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章 新朋友 文 / 暨雨微涼
馬玲優，你是第一個可以理解我一切的人。
「喂？是尹老師嗎？哦，我是徐茫。那個顧唯一她昨天生日，玩得有點晚，今天就不回去了，可以嗎？哦，嗯，那好，謝謝您了。再見。」
一縷縷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照在臉上，熱熱的。
我睜開眼睛，陽光很扎眼。窗戶旁，站著一個人，但我看不清是誰。
坐起來，才發現自己居然睡在沙發上。
「醒了嗎？」窗旁的人轉過身，是徐茫。
「嗯，」我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幾點了？」扭頭看看牆上那個一年四季都沒有停下工作過的掛鐘，神啊，這都什麼時候了呀！
12點了都，是中午12點呀！
「糟了，今天缺勤了啊！」我抄起包包，二話不說準備衝出家。
「停。」徐茫伸手把我攔下了，「沒事的，你今天不用回去，我幫你向老師請了假。」
我馬上就停下了。
「耶？你不問我老師同意了沒？」徐茫看著我走回房間，略微驚訝地問道。
「還用問嗎？」我白了他一眼，「餓了，我要吃早餐，你做的。」
「哈，沒想到才過去一天，你就戀上我的飯了啊。行，我給你做去。」徐茫自豪地笑了笑，當然還有嘲笑的意思，笑我。
問老師同不同意簡直就是廢話，廢得簡直不能再廢的話。徐茫是校董的兒子，你說老師能不同意嗎？明知故問！
我對著徐茫的背影做鬼臉。
彼時，馬玲優拿出手機，按下了撥通鍵。
「喂？尹老師好，我是玲優。對了，我想問問您，那個，您是不是有個學生叫顧唯一啊？」「哦，她沒上學？什麼？昨天她生日？哦……好的，我明白了，那我直接去找她。」
放下手機，突然諂媚地跑去抱著藍鑰濱。這一抱，可把鑰濱嚇得不輕。
手裡的耳環「啪」一下的就掉在了地上，碎開了兩半。
「幹什麼！」藍鑰濱甩開馬玲優，蹲下小心翼翼地撿起耳環珠子的碎片，眼裡隱隱有著可惜和憤怒。很明顯他的心情不好。
馬玲優被推倒撞在門上，有點站不穩。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第一次看見藍鑰濱這麼憤怒的樣子，難免有些怕。第一次，第一次藍鑰濱這樣毫不留情地把她推開。
「我……」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而這雙女式耳環，又是給誰的呢……如果是給自己的話，為什麼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馬玲優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你知道顧唯一家在哪裡嗎？我是說她自己住的那個。」
藍鑰濱蹲在地上沒有說話。
馬玲優看了看，準備開溜了，「那個，如果你不知道，就算了吧……」她轉過身，聳著肩準備走出去。
這時，身後響起了她想要的回答：「楓葉街夢落小區a區3棟。」爛熟於心的地址，讀出來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回憶，脫口而出。
她頓了頓，沒有轉過去，直徑走出了房間。留下藍鑰濱一個人坐在地板上。
「我沒有胡鬧。」
「那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只是曾經？」
「那就足夠了。」
嘖，那些煩死了的聲音又來了。藍鑰濱搖了搖頭，似乎想甩掉那些聲音，腦海裡不停地回放著顧唯一一個人離開的身影。
白色的別墅前，少女挪了挪擋住視線的髮絲。
「別墅區啊……」馬玲優眼裡滿是羨慕，一個人一棟別墅，太奢侈了。
不過對於顧唯一來說，不過是研究成就上的微不足道的一角，不值一提。
等級上的區別，馬玲優當然明白顧唯一是藍鑰濱女伴的不二之選。但當然，馬玲優也不是什麼差勁的人，優越的家庭背景，一直都是她所自豪的。
她才不會輕易認輸。
走上去敲了一下門，應該在家吧？
「誰呢。」坐在房間裡的我捧著手裡的研究材料，抬起頭說了一句。
「不知道，我去開門吧。」徐茫放下手機。
門開了。
馬玲優愣了，為什麼不是顧唯一？
「誰啊？」我又叫了一下。
馬玲優推開徐茫，擅自闖進了客廳，高跟鞋在木地板上發出滴滴噠噠的響聲。「是我呢，我是馬玲優。」
手裡的筆掉了下來。
馬玲優？她來幹什麼？來示威？秀恩愛？還是什麼？
我渾身都顫抖著。
徐茫馬上把馬玲優拉到了門口。
「哎喲餵你幹嘛呢，我又不是找你。」馬玲優看都不看徐茫一眼，執意要進房間。
「你知不知道顧唯一很忙的！她在搞研究你一個外人打擾什麼！還有，你知不知道直接闖進別人家是很沒禮貌的，一點教養都沒有。不換鞋就想跑進去，我今早才拖過地，而且木地板不耐你這樣滴滴噠噠的。」徐茫真的火了。
馬玲優站在門口，一臉委屈，「可是我是真的找唯一姐有事啊……」
「有什麼事能夠比顧唯一的研究更重要？」徐茫瞪著眼睛把馬玲優推出客廳。
「唯一姐！你讓我進來好不好！我真的找你有事！」馬玲優掙扎著大喊。
「出去！」徐茫攔住她。
這時，我走出來了。
徐茫和馬玲優停了下來，看著我。
「唯一姐……我……」
「對不起，玲優，我今天沒時間，改天約你好吧？」我盡量忍著用聽起來比較溫柔的聲音來回答，但表情非常非常的冷。
「都說了沒時間，出去！」徐茫用力把馬玲優推出門外，把門關上了。
「喂！我……」馬玲優就這樣硬生生的被推出了門外，還摔了一跤，高跟鞋的鞋跟掉了出來。
一看馬玲優離開了，我的眼淚馬上就掉了下來。
徐茫馬上過來抱著我，「別哭了，好端端幹嘛又哭呢。」
「她是過來示威的吧……我該怎麼辦，萬一下一次她又來了，那我怎麼辦……嗚嗚……」我坐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流。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些社交的事情，我真的不擅長。我很擔心她是不懷好意的靠近，因為我看不出來，也不知道怎麼還擊。就好像一個沒有槍支彈藥的士兵面對著一對大軍，以一敵眾，怎麼會有勝算？
一面再厚的玻璃，也會有破碎的時候；一塊再好的瑕玉，也會有瑕疵。
我不是刀槍不入，也不是百毒不侵，我也會有垮的時候啊……
「沒事的，別哭了，過幾天我們再想對策吧。」徐茫讓我靠在他身上，手撫摸著我的背，又遞了盒紙巾給我。
我無聲地點了點頭。
「痛死了。」另一邊馬玲優一瘸一拐的走到路邊的一張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脫下鞋子揉著腳裸，滿臉都是不甘的表情。
「喂！」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聽起來惡狠狠的，把馬玲優嚇了一跳。
「起來！」一個大媽走到她面前。
「為什麼呀！我拿到的位置，憑什麼讓你坐啊！」馬玲優揉著腳，剛剛的不甘正想發洩一下，沒想到發洩口這麼快就出現了。
「誰要跟你搶位置啊，好心當狗肺，那就隨你了。」大媽用鄙視的眼神看著她，翹著雙手離開了。
「呸！莫名其妙！」馬玲優對著大媽的背影白了一眼，心裡默念著神經病。
路邊路過的人看著這一幕，不禁都捂嘴笑了，有一些小孩還捂著肚子大笑著，嘴裡還罵著馬玲優是神經病。
這回她懵了。
我做錯了什麼嗎？
一位好心路過的老爺爺說：「年輕人，看一下你背後的椅子寫著什麼吧。」
馬玲優半信半疑地轉過頭，看見椅子上掛著一牌子，上面寫著一行字：
「路椅剛刷過漆，未干，勿坐。」
還沒等徐茫想出對策，馬玲優又來了。
這次是在學校，中午出去吃飯，馬玲優就出現在校門口。
中午烈日當空，馬玲優就那樣打著把傘，站在門口。看見我，就激動地向我揮手。
這可真把我打了個措手不及了。徐茫又不在身邊，他也是博士，但是他中午從來都不出去吃的。迅速思量後，我還是硬著頭皮走了上去，不然我能幹嘛，難道還跑嗎？要不要臉啊！
「呵呵，你在這裡……等鑰濱嗎？鑰濱今天不用上學。」簡直就是明知故問！普通人上大四都是上兩天放五天的，哪像我和徐茫，特別待遇！我都忍不住想打自己的臉了。
這種特別待遇啊，呵呵，真的很特別，特別得一點都不喜歡吶。
「我知道，我是來等你的！」馬玲優笑了笑。那笑，特可愛，特無邪，但是我感覺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還沒吃飯吧，今天下午急著研究嗎？如果不急，介不介意和我一起去吃一頓呢？」馬玲優又說話了，那聲音特甜，甜得我不知該怎麼拒絕了。
「呃……不介意，走吧。」
不介意才怪！我在心裡大喊著，誰會願意和你去啊！
但為了留住面子，我忍！
徐茫說的真的太對了，我真的太愛面子了。可是沒辦法，媽生的。
馬玲優帶我進了一個非常豪華的餐廳，帶著些歐美風的裝飾。水晶瑪瑙，大理石石階，一條一條穿著玻璃裝飾的垂飾，在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美麗。墨黑色水晶點綴暗金黃的瑪瑙再用白光做出反光的樣子，如此大膽的嘗試，設計師一定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吧？
我抬頭看著各種各樣的裝飾，不禁輕輕發出驚歎聲。
馬玲優聽見了，笑著轉過來，「怎麼樣，喜歡嗎？」
誰告訴你我喜歡金黃和墨黑的？我笑了笑，這丫頭肯定在鑰濱那問過我，壞。
馬玲優帶著我上了二樓，帶到一個房間，裡面有個落地窗。
窗邊是海景，中午的沙灘上沒什麼人。湧動著的深藍海水被陽光照耀著，一波一波的浪濤閃著光芒，感覺有點點刺眼。
「菜我已經點好了，」馬玲優放下袋子，又向服務生招手，「上菜吧。」
我坐了下來，等著她接下來的談話。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做好等她說一些特打擊的話的準備，也做好了還擊的準備。
「喝什麼？酒嗎？」馬玲優坐下來，笑瞇瞇地問我。
酒？你想灌醉我？別做夢了，酒量姐姐我好著呢！
「好啊，就酒。」我也笑瞇瞇地回答，但能夠感覺到，我的笑，明顯有點假。
話音剛落，菜就上來了。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呢，呵呵。」馬玲優笑了笑，拿起了我的碗，裝了一碗湯。
花膠湯嗎……還有鹽焗雞腿，鹹水魚，龍蝦芝士伊面……幾乎每一道菜，都是按著我的愛好來的，你說和不和我口味啊？我看著馬玲優，心裡想著這傢伙還從藍鑰濱的口裡挖出了關於我的什麼！
我勺起一口湯，神啊，這味道，真的回味無窮！可以比的上徐茫的廚藝了！我抬起頭，發現馬玲優正在看著我。
「怎麼，你不喝？」
「喝啊，怎麼不喝？」她說完就拿起碗咕嚕咕嚕的喝個精光。
呵呵，這傢伙……
到差不多吃完的時候，我喝了一口酒，笑著說：「行了，也該進入正題了吧？花了那麼大的苦心去向藍鑰濱打聽我的事，有準備了那麼多菜，不說也浪費了吧。嗯哼？」
「嗯……」馬玲優，放下酒杯，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和你做個朋友。顧唯一博士後啊，萬人仰慕的女神，誰都想和你做朋友啊……」
她可能有點醉了吧，昏昏沉沉的樣子。
「沒事的，你可以把我當普通人，我不介意的。」我喝了一口水，說。
我巴不得和你交換人生。
你沒有體會過我的辛苦，當然希望能像我一樣。
每個人的人生，就像一杯檸檬茶，有甜的時候，也有酸的時候，還有苦的時候。每個人都一樣，光鮮的表面，不代表背地裡一定好；如今幸福的日子，不代表從前也一樣。
「怎麼可以呢？高高在上的顧唯一，怎麼可能跟普通人相比？」馬玲優又灌了一口酒，「你和徐茫應該不是真的吧……我看得出來，你喜歡藍鑰濱吧。青梅竹馬，你有那麼優秀……他為什麼不喜歡你呢？」
「夠了！」我打斷她，用力放下的酒杯被反彈灑出幾滴，滴落在白色的桌布上，染下幾片殷虹。
「怎麼，說到這就怕了？」馬玲優站了起來，用臉湊過來，滿是酒氣，「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他啊，瞧，臉都紅了。」
「你很無聊哎，」我轉過頭，無視她，這是不能自救的自救了。「沒想到藍鑰濱還喜歡這種貨色，我真是小瞧他了。」我的目光開始變得陰冷，因為我已經憤怒了。
玩笑可不可以隨便開，更何況我不喜歡開玩笑。
我作勢起來準備走人，馬玲優不出所料的拉住了我。
「別走嘛，唯一，我真的想跟你做朋友。」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但你請緊記，我不喜歡開玩笑！」我拿起袋子，離開了房間。
「唯一！」身後傳來了馬玲優氣急敗壞的聲音。
後來，馬玲優可能拿到了我的電話吧，給我發了一條很長的信息。
「唯一，其實我想和你做朋友，是真的。我可以坦白承認接近你的目的，我想在你的影響下，變得像你一樣優秀。當然我也有想炫耀的私心，畢竟我這麼一個無名小卒能和博士後做朋友，這是的確值得炫耀一番的。可是，另一邊，我也是真心的。我不知道是因為你太過於優秀還是什麼，我想唯一你是不是有點孤單呢？我沒有調查過你，也沒有必要，一切見機行事。你的表情，你的行為都讓我感覺到了你是孤獨的。還有你身體散發著那種氣息，帶有著點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這一切，都證明著你的寂寞。我知道，每個優秀的人的背後，都有難以忍受的過去，即使我沒有體會過。
請你原諒那天我的冒失，我的確喝醉了。恕你能原諒我的過錯。
人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會不會沾點光呢？
我知道你喜歡藍鑰濱，但作為朋友，我不會將這個秘密說出去，更不會大肆宣傳。我不介意我們中間的友誼隔著這麼一個男生，我不喜歡這樣。兩個人喜歡同一個人，那兩個人的關係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互相陷害；一種是繼續維持友誼，因為她們相信友誼才是無堅不摧的。我希望我們是後者，不希望我們將來的友誼會因此而變了味。
你明白嗎？唯一，請回我的信息好嗎？
你也許討厭的人：馬玲優」
馬玲優啊馬玲優，你真的是一針見血啊……
我無奈的放下手機，躺在床上。
此時此刻，我還有什麼多說的呢？所有的事情都被她說中了，這從古到今，除了我自己心知肚明的東西，在生活中，還有誰會知道？我爸媽都不知道啊……這算不算名副其實的躺著也中槍？
這一切，不知道的人，不算徐茫。
當然，我也可以把他看成鬼，他自己說過的嘛！（詳情看上一章第五節）
他是一個特殊的人，散發著特殊的氣息，擁有著特殊的感知能力。最重要的是，他總能帶給我不一樣的驚喜，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我很羨慕他，也很敬佩他。
和他在一起讓我有種微妙的感覺。
從那天以後，每天中午，我都會看見一個身影站在學校門口，風雨無阻。因為那天我回了信息給馬玲優。每天中午她都會來等我，有時候帶我出去吃飯，有時候拿自己做的點心來。難得放假的時候，她也會和我去逛街，去旅遊。她有時候還會送我禮物，或者一個人逛街的時候，買件好看的衣服給我。
我經常說她又給我花錢，搞得我欠她那麼多人情。但她總是一笑而過。
我漸漸開始相信她，放鬆了戒備，把她當成了閨蜜。
這種感覺真的很久沒有感受過了，我非常貪婪地享受著。
但是徐茫卻總是對我說，馬玲優這個不好那個不好。我覺得她人很好啊，又大方又可愛，要錢有錢要氣質有氣質要地位有地位的，除了她喝多了以外，其他都很好啊。
說起喝多了，我倒真的感受到她酒後的瘋狂。我以後真的再也不敢跟她去喝酒了，不是我不和她喝，是她不許喝，不能喝。不然我會被她嚇個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