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離心暗湧 文 / 銘寶麻麻
鄭元駒走後,小郭氏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挑唆了爺們兒來找婆婆鬧,也是正經大家閨秀做得出來的!有本事就親自來尋我!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賤人的女兒也是個賤人!我養大的兒子,也是個糊塗的!」
夏媽媽忙勸她:「太太!本來就不是咱們的錯處……這說破了天也不怕的。」
「去,把徐鏡屏給我叫來,我讓她看看,我給那趙氏吃的究竟是什麼!也好還我一個清白。」夏媽媽前腳走了,柴管事就進來說要把金盞提走,說是鄭元駒的吩咐,小郭氏氣得一個仰到,道:「柴管事!你是姓柴的,該是奶奶的陪嫁吧?」
柴管事應了,小郭氏冷冷一哼:「如今是我管家,你們奶奶挑唆了大爺來和我鬧,如今還要拿我要的丫頭?柴管事,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這是要捋了柴東的差事了,柴東也不多說,只躬身去了,出門就叫人告訴知畫,知畫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如意,徐鏡屏就進來,神色莫名:「我看了太太喝的藥,是正經的阿膠加蒙古的蟲草,奶奶的事情還未必是應在了太太身上。」
如意冷著臉:「難道還等了我們去拿贓不成?這都一天一夜了!」
徐鏡屏坐下來,給如意把了脈,把完了才說:「我叫人查了,太太院子裡並沒有進過活血類的藥材,就是夏媽媽也沒出過門,我問了熬藥的丫頭,說每天都是一樣的熬製的,並沒有多添加。」
如意只是不信:「反正我只認定了她,徐先生不必多說。」
說完就躺下轉身向裡了。崔媽媽顫巍巍的進來,進來就哭嚷開:「我苦命的姑娘,怎麼攤上這樣的晦氣事情……」
知畫阻攔不及,如意起身擠出笑來看著她:「媽媽怎麼來了?」
崔媽媽擦著眼:「都瞞著我。今天太太去老太太那兒說我才知道,我的姑娘……」說著又忍不住哭。
「她去老太太那兒都嚼什麼舌頭了?」如意冷然著問,崔媽媽只顧著悲傷難抑,聽了這話越發的難受:「太太說,您以為是她做的道場,還讓世子爺去她那裡鬧,說是要自請出家去,免得世子爺為難。」
「她若肯出家,才是我的造化!」如意咬咬牙,崔媽媽更是心痛:「誰也沒見過這樣的太太。媳婦流產了不來瞧一眼,還要你身邊的丫頭,姑娘,我求了老太太,老太太許我回來伺候你小月子,金盞那個白眼狼。」
如意還不知道金盞的事情,聽得崔媽媽絮絮叨叨:「說是要捋了東哥兒,抬舉她院子裡的,這般急著換人安插人手。若是說奶奶出事她沒有出手,就是我這兒老婆子也是不信的!還喬張做致的在老太太面前唱念做打!也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姑娘出來!倒像是一個戲子!」
小郭氏在門口聽了這話,這才是六月的刀頭還的快!她板著臉,掀開簾子就吩咐:「把這背後嚼舌頭的老奴才拖下去給我打死!」
「誰敢!」如意雖然才床上。面色蒼白,但是這一下子冷的臉還是頗有威懾力的,她看著小郭氏:「太太殺了我的孩子,還要殺我的奶媽?」
小郭氏強忍著扇她兩巴掌的衝動:「你如今不爽利。我只不和你計較,公道自在人心。」
「好!公道自在人心,你敢不敢對天發誓。若是你有對我的孩子下手的話,你郭家斷子絕孫!你下輩子為奴為婢,為娼婦!」如意咬著牙。沉沉的看著她。
「大膽!誰家的媳婦敢這麼逼迫婆婆!我瞧著你是不想做我郭家的媳婦了!」小郭氏惱了,對上如意,她本來就沒多大耐性。
見她不敢發誓,崔媽媽更認定了小郭氏:「太太,那也是你親孫子啊!你怎麼下得了手!「
她跪下拖著小郭氏的一擺,老淚縱橫:「如今世子爺國孝家孝兩重,若是要有孩子,得一兩年的時間了……您怎麼能夠……世子爺是戰場上出身的,不知哪天就上戰場了,你怎麼捨得!」
這兩個問話,讓小郭氏悚然,隱隱也有些悔意,不該這般急迫的,可是誰知道昭和帝在這當口就去了呢!
她色厲內荏道:「主子的事情什麼時候淪到一個賤婢置喙了,夏媽媽,把這目無主子的老婆子拖出去打死。」
還是要置崔媽媽與死地的,她可是認出來了,這崔媽媽就是崔元娘的奶娘!
「還是那句話,誰敢!我讓誰陪葬!」這話讓夏媽媽背脊發涼,鄭元駒可是也說過這樣的話的,真不愧是夫妻!
見夏媽媽沒動,小郭氏下不來台:「怎麼,要我給她陪葬不成!」
如意面無表情,「你是太太,自然不敢,但是你身邊的,今天來了多少,只要我今天沒死,我一個都不放過!」尤其是夏媽媽,她看著夏媽媽,夏媽媽哆嗦著,想著勸勸小郭氏。
小郭氏反而笑了,這一笑頗有鄭元駒的樣子,她道:「放過這婆子也不是不可能的,把金盞的賣身契拿來。」
如意悠然一下,頗為了然:「原來如此……是我大意的,你的手竟然伸到了這裡,想必太太的藥是沒問題的,問題是這個丫頭罷了……怎麼,太太要讓一個賤婢做你正經的兒媳婦?這真是太埋沒大爺了……」如意這話正中小郭氏的安排,小郭氏半晌沒言語,她從沒想過如意竟然聰慧至此,但是見如意的下人都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她憤然道:「哪裡是我伸手,不過是你不容人罷了!這丫頭伺候駒兒,駒兒嫌棄了她,她才跑來我這裡,求著我庇護著,若是你知道駒兒收用了這丫頭,到時候只怕你手段狠辣,死無全屍,我瞧不得你這跋扈的做派,才發了慈心……」小郭氏瞧到如意臉色一閃而過的痛意,真是心曠神怡,神清氣爽,大為暢快。
收用了金盞?如意知道小郭氏的話聽不得,可是……她緊了緊拳頭,吩咐知畫:「去,把金盞的賣身契給太太。」
她也不稀罕這樣的丫頭,而且……她勾了勾嘴角,金盞到了小郭氏身邊,正好,正愁著沒法子……
小郭氏接過金盞的賣身契,揚長而去,如意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向後倒去,虧得徐鏡屏眼疾手快,這才沒磕碰著,她把了脈,安慰道:「無事,無事,不過累著了。」
……
如意在府裡過得艱難,鄭元駒在外頭也不輕鬆,先去宮裡和御林軍統領安郡王,就是庹氏的夫君商量了先帝喪禮時候宮中守衛安排,安郡王李燁陰陽怪氣的,不太打理他,甚至還道:「……你該去找找你那老丈人,只怕以後也成了安樂侯,坐著吃一輩子,何苦這會兒和兄弟為難……」
這話裡的奚落意思就是聾子也聽得出來了,鄭元駒想也沒想,一拳揮出去,李燁當場就歪了下巴,叫嚷的話都說不清楚,鄭元駒則揚長而去。
然後又回了衛所,吩咐了錦衣衛要在先帝喪禮期間加強守衛:「雖說咱們多是監察百官,協理辦案的,可是如今非常時期,宮裡宮外太平最重要,就是有一二不守禮的,你們且先記著就是了。」
二齊是鄭元駒四個人裡頭最活泛的,他悄聲道:「要不要咱們去找找那安郡王的麻煩?」
李燁可不是那遵紀守法的公子哥兒!
鄭元駒笑笑:「不必,先顧好眼前是正經……寧壽宮裡可有消息?」
鄭元駒問的,是大皇子李熠。
二齊看了一眼左右:「大爺沒有消息,但是三爺只怕按捺不住了,要不要先下手為強?」鄭元駒凝眉,叩著桌子,道:「傳了消息進去,不用管三爺,水混好摸魚,正好讓三爺去試試水。」
「順便再問問大爺,他老丈人的事情……」鄭元駒叫住了二齊。
鄭元駒想到昨夜李煒叫住他說的話。
「我喜歡寧順。」他直言不諱開門見山。
「殿下說笑了。」鄭元駒並不正面回這話。
「一等公爵,世襲罔替,只要李家江山在,你的富貴,你子子孫孫的富貴都在!」李煒開出了價錢。
「先帝屍骨未寒……」鄭元駒緊著拳頭,忍著一拳揮出去的衝動。
「先讓寧順『暴斃』,等出了孝,我就抬她。」李煒打算的很好。
鄭元駒瞇著眼,心中冷笑,這樣的太子?就是他捨了寧順,也未必能得到好,反而和寧順互為掣肘。
況且,他捨不得寧順,一點兒都捨不得。
「殿下好打算。」他樂意做秦始皇他爹,他鄭元駒還不樂意做呂不韋!
李煒見鄭元駒並不肯鬆口,冷哼一聲,揮著衣袖走了。
總不能真等大局已定才垂死掙扎,只是前路何從?鄭元駒望著門邊,分析其大燕的兵權來,再次喟歎,昭和帝走得太急促了,哪怕再撐半年呢?
……
李煒倨傲的對薛皇后,如今的薛太后說起了打算:「兒子沒別的求的,只是趙氏進來,母后多看顧!」
薛皇后氣急敗壞:「當初讓你娶她,你不肯,如今你不用娶她了,這樣子又是什麼意思!」
「母后別管兒子什麼意思……」李煒一掃先前的問問,剛愎的道。
「你別忘了!」薛皇后冷冷一笑:「先帝也可是留著遺詔的,若是有個好歹,你只等著群臣廢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