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舊人類 文 / 溪邊的蜻蜓
什麼？智慧生命體？毀滅人們？新人類？我們是舊人類？白衣女子輕輕的語言頓時像洪水一般漫過李、洪、凌、毒蜂四人的身體。白衣男子頓時眼球瞥向白衣女子，嘴裡「哧」了一下，道：「就你多嘴，雖然是同類，一點也不合拍。一點告訴的必要都沒有，讓螻蟻在熏醉中死去吧。」
李秀基並沒有試探出什麼，這個女子說話中規中矩，但現在大事不妙了，不是計較白衣女子的身份的時候，李、洪兩人提胸蓄力，李、洪、毒蜂相互對了一眼，三人猛地快步大邁，迅疾地跳起來，大力撲向了白衣男子，時機正是合適，白衣男子的視線正在白衣女子上，三人這一撲，封了他左右退路，定能制住白衣男子四手四腳。
但這一刻時間停止了，不，時間沒有停止，是騰空的三人被定住了，六隻手如力爪伸出也被定住了，表情也凝固了，就這麼懸停在空中。凌雲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彭彭彭」，因此，是他們是被停住了，宛若真人雕塑。
白衣男子本來會被抓住，而他現在走開了幾步，臉上微笑，依舊是沒有聲音的笑。白衣女子知道，若這三人沒抓住白衣男子，下一刻必是向她撲來的，她具備覺察心意的能力，一般來說，人腦中隨意出現又馬上消失的心思，她是捕捉不到的，但已經決定好的心思卻可以立刻被她感知到。而她與白衣男子之間是有無線連接的，一些言語不用溝通，直接傳達的。
白衣男子微笑著，左手手指一繞，忽然一揮，指向木柱子，這一刻，三人忽然被解封，因慣性向前撲了過去，三人落地，居然站穩了，但事實上，不可思議的是，三人竟然不可控地繼續向木柱子衝了過去。下一刻，先是毒蜂「崩」地額頭撞柱子，下一個是李秀基撞了上去，兩人倒地後，洪遠峰勾到兩人的腿，失衡，摔了出去，臉頰撞地。三人意識開始模糊，十分難受，明明在竭力保持意識清晰，卻怎麼都無法清晰，劇痛從痛處擴散開來，擴散到四肢，像是吞噬了身體。
白衣男子微笑，甩著衣角，說：「愚蠢的人類，我們新人類的大腦運行速度和神經反射的速度快你們十幾倍，你們在文明的發展中逐漸弱化的四肢和大腦，怎麼可能碰到我的衣角。」白衣男子說這話時，視線裡已經沒有人了。
沒想到，這刻，凌雲的聲音升起來了，說：「你們的能力在我看來，並沒有什麼神奇之處，很簡單，這是虛擬世界，所以你們的能力其實類似於一種視覺魔術。像是牆壁的消失，對於虛擬世界來說，只是消除數據罷了。」凌雲邊說邊走，走向李、洪、毒蜂三人，看見三人已經支著身體，坐起，輕輕擦去了痛處的一點鮮血，但痛處已腫起，稍一碰，就針扎似地痛。
白衣男子微笑，扶了扶禮帽，看著遠處的夕陽，道：「看來你是沒痛過，不知道收斂嘴巴。」語音未落完，白衣男子恍如一條流線，瞬間移動到凌雲身後，一腳便踹在凌雲後背脊骨上，凌雲不禁下巴撞上地板。李、洪、毒蜂三人已站起，向凌雲走去，李、洪兩人俯身伸出手臂，凌雲借兩人手臂之力，站起，此刻，四人緊密站在一起，夕陽照在他們的側身上。
右臉頰腫起的洪遠峰對著白衣男子道：「敢問閣下，新人類與我們這些舊人類有什麼區別呢？我現在看到的你明明是個人嘛，有著人的外表、人的身體，說著人的語言，行為舉止皆是人的身體語言，跟我們這些舊人類，可有什麼區別？」
「哼。」白衣男子見四人如螞蟻抱團似地站在一起，畏懼著他的瞬間一腳。他在房間裡繼續左走右走起來，果然沒了牆壁，感覺寬暢了很多。他說：「錯，錯，錯，我們已經與舊人類大大不同，天河大人借人類記憶庫運行之機，對人性進行了廣泛的考察，將人性的構成抽絲剝解，重新裁剪整合，由此生成的我們將納入到天河大人設計的液態金屬機器人中。單論能力，圖像聲紋分析、案件偵破、公共秩序維護、醫療能力、單人作戰等方面是舊人類各大領域頂尖性專才的綜合體。更重要的是，我們的心靈基礎不同於愚蠢的人類。你們看到的我們現在確實是虛擬人形態，但是我們沒有男女交合欲、情感欲、膨脹的食慾、繁衍欲，沒有多餘的說話欲、自我表演欲、名利慾、支配他人欲，我們有的是純粹地對天河大人的感恩、忠誠、信仰。」
白衣男子不偏向於多講話，但在這個區別問題上，不惜多費口舌：「不同於舊人類的陰謀深藏，我們將更加心靈純淨，我們的恨即是恨，不會掩飾，也不會演變為惡，當恨意上升時，直接脫口說出，在恨未變作惡之前，大家相互緊眉思索，為了不讓惡傳播，相互讓步。我們的善即是善，沒有多餘的誇大說好話，沒有狹窄地限於我們有感情關係的人。我們的善與恨分明，不會糾纏不清，舊人類卻常是愛恨交織，愛著卻整著他人，或是恨意遮掩了愛意，或是愛意美化了恨意。」
「不同於舊人類之間的心靈溝壑，我們心意相通，這個得益於心靈純淨，我們的興趣愛好、在乎的事物、價值觀都是各自明瞭的，在我們相互之間心靈無線連接的基礎上，我們心意相通，可以心照不宣。由於心意相通，我們相互理解支持，在細節上尊重並接納對方。我們可以做到，因為我們心意相通。而舊人類相互之間如兩座大山之間對望，能聽清從對面山傳來的話，但是各自的利益追求、立場看法卻如穩固的大山死死扎根在自己所處土地的地底下，這樣還談得上有心意相通的機會嗎？」
「不同於舊人類的視野狹窄，思緒也狹窄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我們心靈廣博，我們的大腦可以與天河大人的全息全能知識庫無線連接，可以知道、感受到他人的經歷、群體的緣聚緣散、城市的興衰演變、國家的戰火與和平的變遷，我們的心靈在這些超越個人、超越時間、超越空間的經歷中洗禮。不同於舊人類的認知受限於自身經歷、媒體的報道、他人的影響，我們將借助廣博的歷史之境來一起選擇出大家的道路，超越狹窄個人、超越短小時間的道路。而舊人類就鑽進自己的蠅頭微利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