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大房太閒了,給他們找點事兒做吧! 文 / 繁朵
但不等他們阻攔,江皇后已經展容一笑:「就是如此!別說本宮包庇自己的外家,陶家就由邱典你去查,至於段家,便交給大理寺吧!」
說完挑釁的看向谷太后,「母后您覺得呢?段勁若沒有問題,絕對不肯錯過這個證明他清白的機會對不對?」
谷太后滿嘴苦澀,江皇后連外家都拋出來了,她還能說什麼?反對只會讓皇后黨更加有理由揪住段勁不放!答應的話,段勁到底清廉不清廉……大家心裡有數!
段勁完了!
從谷太后不得不點頭同意起,段勁就彷彿被抽掉了骨頭一樣癱軟在地——看到這模樣,任誰也猜得到結果。
刑部侍郎落馬,皇后黨以賠上陶家的代價勝了這場,卻無暇慶祝,散朝之後,又聚集到國公府的書房裡商討再接再厲!
「十九此計不錯,你是怎麼想到從王妃們的妝奩入手做章的?」今日朝上的交鋒江崖霜根本沒資格參與,但在這裡眾人卻不吝嗇對他這個設計者的誇獎。尤其是濟北侯,他大半輩子在軍中,去年才致仕,獨子江天驂一直留在京裡做官,倒是跟侄子江天馳相處時間更多,感情非常深厚。
所謂愛屋及烏,對於江天馳的兒子,濟北侯本就比較親近,現在江崖霜年紀輕輕就出謀劃策讓太后黨吃了個大虧,濟北侯自然是對這個侄孫讚不絕口,「今年皇家幾場婚禮,朝野上下都只顧看熱鬧,就你想到這法子,還順帶清理了吃裡扒外的陶家!到底是二哥的孫兒……」
「好了,三弟你不要誇他了,他也不過是湊巧提了那麼一句!」秦國公心裡也很高興,但怕江崖霜驕傲,也怕江天驁等人下不了台,趕緊打斷了濟北侯,「真正動腦筋出力的人多了去了,你別把功勞全歸他一個人身上!」
一直含笑的江崖霜趁機道:「祖父說的是,說來這事也巧,寧頤的表妹這次不是被苗昭儀看中,定為魏王妃?只是准魏王妃的娘家與舅家都沒什麼家底,怎麼算也湊不出像樣的妝奩,為此愁得團團轉。寧頤知道後也替他們愁,甚至動意要替魏王妃出一部分嫁妝,又被准魏王妃的母親死活拒絕……」
「行了行了!你那點心思我們還不知道?」秦國公沒好氣的打斷道,「你四姑發話讓大理寺去查段家,你滿意了?」
大理寺卿元宏倒不是皇后黨,而是中立黨成員——所以他是絕對不會趟這趟混水的!以秦國公等人對他的瞭解,此人馬上就會「病倒」,病到不得不把事情交給手下去辦的程度。然後什麼時候手下把事情辦完了他才能好……
而大理寺卿下面就是大理正——廉建海不就是新晉陞的大理正嗎?只要他沒蠢到家,這次把段家產業查完,汪輕淺的妝奩怎麼也該有了!
運氣好一點,廉建海還能給廉鼎攢點好處。
這也是江皇后為什麼把段家交給大理寺去查的緣故——江崖霜獻計時就再三強調,自己的妻子秋曳瀾為了表妹汪輕淺的嫁妝很頭疼!自己就是看她頭疼才想到這計策的!
他這麼公事私事一起辦,公事完了還纏著秦國公兌現私事的報酬,讓做祖父的感到很頭疼:罵他吧,他剛立了功,這功還是由私事想到的,足見他沒有主次顛倒;不罵吧,這小子怎麼時時刻刻惦記著給他媳婦做這做那?堂堂男子成天把心思放在如何討好老婆上,這讓對他寄予厚望的長輩怎能不擔心他被柔情蜜意消磨了意氣?!
秦國公一邊感慨膝下個個都是問題生,一邊說正題:「今日事出突然,段勁必定不及銷毀許多憑據,接下來就是抓住他與慶豐記的關係,通過慶豐記查其他人——尤其是湯子默!」
八老爺江天驍雖然是江崖霜的叔叔,但比侄子也大不了幾歲,因為是庶子,天資也不是特別出色,秦國公就沒花心思栽培,雖然有資格坐在這裡,很多話都聽得半懂半不懂。此刻就問:「父親,段勁與湯子默的來往只怕更多,為何要經過慶豐記,而不是直接盤問他?反正他貪.污之罪逃不了了,橫豎要下獄,下了獄還怕撬不開他的嘴?」
「撬得開?」秦國公冷笑,「你信不信不出一個時辰,就會有人送來他的死訊?!」
「八弟你想段勁乃刑部侍郎,還會不清楚自己下獄後的遭遇?」江天驁開口給他解釋,「以他的養尊處優怎麼可能捱得住?他也未必受得了從國之重臣到階下囚犯的落差,還不如一死,這樣谷太后與湯子默等人也有理由對他家人網開一面,所以想從他下手是沒有指望的。只能從慶豐記那邊想法子!」
「……」本來也想給弟弟釋疑的江天騏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江天驍可是我親弟弟!
江天驁權當沒看見,他雖然只是堂哥,但作為這一代的長兄,給幼弟說道幾句怎麼了?
秦國公跟濟北侯沒理會他們兄弟之間的小小不滿,反正江天驁跟江天騏之間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不是這會指出來就能調解好的,還不如先把太后黨擺平,再來做他們的工作。
「慶豐記的人也可能被滅口,比如說顧宗浩。」秦國公緩聲道,「當然慶豐記畢竟是遍佈舉國的老字號了,要打理這麼大的生意,不是幾個十幾個人就能辦到的!一時半會想全部滅口那不可能,這就是咱們的機會!這次朝會前人已經撒出去,如今想來該抓的人都已抓到,接下來就是審問與把他們活著送入京中,切記不可懈怠!」
機會有了,也得抓緊——所以秦國公三言兩語交代了做法與方向,就宣佈散會,讓大家趕緊去辦事!
一轉身看到江崖霜卻不動腳,便皺眉:「怎麼非得我給你寫字據,你才敢回去給你媳婦交代?」
「祖父說什麼呢?寧頤她根本不知道孫兒出了這主意!」江崖霜討好的湊到他跟前捏肩捶背,笑道,「孫兒是想說八嫂的事!」
「嗯?」秦國公懶洋洋的問,「她不是病已經好得差不多,都搬回自己屋裡去了?又有什麼事?」
江崖霜在他面前一向有話直說:「段勁完了,陶家也要完了。雖然說這是他們咎由自取,但八嫂可沒摻合他們的事情!八嫂過門這些年來的賢惠,祖父您也知道的。自古以來三不去……」
這裡再說下這會的婚姻法——除非是義絕,不然這三種情況是不許休妻的:有所娶無所歸、有更三年喪以及前貧賤後富貴。等於是這時候的婦女權益保障法,雖然才三條……
陶家悲劇之後,小陶氏便符合了第一條:有所娶,無所歸。陶家沒了,你休了她叫她去哪活?
秦國公知道孫兒的意思,頷首道:「小八媳婦確實是個賢惠的,小八卻向來不守規矩!之前陶家在,他已經叫他媳婦三番兩次受委屈,現在陶家出事,我若不出來給小八媳婦份體面,這孩子往後確實不好過日子了。」
這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還能安撫陶老夫人與江皇后,也是給孫兒面子,秦國公爽快的喊人過來:「去我私庫裡挑一套最好的頭面首飾,再拿幾份上好藥材、衣料,去給小八媳婦,讓她不要多心,既進了我江家的門便是我江家的人,外頭的事情同她都沒關係!」
江崖霜鬆了口氣——秦國公表了這個態,小陶氏的地位算是穩固如山了。
「但望瀾瀾騙她的話能成真,不拘男女,八嫂有個親生骨肉就好了!」他心裡這樣祈望著,含笑告退。
這一天敲定了汪輕淺嫁妝的來源,又穩固了小陶氏的位置——江崖霜高高興興回院子跟妻子邀功,誰料卻撲了個空,秋曳瀾不但不在,還叫沉水留口信給他:「少夫人去看十六少夫人還有二十一孫小姐了,今兒在那邊用晚飯,晚上才回來。」
……盛逝水是十月中生產的,因為當時又是和水金小產、又是江景騅自.盡,江家上下鬧得亂七八糟的,她這一胎又只生了個女兒,所以既沒大辦,也沒引起太多關注——江家曾孫一代,從盛逝水的嫡長女排行到了二十一可見人數眾多,江崖朱又不是緊要的子弟,所以眾人只是按著規矩送禮、道賀,平平淡淡。
也就是秋曳瀾經常過去探望照拂,盡妯娌之責。
但……
江崖霜看了看天色,皺眉:「怎麼要到晚上才回來?十六哥今天不回來用晚飯嗎?」
「十六公子好像方才出了府,道是要去外地公幹,得過幾日才能回來。」沉水忙解釋。
大概是去料理那些慶豐記在外地的高層了——江崖霜歎了口氣,無精打采道:「那給我沏壺茶!」
「是!」沉水恭敬答應一聲,正要去辦,彩奇忽然進來稟告:「公子,歐世子來了!」
「碧城?」江崖霜聞言微訝,人立刻站了起來,正要迎出去,歐碧城已經風風火火的闖進門,要不是江崖霜閃得快,兩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江崖霜見狀忙讓沉水快點沏上茶水,完了清場——這才低聲問:「什麼事這麼急?」
「北面來了鴿信!」歐碧城見下人都走了,臉色就鐵青起來,「你二哥受了點傷,得回京中休養!」
如果僅僅是這樣,當然不值得江天馳安排手下特意傳這麼封消息,歐碧城也不會這麼急的跑過來報信——江崖霜一聽之下就明白了:「在鎮北軍裡混不下去,打鎮西軍主意了?!」北面又沒戰事,江崖月在鎮北軍中更只是打醬油,怎麼會受傷傷到需要回京?!
「你別說,他這主意真可能成!」歐碧城冷笑著提醒,「他在鎮北軍中,雖然有大將軍看著,一直沒撈到實權,但耳濡目染的到底也學了大將軍幾分手段!統帥一軍的能耐或許沒有,然而也不可小覷!他現在回京,養個傷,等秋靜瀾斗倒了況家父子,鎮西軍群龍無首,正好向國公請求過去幫忙——國公向來厚待大房,而且也不會允許鎮西軍落到你那大舅子手裡,豈有不准之理?!」
如果不是為了幹掉太后黨、不是為了鎮西軍的軍權,僅僅因為秋曳瀾這個江家媳婦的緣故,江家怎麼可能以整個家族的力量為秋靜瀾的西行保駕護航?!
所以秋靜瀾成功復仇之日,也是江家收穫之時——這一點無論江家還是秋靜瀾本人都很清楚,談不上什麼落井下石,秋靜瀾想報仇沒有江家幫助是不可能的;而江家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孫子娶了他親妹妹就給他處處免單。
……但,江家的收穫不等於所有江家人的收穫!
論起來江崖霜在同輩中為這事操的心最多,跟秋靜瀾關係最親近,他怎麼可能容忍江崖月代表大房摘這桃子?!
「看來最近大伯一家都太閒了,竟有精力覬覦鎮西軍?」江崖霜冷笑一聲,「既然如此,我這就給他們找點事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