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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那就查嘛,查到底! 文 / 繁朵

    江皇后卻是心頭一沉,迅速看向借據最後的落款與手印,臉色頓時一變:「段希誠?本宮記得這是你的長子?他不是因為不良於言,甚至沒有入仕?居然能夠借到五十萬兩銀子?!簡直荒謬!」

    「段侍郎既然派人拿了這借據來自有說法,你慌什麼?」谷太后閒閒出言,「聽下去不就是了?」

    段勁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面上卻恭恭敬敬的道:「回兩位娘娘的話,臣的長子能借到這筆巨資確實事出有因,說起來,這本是慶豐記堅持要給臣長子的謝禮!只是臣之長子施恩不圖報,一來卻不過顧家苦苦哀求;二來也是齊王妃妝奩在前,蔡王妃若太過寒酸,怕對天家不敬,這才寫了借據。」

    皇后黨這邊都皺起了眉,太后黨中卻已經心領神會,當下就有人故意出言遞台階:「卻不知道段大公子對慶豐記有何大恩?」

    「諸位不知,前不久慶豐記如今的東主顧宗浩在城外不慎墜馬,人被韁繩所纏,於官道上拖出數里,是小兒恰好遇見,追上去砍斷繩索才救了他一命。」段勁淡定道,「世人皆知顧宗浩少年風流,至今未娶,膝下尚無所出,他又是顧家長房唯一的男嗣,若有個三長兩短,卻叫顧家長房一群婦人如何自處?是以其祖母甚至用長跪來逼迫小兒收下謝禮……小兒雖然拗不過她,卻也不想占顧家這個便宜,所以堅持立下借據!」

    負責陪他的小廝去取借據的宮人之一躬身佐證:「這份借據確實是從慶豐記東主顧宗浩處取來的。」這宮人當然是谷太后派去的。

    「原來如此!」太后黨立刻聲援盟友,「顧家豪富世人皆知,其東主的救命之恩,酬謝五十萬兩銀子倒也不算稀奇。」

    「小兒也只是舉手之勞,說來慚愧,若非齊王妃妝奩豐厚,想著蔡王妃固然不敢逾越長嫂,然而蔡王與齊王同為天家血脈,實不敢只備區區數萬兩銀子便讓侄女出閣,敝家是怎麼也不會收下這份厚禮的!」段勁朝四周拱了拱手,一臉的無奈,「也是敝家起於寒微,底子淺薄,承天家隆恩,自是戰戰兢兢啊!」

    「這老匹夫真有臉說!」皇后黨眾人心裡齊齊大罵,「當我們不知道那慶豐記之所以能夠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遍佈我大瑞上下,就是因為搭上了你這條線?!就是湯子默那老賊,每年從顧家拿的分紅怕也不止五十萬兩銀子——這顧家根本就是太后黨的錢袋子!!!」

    只是救命之恩的理由放在那裡,人家怎麼酬謝都不算過分!

    段勁見皇后黨大抵臉色鐵青,心中得意,又道:「諸位若有不信,大可以傳慶豐記東主上殿對質!」朝丹墀上拱手,慷慨激昂,「臣若有半句虛言,任憑兩位娘娘處置,絕無二話!」

    之前谷太后都沒答應傳和水金,現在皇后黨當然也不想傳顧宗浩。

    而且皇后黨的目的歸根到底是太后黨,又不是區區一介商賈。所以江皇后沒理他這話,卻慢條斯理道:「方纔侍御史言你若未曾貪.污,家業絕不會超過七萬兩銀子,你可承認?」

    段勁很乾脆的認了:「臣的家業滿打滿算確實不過六萬兩銀子略出頭。」

    他一點都不擔心江皇后要求查他的身家——倒不是段勁真的清廉,或者早就藏好了財產賬目,而是他知道,江皇后如果要順勢徹查他的話,那谷太后也會要求查所有跟他級別差不多的臣子!

    江家人有和水金坐鎮,這位主兒賺多少錢都能合情合理。但其他人呢?皇后黨又不是只有江家人,其他人家可沒有一個如此能幹的兒媳婦!這些人龐大的家產要怎麼解釋?

    真掐到那一步,太后黨跟皇后黨必定是兩敗俱傷!得利的只會是中立黨!

    段勁相信江皇后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皇后也確實沒提要查證他話,而是問:「那你打算怎麼還慶豐記那五十萬兩銀子?還是段希誠這張借據只是寫著做做樣子的?」

    「回皇后娘娘的話,這張借據當然是真的。」段勁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想到了什麼,但為了兒子的名聲,也是段家的聲譽,他也只能硬撐著表示,「臣家早就打算節衣縮食也要償還這筆銀錢!」

    「哦?」江皇后玩味的看著他,「但你入仕這麼多年,加上你祖孫數代的積累,也才攢了七萬兩銀子不到的產業,五十萬兩的債,即使你的子孫代代出侍郎,似乎沒個幾代人也還不清!這還是沒算利錢!怎麼你打算這樣世世代代還下去?」

    段勁額角滲出冷汗,他已經猜到皇后接下來要說什麼做什麼了,只是事到如今,他能否認嗎?

    果然江皇后繼續道,「那本宮拭目以待,看你怎麼個還法!?」

    言下之意就是你跟你全家以後穿綢戴金什麼的,千萬別讓本宮抓到!

    這樣皇后雖然沒說要查段勁的產業,但看著不讓他一家好好吃好好穿,沒準還不讓他全家好好住……以江家折騰人的手段,可想而知早就享受慣了的段家人,接下來的日子有多悲慘!

    到這裡段勁才醒悟過來他上當了:「之前江天騏討要借據時,我本以為允諾下來,即使皇后會派宮人跟著我的小廝監視,但太后亦會提點那小廝且代為送信給顧宗浩——這樣便能輕鬆把侄女的陪嫁數額解釋清楚!現在看來,江家人根本就是串通好的、故意引我這麼做!」

    他要早知道江皇后要親自盯著他「還債」,他才不承認借據,直接說推辭不了顧家的報恩,然後拿報恩的銀子給侄女陪嫁不就完了?

    現在好了,生生被皇后抓了這麼個把柄!

    「現在……」段勁滿嘴苦澀的拿眼角偷瞥湯子默,他這會也只能指望這位副相救場了。

    而湯子默也沒辜負他的暗禱,果真站了出來:「皇后娘娘此舉不妥!顧家人之所以肯收下借據,歸根到底是怕段家不收他們的謝禮!否則何以段侍郎的小廝隨便帶兩個宮人過去,就能取到借據、甚至顧宗浩都未至宮門等候?!足見他巴不得這張借據被段家人拿走!」

    江天驁冷笑:「湯侍中,莫忘記去取借據可是兩位娘娘的意思,宮人是帶了口諭去的!」

    「中書令所言極是!」湯子默笑了笑,話鋒一轉,「只是……那顧宗浩不過區區商賈,怎麼可能認識兩位娘娘跟前的宮人?!口諭可是沒有實際憑證的!就算帶宮人前去的是段侍郎的小廝,然而這借據可是五十萬兩!是堂堂侍郎也要攢上多少輩子的數目!敢問中書令,若顧宗浩有一點點在意這張借據,會這麼容易交給一個下人?!他就不怕萬一那小廝瞞著主人、隨便找了兩個宮人欺哄他麼!」

    見江天驁緊皺著眉,一時無話,湯子默轉向丹墀之上,朗聲道,「是以皇后娘娘若因這份借據強迫段侍郎一家節衣縮食還債,卻是陷一心報恩的顧家於不義了!此舉也有傷娘娘清譽——」

    「堂堂朝臣借下幾代人都難以還清的巨資,難道就不傷朝廷的體面了?!」江皇后冷笑一聲,道,「而且節衣縮食這四個字,可是段勁自己說的,又不是本宮逼著他表態的!本宮只是希望他不要欺騙本宮而已!何來強迫之說?!」

    段勁苦笑:「臣……豈敢欺哄皇后娘娘?」

    「那侍中有什麼為難的?」江皇后理所當然的道,「段勁只要言出必行,難道本宮還找他麻煩不成?!」

    湯子默淡然道:「皇后娘娘難道不覺得,段侍郎之所以會『借』這樣一筆巨資,也是因為當年齊王妃的陪嫁過於豐厚,生怕怠慢了蔡王殿下?」

    「那是江家富裕,段家既然沒那個底子,偏要跟江家學做什麼?」江皇后冷笑,「難道齊王妃陪嫁一豐厚,全天下女子出閣都要向她看齊?段勁分明就是自己糊塗!怎麼你倒想怪到齊王妃頭上去?」

    江天驁立刻出列:「皇后娘娘明鑒,齊王妃乃臣與臣妻的幼女,難免嬌寵些,又常在臣的二叔、二嬸膝下承歡,是以出閣時,臣的二叔、二嬸都陪送了妝奩,因此才格外豐厚!」

    江天騏則立刻代秦國公解釋:「臣的幼媳和氏,生來聰敏過人,擅長生計,未過門前,江家產業便已是她在打理。這些年來獲利極多,臣父與臣以及諸弟諸子侄因要忙碌前朝政事,鮮少過問賬目,若湯相或任何人對齊王妃妝奩有所疑問,臣的幼媳隨時可以上殿對賬!」

    太后黨才不想跟和水金對賬,這位主兒才出來拋頭露面賺銀子時,多少看她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的賬房,無不給她做了成名的墊腳石?據說和水金打理下的產業,管事們連一錢都不敢做手腳——原因無它,根本瞞不過去!

    更何況今天的事情是江家折騰出來的,和水金恐怕早就把賬本收拾好,預備給太后黨還有中立黨好好上一課「論江家是怎麼財源廣進」了!

    湯子默只當沒聽見江家兄弟的話:「皇后娘娘此言,臣卻以為不然!所謂出嫁由夫,蔡王殿下與齊王殿下皆為陛下骨肉,齊王妃陪嫁豐厚在前,段家不敢令蔡王妃寒酸出閣,此豈非人之常情?早年陶家就傳出家計艱難的消息,但不久前魯王妃的妝奩卻不比蔡王妃少多少!娘娘以為呢?」

    「陶家乃是本宮的外家,其先人陶諱吟松深蒙先帝之恩,歷年賞賜不斷。縱然有過一時周轉困難,也就是現錢罷了,至於珍玩之物,上好木料,庫房裡可多了去了!」江皇后冷冷的道,「這回魯王妃出閣,本宮的母親也有豐厚添妝,魯王妃陪嫁豐厚有什麼好奇怪的?而且你說蔡王與齊王都是陛下骨肉,所以齊王妃陪嫁豐厚,蔡王妃也不可太寒酸——本宮倒想知道,為何蔡王妃的妝奩竟蓋過了魯王妃?一般是陛下骨肉不假,但長幼有序的道理侍中就想不起來了嗎?!」

    湯子默冷笑:「娘娘這話豈能服眾?先帝駕崩已有三十餘年,陶公更在先帝之前便已辭世!陶公去後,陶家的敗落是有目共睹的,幾十年不見家業重振——這些年來市中可沒少發現陶家典當的珍玩之物!陶家又怎會僅僅只有現錢上的麻煩!即使魯王妃的妝奩有秦國公夫人添妝,但微臣記得,當年江家八少夫人出閣之際,妝奩似乎也沒有如今的魯王妃多吧?江家八少夫人也是秦國公夫人的侄孫女,還是侄長孫女!按照長幼,秦國公夫人便是給她們姐妹添妝,江家八少夫人所得也應該在魯王妃之上!卻不知道為何魯王妃的妝奩,反而越過了其同輩長姐?!」

    這湯子默不愧是當朝副相,皇后剛剛指出蔡王妃的嫁妝越過魯王妃,有不敬嫂子的嫌疑,他馬上就想起了魯王妃的堂姐小陶氏,同樣抓了皇后這邊一個長幼失序的把柄!

    江皇后臉色變幻,一時間沒能回話,短暫的沉默後,竇祭酒忽然站了出來:「莫如徹查陶、段兩家,且看究竟孰是孰非!」

    此言一出,中立黨反正跟著薛暢打醬油也還罷了,二後的人大抵都感到突兀與驚訝,只是秦國公等人神情平靜——這份平靜落入谷太后、湯子默等人的眼中,略一想,都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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