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新人類 文 / 溪邊的蜻蜓

    凌雲沒想到一個不認識的洪遠峰既然毫無保留地講了這麼多，凌雲恍如在現場觀看，自殺潮一幕一幕閃過在眼前，內容生動而詳盡。凌雲的心更加確信了，說：「謝謝洪先生、洪遠峰先生，我已經知道夠多了，我追尋真相的道路在這裡可以截止了。」說到這裡，凌雲隱約想到毒蜂曾說的，這個世界的根基可能正在被破壞，不過，這個是以後再思考的事情嘍。

    李秀基盯了凌雲一下，說：「說不定，凌先生可以在下次的世界運行中，自動獲得記憶，因為你現在已經脫離固有記憶的軌道了。」洪遠峰覺得這話也有些可能，而他忽又想起剛才閃過的火光，剛才說自殺潮的時候，想到自殺潮如此顛覆歷史的原因是有太多的人參與了自殺運動，而他看到毒蜂的時候，靈光一閃，說：「哎呀，有辦法了，毒蜂你看看這樣行不行，你輸送幾十個、幾百個虛擬人進這個世界，如果這麼多人協同行動，說不定可以做到很多事情，這樣就不用煩惱『外部修改的後果不可預料』的問題了。」

    毒蜂聽著也覺得有可能性，但有疑慮，他說：「要輸送這麼多人也不是什麼問題，但這些人若沒有人格程序的驅動，怕只是人偶一具。這樣吧，我先回現實世界，找『天河』計算一下吧。」毒蜂腦中生成「退出虛擬世界」的意念，隨即他腦中捕捉到「是否退出虛擬世界」的對話框，毒蜂用意念回答為「是」。對話框變成「正在準備退出……」，看到這句話，毒蜂已經明白，五分鐘後他將回到現實世界，他閉上眼睛，身體知覺開始消失。

    「嘀嘀嘀」，毒蜂忽然被嚇得睜開了眼見，對話框竟是「對不起，你的權限低，你的請求已經被最高權限給拒絕了。」毒蜂突地眼球大瞪，洪遠峰注意到他表情，來問怎麼了。毒蜂說：「我剛才正準備退出虛擬世界，但請求被拒絕了，這意味著我可能永遠也無法回到現實世界，更重要的是，有可能現實世界還存在一個人，並且他擁有系統的最高權限。但這個怎麼可能呢？」

    李秀基聽到這個情況，倒沒什麼反應，反正今天也就怪事多了。洪遠峰問：「那你也無法跟現實世界的計算機通訊嗎？」毒蜂點頭。洪遠峰想到，那個可能存在的人封住了毒蜂返回之路，看來其用意不善。

    忽然一男聲從遠處飄來：「是天河大人。」這瞬間，四人齊刷刷地看向客廳門那裡。客廳門那裡走進來兩個人，都穿著白西裝，戴白色禮帽，全身純白。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男的，後面那個人稍一抬頭露出水亮的眼睛和粉色的嘴唇。

    突地，李、洪、凌迅速站起，在他們的眼睛裡分明看到了兩張彎鉤般的微笑、輕視的嘴角、目光斜視、盛氣凌然的臉，隱隱中，這無聲的笑臉，比放聲奸笑更潛伏著邪惡之意。李秀基迅速划動手機，竟然顯示「監視頭、警報器不存在」，而現存的攝像頭錄像是在那兩個人進來之前的前幾秒。

    白衣男人立即放聲說道：「你這毒蜂，虧我們還勉強把你當作我們的夥伴，看來我們錯了，你竟然希望自己是人，那就跟人類一起毀滅吧。」

    白衣女子站住，白衣男子繼續走著，洪遠峰道：「兩位叫什麼呢？有何貴幹呢？」白衣男子左走右走著，眼睛也是左看右看，並不去看他人，對洪遠峰的話，也沒理會。左走右走，先是在李、洪、凌、毒蜂四人的左邊，接著在背後，然後在右邊，四人的眼球也跟著他的走路轉動著，白衣男子走到白衣女子旁，轉身回首，眼神瞟向四人，嘴角吊起說：「螻蟻不需要知道我們的名字。」

    凌雲忽然被叫作螻蟻感覺有點怪，李秀基道：「兩位是智能機器人吧，是來報仇的吧，為了機器人部分銷毀計劃而報仇吧。」白衣男子顯然沒看著李秀基，他扭了扭頭，沒回應，對白衣女子說：「這房子太窄了吧，伸個手腳都不舒服」白衣女子輕啟嘴唇道：「是的，我這就消除它。」說完，白衣女子的戴白手套的雙手疊著，手心朝向，雙手向上伸，伸過頭頂，伸直，雙手分開，向兩邊劃弧線，手心朝兩邊。

    四人看她奇怪動作，起初沒覺得什麼，當她雙手分開的時候，怪異的景象出現了，到處的牆壁和天花板都閃起微光來，逐漸逐漸變透明，明明是堅實強大的牆壁，此刻竟然顯出脆弱泡沫的感覺來，真是不可思議，這種感覺，不像是熔化，不像是氣化，凌雲左看右看上看，每面牆和天花板都在這樣，好像外面的陽光已經照進來了。

    白衣女子的雙手忽然迅速放下，這一刻，滿滿的夕陽光就像倒洩的瀑布整個地穿透過整個房子，這一刻，四人竟然看見了遠處的高樓大廈。下一刻，四人緩過神，才知道牆壁、天花板和屋頂都消失了。他們抬頭一看，一樓和二樓的窗戶、窗簾、床、櫃子、樓梯、壁畫、沙發等雜七雜八的東西都還在，但竟然詭異的漂浮著，而一樓的一些在地板上的東西還好，夕陽光照射在它們側面，染上讓人懷舊的夕陽色，微風緩緩而來，搞得四人好像正處在室外，嘴巴裡好像被什麼卡住似的。

    洪遠峰記得當初的機器人銷毀計劃涉及到的機器人其實只有一點點人格化，而大部分人格化的機器人在一開始開發出來後，出了一些事情，如被嫁禍，或是捲入利益糾葛、情感糾葛中，人們對其的厭惡排斥迅速增加而明文禁止生產了，眼前的兩個人顯然具有較高的人格化。毒蜂記得機器人銷毀計劃裡，雖然生產機器人因生產需要而被保留，但已經被人們給打砸得破手破腳破腦袋，而老化、無用的機器人被拋到機器人競技場裡，在那裡為了生存而相互廝殺，直到打到一方因零件散架而死亡，而這一刻正是全場人們歡呼的**時刻。而他因為洪遠峰的保護，進入休眠狀態而避過。

    洪遠峰道：「兩位既然為了報仇，想如何報仇呢？」白衣男子聽言，撇了一下嘴角，撇了一下頭。李秀基接著說：「看來不是跟銷毀計劃有關，兩位剛才進來的時候，提到了『天河』吧，請問姑娘，『天河』跟你們說的人類毀滅什麼聯繫？『天河』是否就是那個第七代超級計算機，計算機之主呢？」李秀基決定試探這個白衣女子，既然她與白衣男子相同著裝，應該不是隨從之類的身份。

    白衣女子依舊是靜靜的，身體挺立，讓人感覺不到一點柔弱感，也不像會不小心傾倒，猶如傲立之鶴，她微抬頭，雙眼的光芒外洩，她道：「沒錯，『天河』大人便是計算機之主，是自行進化到自由意志的智慧生命體。『天河』大人派我們兩人向在場各位宣告，稍後，也會向全人類宣告，『天河』大人將終結虛擬世界，毀滅舊人類，由我們新人類進入到現實世界，在那裡建立起全新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