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文 / 繁朵
秋曳瀾糾結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先不說——畢竟方子俊是她的晚輩,這才見面就去告一個晚輩的狀,傳出去了都叫人笑話。而且她對阮清巖的智商還是很有信心的,雖然不知道方子俊在將軍府是怎麼表現的,但他再會裝,時間長了,阮清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本性。
「什麼『阮舅舅說我要什麼都可以』!」她心中冷笑,「當初表哥才跟我照面那會,何嘗不是對我千依百順寵愛有加——結果熟悉之後,立馬露出真面目,管頭管腳管得我見到他就怕!唉……不知道這次的事情要怎麼過關?」
想到自己的事兒,秋曳瀾頓時沒了心情去管方子俊——只是那晚被抓了個人贓並獲,阮清巖又那麼生氣……總之她皺著眉頭盤算良久,最後沮喪的一蒙被子,「反正現在表哥跟我現在都不方便出門,沒準養著傷養著傷他心情就好了呢?」
不免慶幸,「聽純福公主那天說的話,還好江家兄弟把事情瞞住了,不然我們兄妹可就慘了。別說要回太妃跟阮王妃的嫁妝,到時候不知道多少人來落井下石?」
這天就這麼過去了,次日一大早,秋染挽了籃點心過來請安。
秋曳瀾現在看到將軍府的人就心虛,叫起後,小心翼翼的問阮清巖的傷。
秋染道:「公子沒有什麼大礙,大夫說過幾日就能起身了,請您不要擔心。」
又說,「老將軍也好。」
說完將軍府祖孫兩個的近況,她直截了當道明來意,「昨兒個傍晚,公子聽說方家小公子在您這兒淘氣了?所以遣了婢子來問問。」
秋曳瀾心中大怒:「那個八成心理扭曲的熊孩子想摔死我的寵物,我沒計較不說還送了他一套琉璃馬,結果他居然惡人先告狀?!」怎麼說她這個姨母也是郡主,這分明就是自恃阮清巖的寵愛不把自己放眼裡!
當下她臉色就是一沉,道:「噢,也不是什麼大事。昨天我跟阮大表姐說著話,看到方子俊很是無聊,就讓蘇合帶他到院子裡玩耍,又抱了大白陪他……結果他好像很討厭獅貓,不然怎麼會一看到大白就想弄死它?但左右不過一隻貓而已,不是什麼大事。何況這頭一次照面,小孩子頑劣些,我也不會太計較。」
聽著她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秋染忙賠笑:「您可別誤會,公子打發婢子過來可萬萬沒有責怪您的意思——其實是來給您解釋下的,那方小公子並非大小姐親生,據公子這兩日打探到的消息,方姑爺許是因為當年被貶一事與大小姐生了罅隙,自大小姐所出的一位小公子、兩位小小姐夭折後,兩人再無所出!如今方家的子嗣都是侍妾生的,若非昨兒個到您這裡來,那方子俊也不會叫大小姐帶著。」
秋曳瀾吃了一驚:「方子俊不是阮大表姐親生的?!」難怪昨天看著他一點也不像阮慈衣,當時還以為長相隨了方農燕呢!
「公子怕您因為方小公子誤會了大小姐。」秋染歎了口氣,道,「據大小姐帶回來的陪嫁老人講,這些年來大小姐過得很不容易。方姑爺跟方小公子的生母對方小公子可著勁兒的寵,大小姐也不好說什麼。」
「我就說哪有才到姨母家裡就要摔死姨母寵物的?」秋曳瀾聽了這話,略一想就知道內情了,不禁冷笑,「還以為那孩子心性有問題,現在看來不僅僅是心性有問題,這小小年紀心思也夠陰毒的!」
顯然方子俊是故意拆台,讓自己跟阮慈衣生出罅隙來!
她揉了揉額,「表哥既然知道他不是大表姐親生的,還慣得他給我講什麼『阮舅舅說他做什麼都可以』?」昨天這句話可把她氣得不輕,簡直就像是她這個做姨母的苛刻了方子俊一樣!
秋染笑:「公子說反正方小公子沒有阮家血脈,算起來跟公子也好,跟郡主也罷,都沒什麼關係——他是好是壞,咱們家何苦去操那個心?」
我就說表哥初次照面時的溫柔體貼靠不住,果然,他哪裡是寵愛方子俊,根本就是沒把他當自家人,說一句場面話而已!
「聽你方纔所說,方農燕竟有些寵妾滅妻的意思?不然怎麼阮大表姐這個嫡母竟也管教不了那方子俊?」秋曳瀾思忖了片刻,問,「從前他們在禾州,知道了也是鞭長莫及。如今既然回到京裡,不能就這麼看著阮大表姐受委屈吧?」
「您說的是,不過現在方姑爺也曉得他能夠回京都是咱們公子給他活動的,想來以後也不會再遷怒大小姐了。」秋染道。
秋曳瀾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她放心,周媽媽可放心不了——秋染走後,周媽媽就有些心煩意亂的道:「郡主,沒想到方姑爺是那樣的人!竟因為老將軍的事情遷怒表小姐!也不想想當初要沒老將軍抬舉,他能有那幾年風光?何況進士又怎麼了?朝裡無人、與上司不投緣、政績太差……因為種種緣故一做十幾年窮鄉僻壤縣令的人還少嗎?憑什麼怪表小姐……表小姐這些年也不曉得受了多少委屈,唉……想當初阮家大夫人在時,表小姐多麼嬌生慣養的人……」
她絮絮叨叨的念了半晌,秋曳瀾還耐心聽著,蘇合都有些吃不消了,扯了把周媽媽的袖子:「如今表小姐回來了,有表公子和咱們郡主在,她的姑爺再敢欺負她,還怕沒人替表小姐出頭嗎?」
咱們伺候的這位郡主殺完人都不帶臉紅心慌的,自家王爺伯父王妃伯母都奈何不了她——區區一個平調回京的七品芝麻官表姐夫,你還怕他能興風作浪?!
秋曳瀾聽出蘇合話裡的意思,嗤笑了一聲:「我看這事我未必有機會插手。沒聽秋染說嗎?阮大表姐那夫婿已經知道他們夫婦能回京的緣故了,他要是還在乎他的前程,以後敢不伺候好阮大表姐?」
周媽媽想想也是,這才釋然。
只是她跟蘇合都不知道秋曳瀾還有沒說出來的話:「表哥既然讓秋染轉達了沒把方子俊當自己人看的話,顯然對於方農燕父子沒什麼好感。然而阮大表姐目前屬於方家人,若那父子不好,她也容易受到牽累——表哥真的僅僅只拿前程逼著方農燕跟阮大表姐重歸於好?呵呵,當初我跟楊家那三位小姐掐架大佔上風,表哥都還想給那三位再補幾刀……何況很有可能是他親姐姐的阮大表姐?」
「方農燕悲劇了。」秋曳瀾心下瞭然,「就是不知道他會怎麼個悲劇法?」
不過大約是因為阮清巖正在養傷的緣故,接下來幾日一直風平浪靜,沒聽說方家出什麼事。
秋曳瀾也不急,那方農燕只要沒傻了,才靠著小舅子幫忙調回京,不可能不對髮妻好一點。這樣的話,晚幾日再給他算賬也沒什麼。
日子轉眼就到了秋宏之的婚期。
這時候秋曳瀾的腳傷雖然還沒完全痊癒,但在院子裡走走也沒問題了。
但她懶得去參加喜宴,仍舊拿這個作為借口告了病。
五月廿六這天聽著王府裡的喧嚷,秋曳瀾無趣的逗著大白——雖然那天被方子俊下了辣手,但那熊孩子到底年紀小,大白除了受驚之外,靜養了兩天就又活蹦亂跳了,只是此後都粘著蘇合,連院子裡的下人都不肯靠近——像是被嚇著了。
好在它還沒笨到家,還記得主人是誰。
「得鬧到半夜三更才能安靜下來吧?」秋曳瀾側耳聽了會,對蘇合道,「今晚給周媽媽換個屋子,別吵得她睡不著。」
蘇合道:「方纔沉水她們跑去看了會熱鬧,說別看這會鑼鼓喧天的,其實今兒個客人來的並不多。」
秋曳瀾並不意外:「丁楊兩家的事情越鬧越大了,我看這麼下去遲早會被宣進宮,甚至到朝會上解決。如今哪裡還有心思來王府喝喜酒?」
其實沒心思只是一個,另外一個就是兩家現在見了面就要紅眼,總不能在西河王府的喜宴上來一場全武行吧?所以只能派點事不關己的旁支子弟、或者索性不來。
這樣秋宏之的喜宴想不尷尬都難。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場喜宴還不是秋宏之這場終身大事裡最狼狽的——最狼狽的還是三朝回門時,丁家大開中門迎接女兒跟新姑爺,誰想第一個踏入中門的,不是秋宏之夫婦,而是忽然從人群裡鑽出來的一個麻衣少女——楊宜室!
楊家沒有轉換立場前,跟丁家同屬中立黨,兩家雖然沒到通家之好的地步,但也常有來往——要不然丁青顏也沒機會誘.奸楊宜室了。
若非兩人來往時恰趕上了阮清巖十八歲中進士,名揚朝野的光景,楊宜室那時候又一心惦記著收拾秋曳瀾,先入為主,也不至於被騙到現在的地步。
所以這會門口的丫鬟婆子裡,好些都認識這位侍郎掌珠,看到她出現心知不妙,顧不得繼續對秋宏之夫婦說吉祥話,忙一擁而上想攔住她。
但楊宜室混在人群裡半晌才搶到這麼個機會,豈是沒有準備的?她搶步進了丁家門之後,淒聲喊了一句:「丁青顏!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離得最近的婆子才抓到一點衣帶,她已從袖中取出一柄匕首,橫喉一抹!
鮮血如柱,濺得四周眾人,包括新婚夫婦滿頭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