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葆琳
席鍾斯回過頭去升起他的火,他光裸的背,在火光下露著金黃的光芒。他的衣服也濕了,為了下水救她。
「不,你……故意讓我以為……」
「沒錯。」他不等她說完便說:「我是故意要嚇你,我原以為你會乖乖的道歉。想不到我還是小看你的膽子了,明知道自己會淹死在裡面,竟還是往下跳。」
「嚇唬我的?」她徐徐的在臉上綻開一笑,「你這渾球,真……差點被你算計了。很可惜,還是沒讓你如願以償。」
鍾斯架好兩人的衣物。「是嗎?我曾經差點嚇住你?」
「是啊,你不會知道有多「接近」。我是真的嚇住了。」她看著他的臉說。
「為什麼你還是不肯說道歉呢?」他手撫在她的頰上,溫柔的說。
「記得我下水前說的最復一句話嗎?我氣懷了,想到你——為了一句道歉——威脅要扔我下去。我氣瘋了所以不怕。」現在她有力氣輕笑的說:「哼!我哪裡想到是你這狐狸的計。害我差點成了枉死鬼。」
「不,你不會死的,有我在你身旁,我不允許你死。」
「這是那位威脅要把我丟下去的領主大人嗎?」
「我寧願你不要提起那樁事。」他說。
撇開了臉,嘉翎看向洞穴外。「天已經暗了,我們不回去會有人擔心的。」
「我出門時有交代他們我要來找你。黑魔鬼沒有回去,他們知道我不會有事的。沒有人會擔心。」鍾斯說。
單獨和他度過一夜?想到這裡,嘉翎整個人都熱起來,興奮?害怕?期待?或是抗拒?
「這洞穴保持得很乾淨,是你弄的?」
「你相信這是我小時候的避難處嗎?」鍾斯烤著火,一邊說:「小時候,犯了錯、頑皮的時候,我都會跑到這石穴來。現在,我把這洞穴傳給了瑞特。我告訴他,這是他的領土,他在他的領土內時,我不會干涉他。他喜歡這裡,是他將這裡保持得乾乾淨淨。」
「聽起來很有意思。」嘉翎看著他被火光調柔的側面說:「很難將你和童年聯在一起,你好像——生來就這麼巨大了。」
「噢,不。姑娘,我也曾像瑞特這麼小。」
「像他一樣調皮搗蛋?」
「更甚於他,我可是家裡的頭痛人物。我曾將牛欄裡的牛尾巴都打成一個結,命令它們排排走。不用說,那些牛兒們有多麼驚慌了。」
嘉翎對他描述的景象報以笑聲。
「你父親一定很頭痛。」
鍾斯隱逸他的笑,「我父親經年累月都在外征戰,處理國事,他根本不曾對我有什麼記憶。在他身邊的,一直是我的大哥。他才是我父親的兒子。」
嘉翎明白身為一名次子,在這社會是相當不被重視的。「你愛你的父親嗎?」
「愛?男人是不「愛」的。」
又是這套大男人聲明。「算我說錯話好了。那麼,你的母親呢?」
「我母親是個好女人。她有副世界最軟的心腸,不幸地嫁給我父親,我父親一輩子帶給她的只是一副擔子。她值得更好的對待。」
「可是你不愛你母親,你是個「男人」。」
「巫女,不要以我說過的話來對付我。」鍾斯雙眼熠熠的說。
「現在我又成了巫女,是嗎?」她笑著看他。
「沒錯。」他蘊起笑意,眼中帶著企圖偎了過來。「你是巫女,也是我的巫女。沒有別人能夠擁有一個巫女,只有我。」
嘉翎有了受獵捕的感受,她——想逃。
席鍾斯在她能移動半寸前,他就已經制住了她。「你知道,你這條命是我救的。」
嘉翎看著他移動雙手雙腿,貼合著她的曲線,她只能對他的問題回以頷首。
「這給了我點特權。」他說,輕柔得像風的耳語,「你的生命是我救的,就像是我擁有的。你欠我一命,我要擁有你,永遠,你有沒有話要說。」
當然有,這是不可能的。「我——」
他的唇在她開口的霎那,已覆了上來。火熱強悍,又帶著他的執著。他的吻與他的人都同樣的這麼不可抗拒,連躲都躲不了。
熾熱的火與冰是他帶給自己的感受,他的冰涼身子,貼上她的同時,他卻帶給她火一般的激情。在這場愛的嬉戲中,她既是被動的,也是主動的。不論當初是否甘心,她都已經陷入而不可自已。
當他要結合時,他吻著她的耳,要求著她,「說,說你不會離開。永遠。」
他的話像冰冷的尖刺,戳進她的溫熱胸口。「我不能。」
「說。」他不容許她逃避,火熱的眼和火熱的身都在催著她。
「你能相信我的承諾?」她輕歎。
「我會確定你遵守。」他霸道的說:「我要聽你親口說。」
「好,」嘉翎看著他說:「我不會主動的離開。永遠。」至於其他的,她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天知道,她也擺脫不了這男人深植在她生命中的事實。
他滿意的給了她一吻,擁著她回歸了最燦爛的天堂。
☆☆☆
隔天,他們共乘一馬,在太陽早已高高昇起的時候,才相偕回到席家堡內。
席鍾斯在他們進入城門前,他勒住了黑魔鬼。他讓嘉翎先下馬,「哪,你的菜籃。」
她接過那裝野菜的籃子。裡面除了今天才采的野菜,還有許多今天清晨現采的莓果。鍾斯說,這些要保留到稍晚,等到他們晚上能獨處的時候,再分享。
「我進去了。」嘉翎舉起腳說。
「等一下。」他喚住她。他傾前,在她的頰上印了一吻。「這樣,你可以維持到今夜,都乖乖的想著我。」
嘉翎朝他皺皺鼻,「你不想我,我也不想你。」
「姑娘。」他坐在馬背上,陽光在他的金髮上跳舞,卻舞不過他笑容的絢麗。「我想你想到令我自己生氣了。你說我想不想你呢?」
甜言蜜語的魔頭。嘉翎帶著抹甜笑說:「我不知道。」
她轉身朝著城門內跑去。
而心裡還在怦怦喘跳著。
她衝進了堡內,準備拿著她的菜籃去給布蘭嬤嬤。由充足日光中走進屋內,她的眼睛一時沒法調適過來,差點撞上了一個站立在半途的人。
「對不起。」她停住腳步。
「沒關係。」那人對她一笑。
布湯姆!嘉翎瞪著銅鈴大眼看著布湯姆站在她身前,拄著枴杖。
「你就是那位救了我的姑娘吧!」
嘉翎吞口水,不知要怎麼說。
第7章
「你不必告訴我,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布湯姆溫和的笑說,「你長得不像這裡的女人。這兒,不說你也該看到了,沒有人生得黑髮黑眼的。」
嘉翎勉強一笑,「說得也是。」
「你不用擔心。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你,有人對你不友善,就是對我的侮辱。你來告訴我,我一定去找他們理論。」布湯姆更熱切的說,「像你這麼漂亮的一位小姐,怎麼可能會是殺人詛咒的壞女巫呢?你一定是上天派遣下來的天使。」
「你太讚美我了。」嘉翎搖著頭笑說。
「一點也不。你的美讓我的呼吸都停止了。」
「那可不行喔!我好不容易才救活你。」嘉翎對他說,布湯姆哈哈大笑著。「說到你的健康狀況,你可以下來走路了嗎?不要勉強傷了腿。」
「我站不久。剛才是亞喬幫我運到這活動一下。不過,我可以坐很久。」
「還是不要太勉強。」
「謝謝你的關心。我真是太走運了,能讓你這麼美的姑娘救了一命。」布湯姆喘著說。
「你還是坐下來休息一下吧!我得趕緊將菜送去給布蘭嬤嬤了。」
「好、好,你趕緊去忙。」布湯姆揮揮手說。「別讓我礙著你。」
嘉翎暗中鬆了一口氣,她對他虛偽和氣的笑笑,邊快步的走向廚房的方向。她一鑽進廚房,只見布蘭嬤嬤一個人在灶前忙過來忙過去。
「布蘭嬤嬤,這是你要的野菜。」嘉翎走到木桌前,放下那籃萊。
布蘭嬤嬤捉著手上的大湯瓢轉身,「哎呀,姑娘,你拔什麼野菜花這麼久的時間啊?我還正想組織個救難隊去找你了。要不是知道我那貪心的主人跟著你,我早就這麼做了。領主大人也很久沒有對哪個姑娘這麼另眼相看過了。」
嘉翎不知怎麼地,聽見別人將她與席鍾斯聯在一起,會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你也別向嬤嬤我解釋,你這亂糟槽的外表,不管誰都會起疑心的。何況昨天大家都注意到主人去找你之後就消失了。不會有人敢對主人說一句半聲的,而且這還有什麼好懷疑的,我是替你高興啊!主人是難得的大好人,你該覺得受寵若驚了。」嬤嬤轉身回去攪動她的湯汁說,「我們這種下人,只能看上面的臉色,人家說東說西我們是氣都不能吭的,你和主人在一塊兒,也可以替咱們說說話什麼的,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假如平民都是這麼想的話,那難怪於王公貴族們這麼熱衷於養情婦了。嘉翎一旁不能苟同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