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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章 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文 / 人海孤鴻

    知江南

    (一)

    水秀山清眉遠長,歸來閒倚小閣窗。春風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尋客嘗。

    (二)

    聞聽江南是酒鄉,路上行人欲斷腸。誰知江南無醉意,笑看春風十里香。

    江南是美麗多情的,從古至今,哪怕是洪荒時代,它也從來不乏才子佳人的美麗傳說,英雄歌美人淚,亭台樓閣,楊柳春風,煙雨濛濛,南朝四百八十寺從來都是江南的寫照。

    一個時代的滅亡沒有給江南的名氣帶來絲毫的損傷,相反,他更加有名了,當然,不是因為一切比星城世紀更好,而是因為他現在的婉約的建設在整個洪荒來說是最好的。

    「閒夢遠,南國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淥,滿城飛絮輥輕塵。忙殺看花人!

    閒夢遠,南國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遠,蘆花深處泊孤舟。笛在月明樓。」

    歌女柔婉動聽的歌聲纏繞在每一個人的欣賞,讓每一個路過的天涯遊子都渴望在這裡安一個家。

    今生所在的樓閣沒有蘆花孤舟,不是春天也無所謂煙雨,不過樓閣的名字卻真的叫做明月樓,樓下,也有一條碧綠的小河,河水清清,三兩隻野鴨在河面上孤單的飛著,偶爾成群結隊的大雁飛過,不屑的對著那幾個分居的鴨¥子留下一坨紀念物,然後就洋洋得意的鳴叫著飛遠。

    明月樓是這座城裡最好的觀月場所,名符其實,如明月城的城主江明月一樣,光明正大,日月可簽。

    「劍客者,行光明正大之事,正心明遠是也,宵小之輩,劣跡纍纍也敢跑到明月樓歡歌暢飲,還大談劍士之道,真是我輩恥辱,我奉勸你從今以後還是改連別的吧,比如刀啊什麼的都好。」

    今生他們上樓的時候,靠窗的那一桌上,一個腰間掛著三尺佩劍的大漢正在侃侃而談,眼光不是斜睨著身旁的一張桌子,顯然是有感而發。

    那張桌上坐著一個賤眉鼠眼,褐衣短髮的矮小男子,背上一把顯重劍很顯眼,坐在哪裡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狼吞虎嚥,大口大口的對付著桌上的食物。

    「楊嶺松,你個狗娘養的說什麼呢,練劍要光明正大練刀的就不要臉啦,別他¥媽的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眾所周知,你好像品行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沒有像鑽山炮那樣逼良為娼,但是你多次出入風月場所的事情眾所周知,你也配說光明正大,正心明遠嗎?」

    被攻擊的人還沒有說話,遠處到是有一個白衣飄飄的人急了,顯然,說話這人有點水平,沒有像那個叫楊嶺松的劍客一樣把所有的練刀的人得罪個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一次你一旦示弱下一次就會有更多的人找你麻煩,因為所有的人都在等你示弱,等你後退,人都是抱有僥倖心裡的動物,而且富於拚搏和想像,每個人都會相信在關鍵時刻你會像上一次一樣退步。

    楊嶺松聽了那人的話後,發現自己的話確實很容易招人恨,不過被一番搶白後怒火中燒,況且身旁還有不少好友在場,如果就此退卻的話以後自己如何立足,當場沉聲道:

    「曾年華,大爺只是打個比喻而已,你小子過了吧,好像你自己也是練劍的,而且還是世代相傳的那種,難道是祖宗十八代都練劍練著練著就賤了,我這劍法以後可千萬不敢傳給我兒子了。」

    「哈哈呵呵!」

    楊嶺松故作沉思的表情引得周圍的人一陣大笑,那個叫做曾年華的白衣人『鏗鏘』一聲就拔出了隨身攜帶的長劍,挽起一朵劍花就刺向楊嶺松。

    「鼠輩敢爾,竟然無視我等,找死!」楊嶺松桌上的人紛紛拔出長劍,怒喝著圍攻逼向這裡的曾年華。

    「以多欺少,還敢自命俠義,曾兄,待我來助你!」

    也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所堅持的東西,沒有能夠改變,就如一條路,千萬個人人有千萬種不同的走法,目的都是一樣,走到路的那一端,看看那一端的風景,一直沉默的那人大喝一聲,舉劍加入了戰團。

    「鏗鏘!」

    曾年華撩開楊嶺松身邊一個錦衣漢子的劍,縱聲大笑道:「好漢子,男兒生於世上,自當快意恩仇,兄弟雖然聲名不堪,想不到關鍵時刻你余青龍還是個漢子!」

    也許壞事做多了的人習慣沉默,也許悶聲發大財才是他的性格,叫余青龍的猥瑣男子只是一味猛攻面前的敵人,以一敵二仍然優勢佔盡,但是就是不肯開口說話。

    「煙雨江南!」

    一個人說話誰都會趕到無趣,況且與一個無惡不作的惡人並肩作戰曾年華本就覺得是自降身份了的,見余青龍不答話,冷哼一聲,也不在理他,專心對敵。

    淡淡的煙霧蘊繞中,一片若有若無的劍雨輕輕籠罩了整座明月樓,五彩的劍光揮揮灑灑的撒向楊嶺松那一幫人。

    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只有死亡的氣息瀰漫在每一個人的心間,一如曼陀羅花開的瞬間,美妙而短暫。

    「曾兄何須如此,口舌之爭而已,如果有什麼一定要非要用劍說話的話,請給江某人一個薄面,出了明月樓在解決如何?」

    符情應景,江明月白衣飄飄的走了出來,如三月裡江南的春風,輕輕吹走埋在眾人心頭的死亡陰霾,漫天的劍雨隨風輕輕飄落,如一幅美麗的畫卷,悄悄敲開少女的心扉。

    「你說,想要嫁給他的女人一定會很多很多吧!」不是疑問或者商量,是一種由衷的感歎,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最高讚美。

    「一定很多,假如我是一個女人,打死都要嫁給他。」今生笑盈盈的道:「我都恨不得像他一樣呢!」

    「你說什麼?」徐離突然大聲質問道,手指毫不留情的在他腰間旋轉著。

    「這個,那個,其實女人也可以解風情些的!」

    今生很想委婉的告訴徐離,像她這種性格的女人真的不太討人喜歡,除了那種隨便到外面逮到一個就算,完事後拍拍屁¥股走人的還沒有完全開化的洪荒野蠻人之外,真的沒有那個男人願意跟她過一輩子,除了像自己這麼偉大的人外,當然,結果就是順便要求她對自己好點兒。

    「本來也就和幾個朋友開開玩笑而已,江樓主既然開口了,在下豈敢造次。」

    一件事情,你若真的把它當做玩笑,它就真的是玩笑,今生看得出,曾年華真的把剛才發生的一切當做是在開玩笑,那種置人於死地的劍法好像只不過是吧玩笑開大了的失誤而已。

    江明月笑盈盈的道:「呵呵,那就好,朋友之間開點玩笑再正常不過了,既然在下打斷了各位的雅興,就由在下做東,請幾位一起賞花弄月如何?」

    曾年華也笑道:「難得與江兄弟請客,在下榮幸之至!」

    「呵呵,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江明月笑著正視著楊嶺松,道:「不知各位…?」

    「江樓主請客,是我等的榮幸,江樓主如此客氣到讓在下等汗顏了!」楊嶺松一桌的人直至此時才開口說話,臉上寫滿笑意,顯然能夠為他們的『玩笑』讓江明月請客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草青青,水藍藍,今宵與君共歡,雨茫茫,路漫漫,無盡的歲月裡,君暫且把這一輩倒滿,…」

    他們說話的一瞬間,樓上的其他客人已經走了,明月樓的夥計們已經重新上了一桌飯菜,妖艷的清純的歌姬們扭著水蛇腰唱著柔婉萎靡的歌曲迤迤而來,圍繞著眾人或嗔笑,或輕歌。

    「各位兄弟,請吧!」

    江明月微笑著右手虛引,擺出一個請的姿勢,深邃的目光一一從眾人臉上掃過,眼睛在每一個的臉上都微微停頓一下。

    「請!」

    所有的人都雙手虛引,笑意盈盈的等著江南月先走,最為奇葩的是剛才還拔劍相向的幾個人在走路的時候竟然親密的挽著手,低聲細語的說著話。

    「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眼前佳人,美酒佳餚,英雄雄姿,一切似乎都已經很完美了,為何在下總還是覺得少了些什麼呢?」

    相距不是很遠,曾年華得意的聲音很清晰的傳入耳裡,即使是背對他們,也能很清晰的感覺到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徐離突然有點反胃,剛才他可是對這個白衣飄飄,精神豐滿,為人不羈的世家子挺有好感的,現在突然就覺得他很討厭,很噁心,雖然他的一切行為與自己無關,但是女人的愛恨總是沒來由的。

    「我知道其實這個問題很容易看出來的,我相信很快你心中就不對有什麼遺憾了。」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幾個劍客的討論,所有的人都盯著這個漂亮到極點的『不速之客』,感到無比詫異,是的,詫異,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江明月在宴客的時候都走了。

    「生子如此,不枉此生!」

    江明月已經三十多歲了,到了這個年紀的人想的事情大多是結婚生孩子之類的事情,他也不例外,沒有絲毫被冒犯了的不高興,笑盈盈的站起來問道:

    「小兄弟,這麼說你知道曾兄內心感覺所失的東西是什麼,不妨說出來聽聽。」

    「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此刻此景,若是有雨有紅羅帳一切就完美了。」

    今生隨手把曾年華旁邊的一個漢子推開,拉著徐離大喇喇的做了下去,那個人臉色漲得通紅,有心發作但似乎也懶得與這樣不知進退的人計較,只是定定的看著坐在他腿上的女人。

    曾年華擊掌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小兄弟可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心裡正是這樣想的,當時又無法描述出來,經你之口說出,我才覺得正是應該如此,但是不知道小兄弟有沒有辦法能夠彌補我心中的遺憾呢。」

    「雨,會有的,馬上就會下,紅羅帳,會有的,這些羅帳很快就會變紅,很快。」

    笑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無論雙方是否熟識,你對著一個人善意的笑總不會引起別人的反感的,而且還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好感,所以今生說話的時候也是笑瞇瞇的,江明月也沒有對他私自拿桌上的食物喂到徐離的口中表示反對。

    「小兄弟這麼肯定,少年意氣是好事情,但是要知道信口開河總是不是那麼好的。」

    江明月的聲音帶著一種老人對年輕人的關懷和責備,充滿磁性和吸引力,彷彿他天生就該如此,儘管他滿打滿算也就大今生十多歲這樣子,但是所有的人都認為這已經足夠做今生的爺爺輩了。

    今生大概也是這樣認為的,笑意盈盈又胸有成竹的道:「雨已經在下了,不信你讓人出去看看。」

    當然已經不用出去看了,江南美景,為了讓客人欣賞的明月樓怎麼會關上窗戶呢,淅淅瀝瀝的雨滴從窗戶落下,交織成一片廣闊又狹小的雨幕,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歌樓上,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人大都還年少,對於這些修煉的長壽之人來說,三十多歲才是一個人一生的起點,所有的人都沒有後面兩種情緒,卻都有些遺憾沒有此刻卻缺少了紅羅帳,不過這個遺憾一定會很快風吹雲散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彌補這個遺憾的能力,但是大家都想等待著這個少年的神來之筆,今天看起來似乎沒有下雨的意思,他說下雨雨就下了他們都很好奇。

    「蓬!」

    新鮮的血液濺射到旁邊的羅帳上,成片成片的向下流淌,鮮艷的顏色讓所有人的眼睛裡只剩下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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