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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節 產生距離 文 / 紫柳2014

    或許從那一刻我便隱隱意識到,柳海洋在仕途上已走在我的前面,與我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唉——梅青春,你怎麼不高興呢?」葉曉卉看我木訥的樣子,關切地問道:「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氣了?」

    「曉卉,我現在心情不好,別在我面前亂說話!」

    我心裡萌生一種自卑感。加之隊長正在分派活兒,萬一分心沒聽到自己幹啥活,到時候再跟在隊長屁股後面問這問那,既耽誤幹活又招隊長的埋怨,豈不自討沒趣?

    葉曉卉以為我還在為狗娃的事犯愁?心想,公社馬副主任不都談過話,事情已像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了嗎,幹嗎還耿耿於懷?她甚感莫名其妙,卻不敢打破砂鍋問到底,唯恐因自己的魯莽致使我受到傷害!

    不光葉曉卉,就是路繼軍他們也都想從我嘴裡套出一些事,只是目的不同罷了。葉曉卉對我父親「歷史不清「的關注度,想必絕對沒有路繼軍他們迫切;而除這一點被周圍人關注外,至於其他什麼事情仍在關注範圍內,我還真弄不清楚。

    葉曉卉知道我心情不好,便礙於面子不好意思追根問底。我也就裝嘲賣傻。有時我會這樣想,葉曉卉一定聽說過什麼?而這個「什麼」一定對我有關?

    所以我腦子裡便總在琢磨,這個「什麼」到底是「什麼」?終於在一天早上一覺醒來,豁然省悟的我明白了葉曉卉急切想知道的,也就是大多數下鄉插隊知青自下鄉那天起,心裡一直所關心的「返城」問題。雖然我們嘴上都不說,心裡卻無時無刻不惦記著那一天能夠早些到來。

    可以說,自路繼軍把我們那批知青很快要陸續返城的所謂重大新聞傳播給我們後,葉曉卉心裡便蠢蠢欲動,萌生出了許多想法,而且還要使它盡快順利成為現實。但前提是必須搞清「返城」的真假與否?不然的話,一切努力將都是徒勞。

    葉曉卉知道路繼軍的消息來源是柳海洋,但想從柳海洋嘴裡獲取所需要的信息幾乎不可能;於是她才想到了我。作為柳海洋最貼心的人,自然柳海洋知道的我理應也該知道。

    按葉曉卉常掛在嘴皮上的話說,所有人的成功,都是那些有準備的人。說心裡話,她不想糊里糊塗眼瞅著一個個知青陸續返城,剩下她自己堅守在「廣闊天地」。

    或許正因了這件事,一向緘默不語的葉曉卉便在一夜間脫變成一個善於健談的人;尤其是在跟我聊天時,為了不暴露自己真實的想法,她總是絞盡腦汁千方百計力求委婉,按照自己事先想好的腹稿侃侃而談,完全沒有了先前「禍從口出」的那種顧慮。有時候她提出的問題牽涉到柳海洋便使我很難堪。百般無奈地我會告訴她,我和柳海洋已好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至於他的事情我哪會清楚?而她卻死活不相信,硬說我不想告訴也就罷了,幹嗎編造借口來搪塞她。不就是「返城」嗎,有啥要隱瞞的呢?

    那天她突然悄悄跟我說,自從馬副主任跟我談過話之後,便隱隱感覺到柳海洋在一天天疏遠我,甭管是每天早上上工,還是傍晚下工的路上都是他一個人來去匆匆。即便是跟我們一起上下工,他的話也比往常也少了許多。

    真是旁觀者清啊!說心裡話,我還真沒有這樣的感覺。或許應驗了人們常說的一句話:不識廬山真面貌,只緣身在此山中。

    但是,經葉曉卉那次提示性的點撥後,我開始留意起柳海洋的點點滴滴,結果沒幾天我便發現了些不對勁的蛛絲馬跡:比如,他不再像往常那樣有話無話主動找我搭訕,晚飯時伙房裡只有我們兩人時我便想跟他說句話,他卻很敏感,馬上就會找借口溜走,完全像陌生人似。

    這讓我不得不覺得有些蹊蹺,到底他是怎麼了?

    難道是家中伯母病情發生惡變?柳海洋的母親這些年來身體一直不太好,去過幾家大醫院診治都沒有明顯的效果,幾乎常年臥床不起,多虧身旁有小妹柳宏服侍;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當然,母親也是做兒子的最大牽掛。

    有一天在伙房我正要跟他說話,他便跟之前那樣又要借口溜走,讓我立馬攔在門口,「先慢些走,等我把話說完你再走也不遲。」

    他怔在原地,沒有說話,似乎專等我開口問話。

    「柳海洋我問你,為啥老躲著我?」我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視著他。

    「沒有啊,我從沒有躲著你的意思。」說這話時雖然他低垂著頭,口氣卻輕盈和藹,看不出絲毫生氣的樣子。

    也許是我的多心多慮。於是我一改先前生硬的口氣委婉地問他,最近家裡來信了嗎?說心裡話,我們知青最牽掛的便是家信。

    他一邊往嘴裡塞著饅頭一邊回答,媽媽又去住院了——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他便哽咽了,泣不成聲,一顆悲傷的淚珠在眼眶裡滾動。

    聽他這麼說我真有些後悔,不該提起令他傷心的事。一時不知所措的我勸不知道如何勸,說也不知道如何說,傻了似站在那裡;過了好大一會兒,我才從懵懂中清醒過來,掏出衣袋裡那塊粉紅色手絹遞給他,讓他擦乾眼淚。

    他沒有伸手來接我遞過去的手絹。恐怕弄髒了,擔心我恥笑他太髒;當然更重要的是,怕別人看到影響不好。我憋在心裡的火氣噌地竄上來,都啥時候了你還有閒心顧慮那些?總不能我來給你擦淚?他這才接了過去,像擦飯桌似滿臉隨意地一擦便將手絹還給了我。本來一張挺俊俏的臉面,倒擦成了小花臉。

    我瞟他一眼,想笑卻沒有笑出來。或許他意識到了什麼,便用自己的手擦拭眼角的淚珠。我想等他情緒穩定下來,好好跟他談一談,但他卻輕輕說聲「謝謝」,旋即便站起來離開了伙房。

    「唉——」

    伙房裡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兒。因之前受到那隻小花貓淒慘「喵喵」叫聲的侵襲,一絲涼意不由得襲入心頭,我禁不住打個寒顫,隨後便起身離座回到了自己宿舍。

    宿舍裡空無一人,葉曉卉吃過晚飯出了門,去了哪兒我不清楚。近些日子看似她很繁忙,不知她身份的人還以為她是大隊負責計劃生育的婦女主任,每天都有許多事情要等她去做不可,夜裡忙碌到什麼時間我根本不知道。那時候我早已沉睡在夢鄉。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上工時,便會看到她蒙著被頭睡在床上,呼呼地睡得跟死豬似;我不會喊她起床上工,那樣會惹她不高興,睡懶覺是她一時難以改掉的毛病。所以說,那段日子裡想要見她一面,除了晚飯在伙房裡,其餘時間根本不可能見到。

    女知青宿舍因跟伙房在一個院子,時常會有小老鼠鑽入宿舍躲在床底下,時不時便會出來覓食,那爬動的唰唰聲,怪怪的挺恐怖,尤其我一個人在宿舍的時候,聽到那種聲音便嚇得慌忙躲藏到被窩裡。

    其實小老鼠並不會因我鑽入被窩就不叫了,就不出來覓食了。該咋叫喚還咋叫喚,該出來還是照舊出來覓食。想想自己的那些舉動,真是自欺欺人!

    有一天也是吃過晚飯的時候,外面北風呼嘯,飛沙走石,塵土瞇眼,寒冷刺骨。葉曉卉沒有出門,便守在宿舍裡和我坐在各自的床沿上天南海北地閒聊;那天我們先是聊了柳海洋,為啥隊裡讓他開拖拉機?一是他有文化,肯學習,別看他瘦小卻精幹,隊長讓他幹啥,甭管再苦再累的活兒都毫無怨言,最關鍵的一條,是讓我們知道貧下中農對下鄉知識青年的重視,徹底消除社會上流傳的那種「下鄉鍍金」的謬論在個別知青頭腦中的影響,堅定不移地豎立扎根農村的思想。在閒聊的過程中,我發現她那晚說話特別和藹,幾乎傾注了閨蜜的可親可愛的全部感情,這還真讓我有些受寵若驚。說心裡話,在如何評價柳海洋的問題上,我不願多加品頭論足;所以在她每次談起柳海洋怎麼怎麼著時,我總是含糊其詞,說些模稜兩可的話搪塞過去。這樣她便以為我在吃她的醋。

    「我不是那種喜歡吃醋的女人。」

    她顯然不信,「天底下有不吃飯的女人,卻沒有一個不吃醋的。」

    「你以為我是路繼軍啊,撈不著自己想去的小隊就不吃飯,向誰示威?法律上卻沒說人餓死要償命的。」

    也就是你葉曉卉拿醋吃不當回事。除了你還會有哪個女孩子?雖然後面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但她還是意識到了,「難道我是在說我自己?不過,我吃醋我敢承認,不像有些人不敢承認!」

    「不是所有女人都是一個口味。難道不吃醋就不是女人了?」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不信!」

    瞧她那副毫不在意的神態——這就是女人。是女人,虛榮心就比男人厲害。當然我不會把話說得太直接,免得再次傷害到她。我陪著笑臉說:「曉卉,上學時也沒看你讀過多少書,每次考試成績在班裡都是倒數幾名,咋就成書獃子?我告訴你,書是死的,是冷冰冰的白紙黑字。而我們都生活在現實的社會中,咱先不說現實社會有多麼殘酷,但人是活的,是有感情的高級動物!懂得這一點,你再去考慮問題,恐怕得出的結果就會不一樣!」

    她臉上掛著得意地笑,「其實這對學習好不好沒直接關聯。不管怎麼說,反正我不服氣。」

    在這個問題上她一直對我存有戒心。每次提到柳海洋的時候她總是含含糊糊,語無倫次,很顯然,她不想傷到我的感情。卻這次與以往略顯放肆,似乎有意試探我是否重色輕友?

    「知道就行,就怕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那就無可救藥了!」

    她笑了笑,「我還沒傻到那種程度。相信永遠不會!」

    想不到為了這麼一個「女人吃醋」的話題,竟成了我和葉曉卉思想進一步溝通的橋樑,成了我和她進一步相互瞭解的催化劑。我和她在圍繞「女人吃醋」的話題討論中,達到了心靈的親密無間的聚合。

    最後葉曉卉把話題轉移到知青返城上。其實她繞來繞去轉那麼大個彎兒,終極目的便是「返城」。她已不止一次問我這個問題,雖然我心裡有些煩,表情上卻不但不能顯示出絲毫的反感來,而且還要表現出更加熱情,更加誠懇。

    對知青返城這個問題國家是有政策的,不是哪個人隨便一句話,叫誰走誰就能返城的了,至於上面什麼政策我梅青春哪會曉得,我又不是領導。我誠懇地告訴她,若想多瞭解一些的話就去請教一下路繼軍,他老爸是國企軍代表,跟上面領導接觸得多,自然知道的事要比我們這些普通人多得多。

    「他才不會告訴我呢,他巴不得我扎根農村一輩子!」

    我撲哧一笑:「不會吧?我看他心裡還是有你的!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罷了。男人嘛,外表深沉些也很正常。」

    「別在損我了。你梅青春才是他的意中人。他一直暗戀著你,我們班上哪個不知道?如果你主動些——」

    「越說越不像話了!哎呦——」

    我突然感覺到有東西鑽入我褲腿裡,順著褲腿往上爬,癢癢的很難受——我慌忙跳下床直跺腳,想把那東西顛出來,跺了半天不但沒起作用,反倒促使那東西更往上爬去,試著馬上就要到大腿根——我不由的驚叫起來,「救命啊!曉卉,快來幫我把它弄出來!」

    「怎麼了?」葉曉卉連忙跑過來,兩手掐住我的左腿膝蓋,順著往下捋去。真是越忙越出亂子,竟然掐錯了腿。

    我一邊拍打著右大腿根,一邊催她動作麻利些;她趕緊轉手掐住我右腿膝蓋以上的部位,像擠牙膏似一點一點往下捋去,眼瞅著那東西往下挪動,直到骨碌碌滾出褲腿來,原來是一隻毛絨絨的灰色小老鼠,像樂陵棗般兩頭尖中間肥大,捲縮著腦袋沒命地往床底下逃竄。最後,還是被動作麻利的她一腳踩住它的小腦袋,硬是活活踩死了。

    整個過程我是看在眼裡記在心頭,多麼殘酷的一幕:那耗子死時眼睛都睜著,大大的,像要蹦出來似。那才真叫死不瞑目呢。太可怕了!

    「曉卉,你也真夠狠的!」

    我用一張舊報紙角包住小老鼠屍體,拿到外面一棵榆樹下挖個坑埋了。我不想讓它的同類看到自己的同夥死無葬身之地,埋怨我們人類的殘酷,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

    「青春,你心太軟了。別看它是一隻小耗子,若我動作不麻利,一旦鑽到你大腿根還不知幹出啥事呢?」

    我「哼」一聲,「一隻耗子能幹啥?大驚小怪!」

    「起碼咬你大腿一口,那伶牙俐齒的還不咬開一道縫,鮮血流成河啊?再說了,它又是一隻公耗子,你說它鑽到一個姑娘褲襠裡要幹啥?」

    「不要臉!越說越不像話!」

    我狠狠戳了她腦門一指頭。

    「真的,我不騙你。」

    她哈哈大笑著,坐回自己床沿上,眼睛卻仍盯著我那副恐懼的面龐傻笑。

    每每想起這事我就心寒。我躺在床上,卻不能馬上能睡的著覺,便睜著一雙大眼睛凝望著屋樑上的葦箔,默默數著那一排排粗細不齊的葦子,隨即腦子裡便想起這些天發生在身旁的點點滴滴。首先就是柳海洋在我心中產生的那些不對勁的感覺。說心裡話,我沒有理由懷疑他哪裡不對,我只能從自身找原因,什麼地方說錯過話,或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

    這個所謂自身「原因」著實讓我費了一番腦筋,得出的結果卻沒有一個滿意的。也許正應驗那句俗語:旁觀者清。於是我便靈機一動,求葉曉卉幫忙分析一下。

    葉曉卉瞟我一眼,以為我沒安好心故意出難題難為她。我說這次真的不是,的確遇到了些麻煩,是真心誠意前來求助。她抿嘴一笑,滾動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向我,說我現在這個樣子,別說難以挽回柳海洋的感情,即使是個人都會瞧不起我。

    應該不是這樣。想必他一定有難以面對我的苦衷——源於我那「歷史不清」的父親。這一點我已隱隱感覺到。

    「所以你才這樣自卑?梅青春你聽我說,你現在和柳海洋正處於熱戀階段,是不爭的事實,卻因對方不主動搭訕便引起你胡思亂想,甚至鑽牛角尖,這正是所有熱戀中的女孩子易犯的通病。」

    這一番話倒是蠻在理,看我專心致志地洗耳恭聽。葉曉卉便更來了勁,好像一個資深感情專家向一個情竇初開,純情妙齡少女傳授戀愛經驗似;問我,心裡即使特想念那個人,卻又抹不下臉面主動跟人說話,唯恐失了顏面?

    雖然就我目前心境而言被她一語道破,我也不但不會當面滿口稱讚,而且還要拐彎抹角找借口戲弄與她,說我們下鄉插隊知青要以接受評下中農再教育為本分,不要整天滿腦子裡想的都是談情說愛。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葉曉卉說我唱高調。分明自己尋死覓活非要找人家理論一番,幹嘛硬著頭皮不承認?這不叫犯賤又叫啥?難怪人都說女人賤呢,看來這話一點都不假!

    沒想到她竟把我的虛偽當成笑柄,肆無忌憚地嘲笑,笑聲卻愈來愈高,生怕別人聽不到似。我連忙拽她到伙房,壓低聲音說,「曉卉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在男女感情這個問題上,可以說你比我更下賤?」

    不會吧,蒼天可以作證,誰看到過我葉曉卉為一個男人尋死覓活的了?她當即眼一瞪,十分不服氣的樣子,剛要開口反駁,馬上便被我阻止了回去,「廢話少說,還是討論我之前說的那事,你心裡咋想的直接說出來,千萬別不好意思。」

    葉曉卉眨巴眨巴那一對黑又亮的大眼睛,詭異地一笑,不知又想起什麼來,「青春,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卻一直不知怎麼開口?」

    「沒事?想起啥事你儘管說!」

    「那我得醜話說在前,如果你覺得不便於回答,就等於我啥都沒說。」

    「放心吧,有啥事我不能說的呢?」

    儘管我的態度如此坦誠,但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開口。總歸涉及到的是大人複雜的歷史問題,讓一個涉世不深稚嫩女孩開口質問,究竟會得出什麼樣的結果?一時難以把握的她不想因自己的魯莽傷害到我的自尊心。

    但是這個疑問困擾了她好長一段時間,一直沒得合適的機會開口問清楚,眼下總算機會來了能就這麼輕易放過?

    於是她終於鼓足勇氣,口氣卻很委婉地說:「青春啊,別怪我多嘴,梅叔到底有啥問題?廠長不讓干就算了,為啥還要去打掃衛生?自打我記事起,就常聽爸媽說起梅叔,為趕生產任務進度,時常幾天幾夜陪著工人在車間裡干,如此敬業的廠長哪裡找去?」

    其實她剛才一開口說『有件事想問』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已意識到一定是關於我父親的事。這個問題在我的那些同學中似乎成了一個謎,不光她想知道,就連路繼軍他們幾個男生也曾幾次開口欲要問,每次卻都是話到嘴邊又嚥回肚裡。

    但葉曉卉與他們不同。她很單純,只覺得社會對我父親的看法實在不公正,僅此而已。何況她鼓足那麼大勇氣提出來,我又何必再隱瞞下去?

    我沒有理由不把事情真相和盤托出:那是1939年侵華日軍侵佔沂蒙山區,勾結漢奸們在沂河沿岸到處建碉堡設據點,採取「蠶食」政策和「刮蓖」戰術,對沂蒙山區一帶進行了殘酷的大掃蕩。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為了保存武裝勢力游擊隊被迫白天把槍藏在村外莊稼地裡,一到夜晚便拿槍埋伏在村裡大街小巷,時刻準備殲滅入侵的日本鬼子。當時我爺爺是這支游擊隊的隊長,決定讓當時只有14歲的兒子梅家華——也就是我的父親,去參加游擊隊打小鬼子保家衛國。而父親卻提出一個條件:說當兵就要當穿軍裝的兵。爺爺卻滿足不了這個條件,讓他到蒙山八路軍辦事處,說那兒興許能穿上軍裝。

    當天父親便一路徒步連夜找到那裡,跟八路軍辦事處的同志說明自己的來意,得到了同意,並順利穿上軍裝當了一名八路軍。他參加過數次大型戰役,屢立戰功;日本鬼子投降後,在國共內戰期間的那次渡江戰役中不幸受傷,昏迷不醒。當時他任八路軍某排排長。當他醒來的時候已是在魯南光明兵工廠的鑄造廠房裡,第一意識便伸手摸槍,摸到身邊的衝鋒鎗時才明白自己正躺在擔架上。他翻身滾下擔架,喝令隊伍停止前進。並質問身旁兩個士兵,現在部隊到達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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