人理睬半句,「村長,他們若是有半分懈怠,就將他們押送官府,讓縣太爺關他們個三年五載!」

    一聽這話,跪地的那三人臉都綠了,面面相覷之下,心裡僅有的一點兒僥倖也蕩然無存。

    村長讓那三人叩頭謝恩過後,便領著他們離開了。

    南爺端起桌上的粥碗,輕捻瓷勺施施然攪拌了兩圈。

    「午膳還得過上一會兒,先將粥喝了墊墊肚子。」

    就著勺子喝了幾口,楊琪砸吧了一下嘴,津津有味道:「咱們家廚子的手藝就是好。」

    廚子聽了這話,心裡自然高興。想他按照爺的吩咐,在這碗粥上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這粥是他用雞湯煲出來的,小火慢燉了好幾個時辰吶!每一粒米都入了味,嚼一口便齒頰留香,真真是叫人回味無窮!

    耶律勝忍不住在一旁掃興,「誰跟你是一家人!」

    楊琪聽得一愣,竟沒有反駁,出奇的乖巧。

    看她無精打采,南爺臉上漸漸爬上一層慍色。

    氣氛瞬間凝固,察覺有異的都低頭不語,只有安隱看看那開口不經大腦的耶律勝,無奈搖頭歎息一聲。

    儘管沉悶,這一晌午倒也在風平浪靜中過去了。

    用過了午膳,楊琪隨柳娥屋裡頭歇著去了。

    南爺與安隱還在樹下坐著。

    蟬鳴聒噪,南爺心煩意亂。耶律勝的那句無心之言,他無論如何揮之不去。

    安隱有所察覺,正欲開口之際,卻聽南爺問:

    「休哥可有回音?」

    「屬下已飛鴿傳書,又擔心消息被賊人截獲,便沒在信中提及我等隱姓埋名此地。」安隱心細如髮。「於越若是得到消息,定會派人接應,不過接應地點由他們定。」

    滯留沱村,實屬無奈之舉。因「千兩金」下落不明,安隱派出去的人還未帶回消息。如若他們一意孤行,繼續北上,萬一再遇到與黑騎軍那樣硬碰硬的情況,僅憑他們這些苟延殘喘的殘兵敗將,怕是再難以抵擋。

    為今之計,只能靜待援軍。

    南爺並未表態,而是從腰囊中抽出一把暗器,擱置在桌上。

    見那暗器的形狀,安隱的雙眼驀地張圓,心下更是陡然一沉,「爺,這不是……」

    如果他沒看錯,這枚暗器形似他專有的柳形鏢!

    再仔細一看,並非形似,分明就是一致!

    南爺輕哼一聲,目光飄遠,神情莫測,「那日與黑騎軍一戰,你我走散,他們其中一人與我被沙暴捲落一處。我被琪琪分心,臂上受了傷……」說著,他輕握右臂。雖然右臂上的傷已然痊癒,只是勾起那段回憶時,還覺隱隱作痛。「傷我的凶器,便是這枚飛鏢!」

    南爺的語氣倏然轉冷。

    安隱慌了手腳,背脊也直發涼,額上已佈了一層密汗。「爺,屬下若有半分二心,您便將我五馬分屍了吧!」

    南爺淡淡一笑,他對安隱,可以說是毫無保留的信任,自然知道安隱寧死也不會背叛。

    「這等低劣的手段就想離間你我,那是枉費心機!」

    南爺隨身帶著這枚飛鏢,目的並非要以它為憑證向安隱興師問罪。他只想時刻警醒,身邊的細作一日不除,他寢食難安!

    安隱仔細端詳那枚飛鏢,從質地到形狀,模仿得分毫不差,實在是惟妙惟肖!

    如若這枚飛鏢當真就是他的呢……可又是如何到了黑騎軍的手裡?

    安隱靈光一動,頓時豁然開悟,「屬下想起來了!」他拿著飛鏢,對南爺解釋,「爺,可還記得與琪琪相遇的那一天晚上,有兩個黑衣人前來夜探商隊的動向,其中一人死在屬下之手,另一人帶傷逃跑。這枚飛鏢,定是那日負傷的黑衣人身上帶走的!」

    南爺露出恍然之色,「這麼說來,那日的兩個黑衣人,也跟黑騎軍有關。」

    「**不離十!」若真是如此,安隱十分慶幸他們及時發現敵探。假如遲了一步,他們被黑騎軍全軍覆沒也不無可能!

    南爺自然也想到了同樣的假設,不過他可沒忘他們僥倖逃過一關都是托得誰的福……

    他無奈失笑,歎息似的道:「那丫頭……」

    楊琪本就討人喜歡,怕是這一段時日相處,南爺的心也被她收買了。

    安隱如是想。

    兩人的回憶,被柳娥驚慌失措的尖叫聲打斷——

    「爺,爺,不好了!琪琪她——」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柳娥話未說完,待她人跑至堂屋門口,南爺與安隱已如一陣疾風似的掠過她身旁。

    他們二人到裡屋一看,都不由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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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琪面色發青,唇瓣呈現紫色。她明明深陷睡夢中,兩手卻揮空,似乎在撕扯什麼!她下肢掙扎,渾身抽搐,如同溺水一樣!

    「琪琪,琪琪——」南爺喚了數聲,楊琪依舊如臨絕境之中,不見絲毫轉色。

    安隱見狀,立即採取行動,「爺,快將她扶住!」

    按照安隱所指示的那樣,南爺將楊琪扶坐起來。

    安隱迅速動手,一路自下而上,連摁了楊琪的關元、氣海、神闕至巨闕穴,打通了她的氣關;不見她轉醒後,又拍了她風府與百會穴,最後掐了楊琪的人中,才見她臉上青色稍退。

    片刻之後,楊琪的面色與氣息皆漸入佳境,靠在南爺臂上,睡得十分安穩。

    一旁柳娥見風波過去,仍心有餘悸,「爺,安大人,琪琪這是怎麼了?」

    南爺抬眼看著安隱,他也想知道楊琪抽得哪門子邪風。

    安隱面上余驚未退,額頭直冒熱汗。

    他先是用帕子沾了沾腦門,才溫溫吞吞回答:「琪琪這是被鬼壓床了。」

    柳娥抽了一口冷氣,回過神後竟見兩手直哆嗦。

    她是被「鬼壓床」三個字嚇得失魂落魄。

    不過南爺倒放下心來,聽安隱方纔的口氣,應該不是什麼大事。何況楊琪已緩過去了,此刻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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