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瑾鴦
「我不在乎我是不是會被擠下去,」邵深的口氣難得的透露出感情。「我相信股東們會一致決定由你接替我的位置,而不是把權力還給專制的蘇老頭。」
隼棠無言以對,他從很久以前就知道邵深志不在此,他喜歡玩弄廚藝勝於坐在辦公室裡裁決集團的經營策略,現在他還得到一位令他深愛的女子,隼棠早該看出邵深繼續留在集團裡的時間不多了。
「放心吧!」邵深看著隼棠嚴肅的神色,感覺出他的落落寡歡,於是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肩膀。「除非股東們真要罷免我,否則我不會主動卸下總裁的職位,你的好心腸剛好給我這個硬脾氣必須出頭的機會。」
隼棠不知道邵深這樣算不算安慰他,但他的確心安許多。邵深說的對,他們互補的個性使他們成為互相依賴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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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棠推掉所有的應酬,下班後直接去「南城咖啡館」接爾琴,她的心情看起來比中午那時好多了,他偷偷在心裡鬆口氣。和爾琴向邵深及之凡打過招呼後,兩人就離開咖啡館。在車裡,爾琴透過車窗的反射一直觀察著隼棠的側臉,他心情似乎很好,微微揚起的嘴角使他臉上的酒窩淺淺浮現,爾琴看得入迷了,甚至興起一股用手指去描繪他側影輪廓的衝動,但想起他就坐在自己身邊,她立刻收起了那個念頭。
「你吃過飯了嗎?」他突然出聲,害爾琴的心臟緊張得加速跳動。
「之凡幫我準備了一些粥讓我帶回來,你還沒吃嗎?」她轉過頭面對他更真實的輪廓,天哪!就算以前就已發現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為什麼她到現在才驚覺到他也是個那麼有魅力的男人呢?難這她以前的知覺都被酒精給麻痺了嗎?
「還沒,那鍋粥夠分我一點嗎?」他回頭對她淺淺一笑,並瞄一眼她手裡的提鍋,爾琴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分你一半都沒問題,之凡弄了很多。」她著迷的看著他的側臉,雙手微微顫抖,心跳快如賽馬場裡的馬匹。
「我臉上沾了什麼嗎?」隼棠感覺到她的視線,爾琴這才驚覺自己有多麼的沒禮貌,她趕緊調回視線。
「沒有。」她很快的回答,快得讓隼棠明顯察覺出她的怪異。
「你又不舒服了嗎?」他擔心的問,注意力仍擺在眼前的路況上。
「沒……沒有啊!只是有點興奮。」這倒是實話,待在他身邊令她血液沸騰,尤其在聽過之凡提議她去挑逗他的話之後。
「因為終於可以出院回家了嗎?」隼棠微微笑道。
「大概吧!」爾琴苦澀的笑笑,她提不起勇氣挑逗他,無論之幾怎麼遊說她,她就是辦不到。
回到隼棠的公寓,兩人沒有多說話便開始享用之凡親手烹煮的佳餚。隼棠有一半的注意力是擺在電視新聞上,爾琴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斷回想著下午和之凡的一席對話,現在坐在隼棠身邊,她緊張的程度不遜於回到這裡的那一段車程。她避免與他肢體接觸、眼神相遇,她害怕自己的表情甚至眼神會出賣了她的心,她是一個對感情事相當笨拙的女人,也許隼棠跟她一樣笨拙,但她相信他要察覺出她的心意輕而易舉,畢竟他的經驗比她豐富。
她不敢讓他知道,她慶幸今天他沒有看出她尖銳並形於色的嫉妒,她決心埋藏這段情感。隼棠值得比她更好、更高尚的女人,她不僅在身份上無法與他匹配,連在氣質、內涵、成就上也遠遠比不上他,若是她一心一意的執著於追求他,只會讓自己成為笑柄。她無法接受那樣的自己,她的自尊太強烈,憎恨再度承認自己的失敗,她一定要遠離他。
但之凡向她透露隼棠的家庭背景,又令她對他更加好奇,她心裡掙扎得厲害,而這樣的心情影響了她的食慾,使她食不下嚥。終於,她放下還剩一半熱粥的碗,不發一言的起身走向隼棠為她準備的房間。
「爾琴,你這樣就飽了?」隼棠看了眼她置於桌上的半碗粥,訝異的問道。
「胃還有點不舒服,吃不下那麼多。」她強自鎮定的回答,頭也不回的繼續走回房間。因為她無法忍受看到他臉上只屬於朋友的關心,更不願回頭看他眼中可能出現的關愛,導致自己更無法自拔的愛上他。
「你還好吧?」
她沒料到他會追上來,看到他出現在房門口時,她稍稍驚跳了一下,隨即平復下來,開始在行李袋裡翻找衣物。
「我很好,我想去洗個澡。」她平靜的說,刻意壓下想轉頭注視他的衝動。
「洗澡之前先把藥吃了吧!」他走進來站在她身邊,他專注的視線令她全身顫抖,她害怕碰到他,害怕自己的感情會在碰到他的那一瞬間爆發開來。
「我待會馬上去吃藥。」她的口氣近乎冷淡。
隼棠的眉心全揪在一起了。他不懂她這樣忽冷忽熱的情緒是怎麼回事,剛在吃晚餐的時候,他幾乎沒跟她說上幾句話,他也不認為自己講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為什麼她的態度馬上變得冷淡呢?她討厭他嗎?覺得他這樣子的關心是累贅嗎?盯著她頸上那朵嬌艷欲滴的薔薇,那綠色莖葉上的尖刺彷彿狠狠刺進了他的胸口。他不習慣有人忽略他的好意,即使是最冷酷的邵深,到最後也能完全接受來自他的關心,現在爾琴忽遠忽近的態度已經惹惱他了,他如此誠摯的付出可不是為了被她如螞蟻般的踐踏。
當爾琴想統過他走出房間時,他伸出一手擋住了她的去路,她疑惑地抬頭望著他,隨即震驚於他臉上的嚴厲線條。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他低沉的語調再次震驚了爾琴,她雙唇微張,無辜又莫名的望著他。
「沒有啊!你怎麼會這樣想?」
「你在躲我,既不看我,說話也很冷淡,好像我是多餘的東西,我做錯了什麼事?中午你也是這樣。從之凡那兒回來這裡的路上也都還好,但剛剛你又變了。」隼棠深覺被她傷害,他仔細估量她的表情,想要知道自己何時該遠離她,免得被她疏遠的態度激怒。然而他完全不知道,他這樣專注的凝視正令爾琴雙膝發軟。
「你沒有做錯事,我……我只是……」她伸舌潤潤乾燥的雙唇,猶豫著該如何解釋才不至於透露自己的情感。
隼棠心中升起一股強吻她的衝動,不過他克制下來,他從不勉強對他無動於衷的女人。
「只是什麼?」他逼問道,首次展現自己不輕易心軟的強硬面。
「只是……只是……」她結巴的後退幾步,隼棠又逼近一些,說什麼他也要一個明確的答案,他不想浪費自己的關懷在一個根本不屑他的女人身上。
「你別這樣好不好?」爾琴害怕的懇求道,她不想洩漏自己的心情,即使堤防已破裂,她也要死守著縫隙,不讓情感傾瀉一絲一毫。
「那就給我個答案啊!我在等。」他真的生氣了,但這是一股冰冷的憤怒,遠比他以前爆發出的怒意要令她害怕許多,她不怕他以暴力對付她,因為隼棠不是那種會凌虐別人的男人,但他的厭惡會是她的致命傷。
「現在……現在還不是時候。」
「告訴我你討厭我的理由還要挑時間嗎?你可真懂得謹慎行事啊!」隼棠嘲諷的說。
爾琴現在才知道他生起氣來也不輸邵深。
「你不要逼我行不行?」爾琴哽咽著。
隼棠的表情稍稍軟化,但姿態依舊強硬。他望著她的眼神陰鬱,突然間,他向她低下頭,爾琴嚇了一跳,在來得及懷疑他要做什麼之前,他的唇已經覆住了她的。
爾琴震驚莫名,他怎麼能吻她?她又怎麼能被他吻而無動於衷?她覺得自己幾乎已開始融化!他的唇灼熱,她想知道是不是連他的肌膚也同樣的灼熱,他的心是不是也跳得和她一樣快?
隼棠再也無法承受僅有四唇相貼的不滿足感,他的舌尖探出,輕劃過她的嘴角,她倒抽了口氣,身子略微向後退,他跟進,伸出雙手扶住了她的雙肩,他的舌頭強硬的想要進入她的口中探索,換來的卻是她笨拙的抗拒,在情急之下她咬到了他的舌頭,他痛呼一聲放開她。
爾琴把衣服緊擁在胸前,她被隼棠的舉動嚇到了,她不懂他為什麼想要把舌頭放進她的嘴中,從來沒有人那樣子吻她!隼棠吻她的動機更令她懷疑,他想尋找一夜情嗎?但直覺告訴她隼棠不是那種隨便的男人。現在她傷到他了,她全身發抖,但是令她顫抖的原因不是害怕,而是她渴望隼棠的吻和懷抱,她喜歡他吻她!
「我大概瞭解了。」他直起身子瞪著她,兩手插進褲袋裡,眼神冷酷得活脫脫是邵深的分身。「既然你那麼討厭我,我以後會離你遠點,你不用擔心我會在你身邊煩你了,當然,我也不會再吻你了,對不起。」他說著便轉身大步離開她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