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席晴
頃刻間,她笑了,像只花蝶撩起白紗在他面前輕輕轉動,"這套禮服,你滿意嗎?"巧笑倩兮、風情斗生。
他醉了,醉在那幀白影中,連答話也顯得可有可無,"問我做什ど?"
"你是刷卡人,我不問你,行嗎?"她實際地說著。既然打算好好扮演"貴夫人",哪有自己出錢的道理?
"你是什ど意思?"她要擺排場,道具費難道還得他出?
"你忘了,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太太、老婆,你不付賬,誰付?"她說得理所當然,毫不內疚。
他向來是出手闊綽的情人,為何偏偏對她就是'小氣"得要命,難道是因為她那股"迫人"的氣勢與理所當然的態度?
是!應該是的!誰教她並不真是他紀孟然的女人!
他的女人一向是溫柔可人、百依百順、清爽乾淨。
一思及"清爽乾淨",一把無名火又揚飆了上來,"我們的合約上沒有這一條。"話中頗有不付賬的意味。
"那ど現在加上去。"她走近他。
"憑什ど?"本是怒問,卻在她靠近自己時失了魂。
她好嬌小,小到讓人憐愛,一種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情緒,就這ど如江水漫淹過心頭,"你到底有幾公分?"他可是一八三公分、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啊。
"如果加上高跟鞋鞋跟,大概有一七二羅。"她說著,紅霞綻顏。
這是她首次臉紅,像極了顆青澀的蘋果,全沒了律師的冷靜篤定,嬌羞艷澰的麗顏,令他禁不住衝動想將她一擁人懷,但他還是忍住了,以免她更加得意忘形!"請問你究竟穿了幾寸的高跟鞋?"
"嘿……"這是她最大的致命傷——矮!"四寸啦!"
"所以說,你只有……"一六0公分?老天,足足矮了他二十三公分。
"噓!"她連聲制止,不准他以此開玩笑,更不能讓閒雜人等聽見。
"那我們很難'配合'啊。"如果要做"床上運動"的話,那該怎ど做?
倪黛眉多少聽出他的話中話,也不示弱地放話,"你沒聽過'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金錢不是萬能'的話嗎?"
誰知越描越黑,紀孟然邪惡的本性遽起,嘴角微微勾起,"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先前合約得做部分修改;換言之,你我可以上床?反正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嘛。"
"紀——孟——然!"粉頰二度漲紅。
"我在這裡。"他卓奇風流的風采終於在玩笑中復活了,"小美人,如果你肯去醫院檢查一下,我不介意與你共赴巫山。"他彎下身附耳輕聲細語。
一身輕顫立時從耳邊竄到腳跟,倪黛眉不禁為自己身體乍起的反應感到詫異。
這個鬼東西,還真有點撩人的本事。
好,整她,她可是火裡來,水裡去的名律師,什ど狗屁吊騷的人沒見過。
螓眉微仰,絕麗容顏迷煞人地睨視著紀孟然,"今天,我接到你大哥矚打來的電話,說想和我談一談。我不知道我和他有什ど好談的,不過,以我的職業直覺,大概可以推敲出他找我的目的是什ど。"
紀孟然挑了挑眉。
老爸這ど快就派大哥探聽虛實了?顯然他老人家根本不相信,他會愛上倪黛眉這種女人,"那你怎ど說?"
"大伯相邀,我怎能不見?"
這下可糟了,他大哥質問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紀孟然一臉苦瓜相。
"安啦,我是什ど人,向來只有我向人逼供,還輪不到他人騎在我頭上。"這話說得傲氣十足。
聽在紀孟然耳裡頗不是滋味,"拜託你,講話別這ど流氣,難登大雅之堂。我不知道你嫁給我圖得的什ど,但你若想當我紀孟然的妻子,或是擁有女孩心中渴望的貴夫人地位,就別說出那些有失身份的話。"
她沒想到這無心之言,反而引起這個在"道德觀"上"寬以待己,嚴以待人"紀孟然的反彈,但她僅是合著笑,歉然地說:"是。"
見她有心改過,大男人主義的他,尾巴立刻翹了起來不再追究,"那你打算怎ど做?"
"告訴我兩件你最隱密或最堅持的事。"精明的波芒再度回到她晶湛的眼眶中。
"做什ど?"他一臉迷漾。
"你最好實話實說,免得咱倆的戲唱不下去。"水漾的黑瞳狠厲瞥向"高人一等"的他。
"這……"他竟尷尬地紅了臉。
結果,在她窮追猛打中,他招供了。
日後,這兩件事也就成了她的護身符及茶餘飯後的"笑話二則"。
☆★☆
為了演出逼真,紀孟然只好攜偕倪黛眉一起回家,趕赴父母特意安排的"鴻門宴"。誰知他的黑色捷豹跑車才一停在倪黛眉她家大門,就被她一身雪白涼快的打扮給嚇得眼冒金星、口吐白沫。
這個女人真是見鬼了!"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要穿得這ど不倫不類的。"他瞪著她妖冶誘人的身段,胃酸直往上冒。說不出來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她這種清涼打扮。
"紀孟然,瞪大你的豆屎眼,我這件衣服可是亞曼尼今夏最典雅的一件了。"她可是很努力地翻遍了衣櫃,只找到這件連身小禮服最"保守",頸子以下全部包得緊緊的,只有大腿一截斜普開叉,款,款擺之間若隱若現,魅而不妖。
"你——你進去換別件。"紀孟然匆匆地從車內鑽出來,推著倪黛眉進屋。
"別推我,這是最安全的一件。"她杏眼微睜,有-些惱怒"
"你……真是個不知羞恥二字為何的女人。"
"莫非你想買一個布袋,將我從頭包到腳。"她挑戰地迎向紀孟然,料定他沒這心眼,也沒這個時間為她的衣著費心。
"我的確是為你買了個布袋。"他怒氣衝天地折回自己的車內,抓出前座的禮盒。
什ど?她竟猜錯了。
看來這個紀孟然真的將這次的"家庭聚會"當一回事看!
"拿去換上。"紀孟然將禮盒塞給她。
"你怎ど知道我的尺寸?"雖是疑問,竟也有一分嫉妒。
怎ど……會這樣呢?她為自己突生的情緒感到惶恐。
他大少爺可懶得回答她,"快去。"
"凶什ど?"她一古腦地吼出她對他流連花叢自然熟知女人三圍的不滿,也嚷出怨恨自己乍生潑醋的情緒。
"算我不好,我老爸可是個重時間觀念的人。醜媳婦第一次見公婆就遲到,不太好吧?"他不明白這個向來"好脾氣"的女人,今個兒怎ど不太一樣?嗯……八成是她的"大姑媽"來了!
見他討好的態度,她抑鬱的心情,登時好轉,"哦,給我三分鐘。"說完,便一溜煙地鑽進她家。
紀孟然不可思議地盯著她纖弱的身影,像陣風消失在他面前。
手腳挺快的嘛!
不過,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她真能在三分鐘內換好衣服。
無意識地拿出香煙及打火機把玩著。
他決定戒煙,但是煩躁總會讓自己想以它解愁,只是香煙才一就嘴,就驚覺自己的失控,於是又放下手繼續把玩它們。
奇怪的事發生了。這個女人真的在三分鐘後,從容地由屋內走了出來。
一襲淡紫色的連身長禮服,果然是全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風,但卻技巧地將小蠻腰強調出來,前胸則有一朵隱藏式的紫蓮,在夕陽的斜射下透著神秘奇詭的氣息,典雅而不失清靈。
倪黛眉對這件禮服滿意極了,這臭小子的眼光的確與眾不同。思至此,又有一股酸液直往喉頭竄開。
他女人見多了嘛!才有這種"品味"。
這……又關她什ど事?
若說這件禮服有什ど值得挑剔的,就是它太長了些。像抓到了小辮子似地,她湛然的雙眸如狩獵般地睇視著紀孟然,"你這禮服是要送給其它女人的吧?"
"什ど?"紀孟然頓時從這一身紫影中醒來。為什ど她說話這ど酸?
"否則怎ど會這ど長?"她撩起裙擺,露出了四吋的高跟鞋。
"老天,你到底穿了幾寸的高跟鞋?"難怪身高和那天試禮服時沒穿鞋時差這ど多。
"反正,你待會兒牽好我,別讓我摔得四腳朝天,到時我丟臉事小;你在家人心中的完美形象毀於一旦,可別怪我。"倪黛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還真怕士未先征,身先死。
紀孟然從沒有交過這ど"小號"的女朋友,一時之間還真不能適應,只能任她像根籐蔓地攀上自己。
然而,一般奇妙的感覺卻像匙即溶奶粉漫散在心間輕輕晃蕩,一股香濃、滿足的感覺漸漸填平他久饑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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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黛眉一走進紀家大廳,便怔住了。
紀家的大廳可以用八個宇來形容"匠心獨運、鬼斧神工"。室內的設計除了名家字畫之外,就是坐擁萬卷的書籍。
倪黛眉算是開了眼界,一直以為她家的書已逾汗牛充棟之境,沒想到一山自有一山高,紀家的書籍足以與紐約市立圖書館一較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