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6、孩子的危機 文 / 七薊
到了岳爍磊的房間，關上門後，魚小晰再也站不住了，她頹然坐到地板上，把頭埋進膝蓋裡。
岳爍磊拿了一瓶礦泉水過來，蹲到她面前。
「喝點水。」他說。
魚小晰搖搖頭，悶聲說：「你把門鎖好，一會兒他就會上來的，不能讓他進來。」
「沒事，下面人很多，他上不來的。」岳爍磊自信地說。魚小晰埋著頭一動不動，只是無力地說：「你不瞭解他……他會來的。」
岳爍磊斂眉哼了一聲，心裡有點堵。哪知道片刻後，喬陽真的跑了上來，他把門砸得震天響。
「出來！魚小晰你給我出來！」喬陽在門外嘶吼。
魚小晰靠著門，他每踢一腳在門上，彷彿就踢在她身上，她的身體隨著門的震動而震動，每震一下她都小聲啜泣一聲，用手捂著嘴巴，生怕被門外的人聽到。
岳爍磊蹲在魚小晰跟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迫她抬頭，用手指擦她流個不停的眼淚。
魚小晰用淚眼直勾勾地望著岳爍磊。
「沒有他，還有我。小晰，我會照顧你。」岳爍磊認真地說，然後他站起來想開門。魚小晰急忙緊緊抓住他的褲腳，仰著頭問他：「你想幹嘛？」
「我讓他離開。」岳爍磊一隻手放在門把上。
「你要怎麼樣讓他離開？」魚小晰依然抓著岳爍磊的褲腳。
岳爍磊不說話，眼睛望著魚小晰的小腹。魚小晰瞬間明白。急得忙站起來抓住他握著門把的手說：「不行！」
「我認為這是最有效的方法。」岳爍磊扶著魚小晰，偏頭望一眼被喬陽踢打得砰砰作響的房門，門框跟牆壁接縫處已經有灰塵掉落，再這麼下去這門遲早要被他踢開的。他試著說服她。
「小晰，你跟我在西西里一起住呆了一個多月，說你懷的是我的孩子是可信的……如果想跟他分手，這樣是最快的方式。你要知道對於男人而言，這是件最難以接受的事情。」
岳爍磊覺得自己的分析得很有道理，可魚小晰拚命搖頭，她死死抓著岳爍磊的胳膊小聲又急迫地說：「你不能提孩子的事！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有孩子了！你不瞭解他！他會想盡辦法去驗證你的話。如果讓他知道孩子是他的……我不能冒這個險！我求你千萬別提孩子的事情。千萬不要！」
在魚小晰焦急地哀求下。岳爍磊只好答應了。他扶著她站雯，轉身猛地把門拉開。
門外的喬陽停了動作，赤紅著眼睛看著岳爍磊。岳爍磊出來門外，回手又將門關上。他伸手將喬陽推開。冷淡說：「你走開吧。小晰她不想再見你了。」
喬陽一把抓住岳爍磊的衣領將他摁在門上。惡狠狠地說：「她怎麼會不想見我？你們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岳爍磊冷靜地看著喬陽，扯動著青紫的嘴角，慢慢說。「是她自己選擇要離開你。以後她會由我照顧，剛才你也看見了，她選擇了我。喬陽，我看你還是盡快離開岳家的好。」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喬陽將岳爍磊推開，轉而又去砸門，怒吼著，「魚小晰，你出來！你聽見沒有！？出來！」
岳爍磊伸手抓住喬陽的肩膀，將他拉離房門，嘴上大聲說：「喬陽你有點自覺行嗎？！小晰說她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不要再糾纏她！」
「你閉嘴！」喬陽揚手朝岳爍磊臉上打去，手尚未落下，魚小晰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
「喬陽，你走吧。」
他的動作停頓，繼而轉握成拳打在門上，怒喝一聲：「魚小晰，你出來！」
房內，魚小晰靠在門上，閉著眼睛大聲說：「我不想再見你了，你走吧！」
外面靜了一會兒，接著門就被狠狠踹了一腳，魚小晰的身體隨著門震了一下，可她依然貼在門上，妄圖通過這道堅固的木門感受到他的體溫。
只是也是枉然。
他軟了語氣的聲音傳進來。
「小晰你出來，我要親眼看著你跟我說。」
魚小晰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喉嚨彷彿堵了一團熱氣，壓得她說不出話。她用力嚥下去，摸著門扉啞著嗓子說：「喬陽，我跟你在一起太累了，堅持不下去了。我想像不出我們的未來。我就不該遇見你，我很後悔認識了你。如果不是你，我的生活不會這麼亂七八糟。」
「你說你要跟我一起生活，你想過怎樣跟我生活嗎？你能像我一樣去打工賺錢嗎？你能每天朝九晚五地當個上班族嗎？你想過你賺的錢能支撐你的生活嗎？喬陽，你永遠無法過現在的生活了，這些你都有想過嗎？」
魚小晰拿出了岳俊的說辭來擊退喬陽。剛才岳爍棋離開後，她在房間裡呆著的時候，關於怎麼說服喬陽她想了很多。
她知道，如果是謊稱她愛上了岳爍磊，喬陽是不會信的。他跟她在一起這麼久，互相是怎樣的人彼此都很清楚。本來南轅北轍的兩人，經歷了坎坷的情路之後，已經磨礪得像兩顆咬合完美的齒輪。他們是完美的一對兒，雖然夢想只存在了短短幾天，她還是很開心。
今天，在所有的條件都指向一個結局——喬陽必須留下奕陽——的時候，魚小晰明白，她的命運又回到了原點。走，還是留。
以前是喬陽選擇了奕陽，同時還想留下她。現在是她希望喬陽選擇奕陽，卻只能遠離他。
魚小晰很自豪愛上的是喬陽這樣的男人。從前她只是怪他自私，現在細想下自己比他更加自私。喬陽為了她可以放棄整個世界，可是她卻沒法為了他做任何改變。
到今天她才明白，她其實比他還要霸道，她不是無法接受情婦的身份，她是無法忍受有其他女人來跟她分享他。
魚小晰貼在門上，哭得喘不過氣來。她慢慢滑到地板，頭靠在門扉上，聽到喬陽低沉的聲音傳進來：「小晰，你不相信我嗎？」
「我沒法信你。喬陽，現實點兒吧。我沒法跟你繼續了，咱們分手吧。」魚小晰抽泣著說。
外面沉默了許久，猛地門又被踢踹得震天響。每一腳就像踢在魚小晰的身上，她哭得難以自已，哭得說不出話。
某一秒突然安靜了下來，她聽到有人輕輕敲門，岳爍磊的聲音傳進來：「小晰，他已經走了，開門讓我進去。」
她抬起手開了鎖，岳爍磊推門進去，見魚小晰趴在地板上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心裡難受極了。他彎腰將她抱了起來送到床上。
魚小晰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眼睛又紅又腫，啞著嗓子問：「他去哪裡了？」
猶豫了一下，岳爍磊還是照實說了，他說：「他太激動，王瑞就打暈了他，現在應該送到房間裡去了。」
猛地睜開眼，魚小晰猛地抓住岳爍磊的袖子問：「你們怎麼能打他？他有沒有怎麼樣？」
「放心吧，王瑞有分寸，喬陽也不會那麼不耐打。而且王瑞已經叫王醫生去看護他了。」岳爍磊扯了扯青紫的嘴角，不自然地說。他也是滿身的傷，在她面前晃了這麼久，可魚小晰壓根兒就跟沒看見一般。
魚小晰無助地望著岳爍磊，依然抓著他的袖子不肯放手。聽說喬陽是被打暈的以後，她很想去看一看喬陽。她想如果他還是暈著的，看一下應該沒關係。可是理智又命令她從此不要再見他，她正猶豫間，小腹猛然一陣絞痛……
岳爍磊發現她的表情不對，像是突然很痛苦，便急忙問她：「你怎麼了？」
魚小晰雙手捂著小腹蜷縮在床上，顫聲回答：「我肚子疼……」
有嫣紅的血滲了出來，染紅了魚小晰的裙子，染紅了岳爍磊潔白的床單。岳爍磊眼睜睜看著魚小晰渾身顫抖地像只蝦米一樣蜷縮在床上，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他心裡瞬間有一種邪惡的希冀……
「岳爍磊，快幫我叫醫生來……」魚小晰疼得滿臉是汗，她咬著嘴唇向岳爍磊求救。
可岳爍磊卻站著不動。
魚小晰眼裡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她突然想到岳爍磊也許是最不希望這兩個孩子存在的人。可她不能不去保護它們，尤其是在決定離開喬陽的這一刻，她更不能放棄孩子。她對不起喬陽，如果連他的孩子都保不住，那她還有什麼資格獨活？
要死，她也跟孩子一起死好了。
咬緊牙關，魚小晰奮力向床尾爬去。肚子裡的絞痛一陣連著一陣，能感覺裡面有什麼東西搏動翻攪，她緊緊捂著肚子，心裡默念著：孩子們你們要堅強，像你們的爸爸那樣堅強！
她爬到床邊氣力已經耗盡，虛脫地望著門口，一狠心，翻身滾了下去。
她感覺到自己在墜落，等待著撞到地板那一刻的疼痛來臨，卻掉進了一雙臂膀裡。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魚小晰最後看了一眼神色複雜的岳爍磊，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她想著，如果孩子沒有了，那她也就隨它們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