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第一天 文 / 劍亦心
倒霉！早不進晚不進，非得這時候進來，還不敲門！
我將僧侶袍丟在地上，一隻手摀住正在尖叫的賽露卡的嘴巴，將賽露卡從門外拉了進來，伸出腦袋，往外面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人聽到賽露卡的聲音，這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氣，轉而伸手將門關上。
看著賽露卡微微泛紅色的臉頰，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氣，伸出食指，在嘴邊「噓」了一聲，示意賽露卡不要再喊，看到賽露卡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我才將捂在她嘴巴上的手放了下來。
賽露卡將微紅色的臉扭到一邊，眼睛不敢再看向我。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走到床邊，撿起來被扔在地上的僧侶袍，拍了拍站在上面的灰塵，正想要穿，聽到賽露卡說道：「我找了一件黑色布衣，你先穿上吧，比直接穿僧侶袍會舒服一些。」我回過頭，看到將頭扭到一邊的賽露卡手裡正拿著一件黑色的布衣襯衫，視線一直看向窗戶外面，看來還是在害羞吧。
「謝謝。」道了一聲謝，我伸手拿過來黑色布衣，快速套上身體，生怕沒有辦法跟賽露卡正常說話了。見我穿上了衣服，賽露卡才緩緩地扭過來頭，臉上的微紅仍然沒有消退，無言地拽著有一些大的修女袍。
我對著賽露卡微微一笑，試圖打破尷尬，問道：「拉亞緹雅小姐呢？」賽露卡微低著頭，不敢直視我。還真是一個害羞的小女孩啊，真不理解他父母怎麼會把她送來修道院，當一名修女。賽露卡說道：「拉亞緹娜小姐去教堂了，去取我們今天的晚飯了。」我聽了賽露卡的話，疑問道：「修道院沒有自己的廚師嗎？要怎麼取晚飯？」
說了幾句話，賽露卡也不怎麼記著剛才的事情，說：「修道院沒有自己的廚師，因為沒有報酬，而且即使是有人得到了這個天職，也會因為是可選天職，而可以不選擇執行。因為修道院裡現在只有我和拉亞緹娜小姐兩個修女，吃的也並不多，所以就每到吃飯的時候，會去教堂取一些村民們給予的飯菜，吃一點半飽就好了。可惜……」
「可惜什麼？」看賽露卡欲言又止的樣子，我追問道。賽露卡海藍色的漂亮眼睛看向窗戶外面，說道：「你看到修道院的那一棟房子了嗎？」順著賽露卡的目光看去，我的的確確看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建築。修道院的建築都是二層小樓，樓與樓連接處是一個小型尖塔，中間的尖塔裡有著表示的神器——催枉之鐘，是人界不多的神器之一，雖然作用只有一個：「準確報時。」
但那個建築卻跟修道院的建築格格不入，只有一層，刷著灰色的漆，整體看來，十分的簡陋，隨便，看起來並不像是修道院的原配建築，更像是後來又蓋得。「那是村裡面的留守兒童一起住的地方，是拉亞緹娜小姐花費了自己所有的積蓄才建造的。他們的父母要麼離開了村子，要麼因為前幾年的瘟疫而死，拉亞緹娜小姐看他們實在可憐，收留了他們，所以他們所有人的食物問題才是我們修道院最嚴峻的問題。」賽露卡滿眼充滿了擔心。
我聽了，問道：「這些留守兒童有多少？」賽露卡扭過頭，看著我，回答道：「有四十多個呢，每一天的食物支出都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拉亞緹娜小姐每個月從教廷發下來的金幣都花在了置辦糧食上。前幾天拉亞緹娜小姐的積蓄全部花完了，不得不向村民們爭取食物。拉亞緹娜小姐身為教堂的主事者，每一天、每一餐都要向一家家發出請求，爭取食物，真讓人心疼。」
說著，賽露卡眼中的擔心越來越重，與她的年齡看起來極為的不符。
我躺在床上，雙手手指相互交叉，頭躺在手上，說道：「這，或許就是人性之善吧。」「什麼意思？」賽露卡顯然沒有聽懂。
我的雙眼盯著雪白色的天花板，盯得有些眩暈，答道：「我覺得拉亞緹娜小姐真的是一位好人啊，這也是教廷讓她成為教堂與修道院的主事人的原因吧。正直、善良，雖然看起來很嚴肅，但聽你的話，看來還是一個蠻不錯的人啊。」
「我相信拉亞緹娜小姐心中的善是真正的善呢，因為即使是有禁忌法典的限制，但人性裡面的惡還是存在的，並不會因為外力而消失，這樣的表現就應該是一昧地遵循，但真正的思想卻不得而知。但拉亞緹娜小姐的所作所為，應該不是這樣的吧，否則創世神也不會讓她成為自己的信徒吧。」我心裡是這樣想的，但語句之中卻不乏我的胡說八道，畢竟要裝得像一些吧。
賽露卡聽了我的話，漂亮的臉龐點了點頭。
「咚！咚！咚！」修道院裡的那一口神器——催枉之鍾準時地響了起來，發出來巨大但卻不令人感到吵鬧的聲音，告訴著人們夕陽的離去與夜幕的到來。
賽露卡站起來身子，臉上掛上了一輪笑容，道：「好了，拉亞緹娜小姐也要回來了，我們下去吧。」
我點了點頭，從床上起來，跟著賽露卡離開了房間。關上了門，我用手拍了拍賽露卡的肩膀。「什麼事情？」賽露卡扭過頭來，問道。我不好意思地用手抓了抓頭髮，說：「那個……還請以後，敲門之後再進來吧，免得互相尷尬吧……」顯然是在說剛才的烏龍事件，一句話也令賽露卡想起來一開始的事情，臉頰上瞬間飛上了兩抹緋紅，白了我一眼，轉身跑了下去。
我、我真的只是提醒啊，不、不是故意耍流氓啊。我心裡暗暗苦道。剛才賽露卡那眼神，明明白白裝著「你故意的」四個字，我還真的是冤啊。
滿懷著「我是冤枉的」的心情，我走下了樓梯，找到了餐廳。
拉亞緹娜小姐似乎已經是等待已久了，面無表情地坐在主位上，面前放著一塊黑麵包，一杯牛奶以及一些蔬菜。碩長的桌子被孩子們佔了大半，大致數一下，也確確實實有三四十個孩子。要負擔起這麼多孩子的伙食費，我能夠想像拉亞緹娜小姐的壓力之大。
我坐在末位，賽露卡將同樣的食物放在餐盤裡面，拿了過來，放在我的面前。「謝謝。」我抬起頭，向著她笑了笑，賽露卡瞥了我一眼，臉紅彤彤的，似乎還沒有忘記那件烏龍事件。我這張破嘴。我自己在心裡暗罵自己。
吃完飯，正想要離開，拉亞緹娜小姐叫住了我：「你失憶的話也不記得你的名字，那我們不可能一直稱呼你為『你』，所以，以後我給予你名字：艾倫，這也是我詢問過創世神大人之後得到的神諭。」
當我聽到「艾倫」的稱呼的時候，我的大腦裡面忽然閃過一絲熟悉的感覺，又是那種無法尋找到根源的熟悉！這熟悉，來自哪裡？失憶的我沒辦法從任何人嘴中得到回答。
我點了點頭，表示對拉亞緹娜小姐的決定的肯定。我也算是有了一個名字了，暫且不用去尋找那個熟悉感的根源了。
晚餐過後，我躺在床上，細細整理了一下今天一天所得到的情報。
從賽恩口中瞭解了這個世界的全貌與基本信息，晚飯後的一會兒，又從賽露卡口中瞭解了關於神聖術的事情。
對於神聖術，我始終是不管相信的，但我也確確實實地看到了賽恩召喚出來的聖提亞斯之窗，還有賽露卡為我演示的簡單的照明術：「thegreatcreationofgod，pleasegiveyourbelieverstolight，toilluminatethenight.（偉大的創世之神啊，請給予您的信徒以光明，以此來照亮黑夜。）」賽露卡是這樣吟誦的，隨後她手中的麥穗的頭部就漸漸發散出閃亮的光彩，這光不同於火焰，也不同於燈光，似乎是火焰的形狀，卻發散著燈光的顏色，並且只有在使用者自己取消這個術的時候，它才會消失。
這絕對不是物理、化學方面可以解釋的，這，或許真的是神跡啊！我對此也越來越不抱質疑的態度了，因為真正的事實就擺在面前。
「明天一定要再向賽恩與賽露卡詢問一下關於神聖術的事情。」我喃喃自語道，隨後便準備關燈睡覺，但是我忽然之間發現，這是煤油燈啊！我根本不會用啊！即使會，我也失憶了啊！
我甚至嘗試著打開煤油燈的聖提亞斯之窗，試圖在上面找到開、關按鈕，可無奈的事實是——沒有！我在「如何關閉煤油燈」這一問題上糾結了半個多小時，中間還生出過把賽露卡或者拉亞緹娜小姐叫起來，幫幫我關閉煤油燈的想法。半個多小時流逝了，我終於在煤油燈的燈座上找到了一個旋鈕，我抱著「你可一定要是開關」的心情旋轉旋鈕。
四周瞬間一片漆黑。我差點沒跪倒在煤油燈面前，並且感恩地大喊：「我謝你頭上八代！」漆黑之中，我爬上床，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終於可以睡覺了……艱辛啊……
「醒醒了！太陽都出來了！」
「再十分鐘！不，五分鐘就好！」賽露卡清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一下就把我從夢中驚醒了，喉嚨裡面發出糊塗不清的聲音。
「不行！要做禮拜了。」賽露卡的聲音裡面不帶有一絲留情，大有不把我叫起來就要掀被子的意思在。
「三分鐘！就三分鐘好了吧。」我使勁抱了抱身上的柔軟被子，求饒道。
「那也不行。孩子們都已經起來了，去做禮拜了，你這個大哥哥不做個榜樣怎麼可以。」我扭過頭，睜開惺忪睡眼，看著門口叉著腰看著我的賽露卡，無奈地將被子從身上拿開，抱怨道：「是是是……還沒有睡夠呢。」
看到我起來，並且開始找臉盆洗臉，賽露卡微微一笑，說：「那要快點哦，還有，不要再睡回籠覺了哦。今天就不用做禮拜了吧，已經晚了時間。賽恩說讓你起來之後去廣場等他，他會和你一起去世界之樹進行今天的工作了，這件事情村長與拉亞緹娜小姐都已經同意了。艾倫！」
第一次聽到「艾倫」這個稱呼我自己的名字，我還有些迷糊，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發現空無一物的內心裡面突然多了一個自己的名字，感覺還挺不錯的，畢竟，我知道了「自己是誰」這個問題的答案。
向著賽露卡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拿著屋裡裡面放著的臉盆，來到修道院裡引入的烏魯卡河的水注成的水池，開始洗漱。
烏魯卡河是純淨之河，不像是普通的水冰冷刺骨，附有雜質。將烏魯卡河的水淋到臉上，感受著如同水晶融化之後的清流撫摸過我臉龐的感覺，流到嘴裡之後，能品嚐到極其甘甜爽口的味道。這便是甘露了吧！我心裡這樣想道。
洗漱之後，催枉之鐘的鐘聲再次響徹整個村子。我抬頭看去，發現已經六點半了。「該去廣場等賽恩了！」我將臉盆放會屋子裡面，走去位於村中心的廣場。
距離中心廣場還有大約一百米的距離，我便可以看到一個金色偏亞麻色頭髮，穿著灰色布衣襯衫的少年在等待著。我定睛一看，便確定了，那就是賽恩。
賽恩手中仍然提著裝著食物的籃子，我走近了，看見裡面除了食物以外，還放著不少的冰塊。「這些冰塊是？」我指著籃子裡面的冰塊，問道。
賽恩順著我的手指，目光來到籃子裡面，隨即抬起頭，藍色的眼睛看著我，笑道：「這些冰塊可以保持低溫。食物也是有天命的，所處的環境的溫度越高，天命減少的速度也就越快，像現在這樣的天氣，不過四五個小時的時間，恐怕就會天命歸為零，成為『餿掉的食物』這樣的正常人沒辦法食用的東西了。」
經歷了一上午的工作之後，我坐在草地上，拿著黑麵包與一小瓶弗雷之水，以此讓自己早就餓得直叫的肚子停止呻吟，我看著對面同樣在吃午飯的賽恩，我問道：「這種好的辦法是誰想出來的呢？」
聽到我的問題，賽恩將正在食用的橢圓狀的黑麵包放在一邊，猶豫了一會兒，抬著頭，看著天，答道：「那是我的發小，愛麗絲想到的方法。她是村子裡幾百年以來唯一出現過的神聖術的天才。但是她也同樣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以前每天中午都會來給我送來午飯的，但，自從那一天，便不會了……」
我看著神色黯淡的賽恩，問道：「那一天？發生了什麼？愛麗絲，她如何了？」
賽恩看著巨大的世界之樹，腦海裡面再一次出現了那一天的情景：那一匹白色的飛龍，身上鎧甲足以充當鏡子的守衛騎士，以及愛麗絲被抓走之前的留下的兩道淚痕。
「愛麗絲她被守衛騎士抓走了，成為了從古至今第一個因為違背了禁忌法典而被抓走的人。」賽恩說道。我驚道：「違反禁忌法典？愛麗絲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