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東海龍宮 文 / 曾文嬰
這一邊，毗鄰東勝神洲的東海之濱，漁港灣的內海岸邊上，一老翁蓑衣披肩岸邊垂釣，一葉孤舟泛起縷縷微波，蕩漾在平靜的海面上。旭日東昇，一道孤煙直升青天上，倒影在碧波藍灣，如畫美景在海天一際泛起裙裙朝霞，此情此景美不勝收。
岸邊經過不少附近的漁民，今天他們的漁船都停在內灣港的船塢裡，遲遲不敢出海撒網捕魚，只因他們都未曾見過這個陌生的老翁，更不曾見過如此他帶來的如此神奇的景象。大家都直往他這邊來觀望，都想看個神奇，湊個熱鬧。
只見那老翁坐臥在那岸邊，一動不動，不一會兒便釣上來一條金燦燦的海鱔魚祖王，又過一會子便又引上來一隻巨美珊瑚大王蟹，再過一會兒，竟又有條翡翠玉蛟龍遊走上岸，飛入他的竹籃子，一隻琉璃紅扇金海馬，一隻王母紅鈺大龍蝦徑直投奔它的小漁船裡來。
站在遠處的漁民們看得是嘖嘖稱奇，他們一輩子捕魚為生，何曾釣上過如此大海裡的寶貝聖物，都想是遇著菩薩顯靈了般，想過來看個究竟，沾沾那老翁的仙氣和神奇。不想突然海面上又鑽出來一隻巨龜，四足如象腳，背甲中央高高隆起一座小山峰，如寶鼎蓋世。遠處看去，猶若一座水中礁島冒然抬出水面，波瀾不驚。
眾人皆一嚇，仔細觀去，見那巨大的龜殼上有椎盾五片，肋盾每側各四片，龜紋裡若隱若現書有一串古老的甲骨文字，連成一氣讀來便是「千年伊始，海枯石爛，縱觀千載變」；又有緣盾每側九片，龜殼前後緣略呈鋸齒狀，微向上翹起，內裡文字讀來是「大海無疆物華天寶瑰，龍光斗府金鑾水宮殿」；頸盾、臀盾又各一片，其形較大，內書有兩個大字——「丞相」。
眾人一見，忙躲的躲，鑽的鑽，鑽進附近船塢裡的船篷裡來，不敢過來相看。這東海內灣裡捕魚為生的漁民們都知道，每年但凡捕撈得多了，便會有海中神靈浮現，警醒世人莫要過度捕撈，費勞天賜，傷及海種物源，耽誤了明年收成和水族們的修養繁衍之計。照這老翁如此般釣法，海中寶貝已然盡歸他囊中了。
但見那巨龜化為一隻人形老者，背有殼，頭頂烏沙帽兒，走起路來帽子後面一對黑翅顛顛顫顫，甚是緩慢。只見他一步一搖走到那老翁身邊，笑著行禮，那老翁也不懼怕他，回之以禮，兩人竟促膝而坐，面對面侃侃而談。
老者先問道：「老朽這裡有禮了！在下是這東海裡龍宮殿的丞相，人稱龜丞相。敢問老人家從哪邊過來，到這東海裡來垂釣？這半晌功夫，竟讓閣下吊走了我東海裡的鱔王母，蟹王母，小蛟龍，蝦王母和金元海馬。這些都可是我東海水族裡的散種老祖，播子王母，都是東海族群之根吶！」
那老翁笑捋鬍須，點頭回道：「不錯，不錯，在下是它們的恩人，當年吾賜予了它們長壽和修衍生息之術，今日它們見是故人遠來，所以都趕來相拜，盛情難卻，我卻也不好婉拒之。」只見那老翁脫下蓑衣，露出了內裡仙班道服。那一身打扮，仙風道骨，額骨前突，鶴髮童顏，慈眉善目。笑盈盈裡，眉宇間化開世間煩擾；鬚眉一動，一杖拐點撥盡世界苦難。
只見又有一對童子從那一葉孤舟中走出，竹籃瞬間化為一團七彩祥雲，兩童子手捧金蟹、紅蝦、巨鱔、海馬、玉蛟，把它們一一放歸水面，遂又變化為一隻冠翎擺舞的仙鶴，一隻口銜紅玉的麋鹿，依傍老者身旁，哼哼著便詩句唱來：
天已暮，月如初，邀月同宿，青山深處。
春賞百花，夏望繁星，秋品落葉，冬會白雪。
有道是平待凡間事，應對自然理，感同生死律，常參劫報緣，
九曲黃河陣，不經封神劫，玉清真王殿，高上神雷尊，九氣玉賢君，太平長生帝！
諱棍洞，字曜華，再下便是南極宮掌印人南極真君！
龜丞相一聽是南極仙翁駕臨，驚得帽圓兒差點掉落下來，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自己此般無禮，錯怪聖人，那可如何是好？忽又想來，頓又喜上眉梢，這老仙翁所到之處，四海之內皆有吉祥如意，此番前來東海，莫不是來為我東海龍王送來祝壽賀禮否？
遂趕緊施禮道：「老朽謹代東海龍宮殿水族各王侯首領，九千九百品上下官神，尊迎南極仙翁大駕！不想是尊者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多有不周，還請莫怪。」
南極仙翁慈祥望瑞，憨態可掬，笑顏道：「驚動了龜丞相竟親自出了趟海面來，還驚擾了這許多故友仙獸，當真是多有叨擾。還勞請丞相為我引路，帶領老道我親到龍王面前請罪，為老龍王獻上壽桃賀禮！」
龜丞相連忙鞠躬謝道：「哪敢，哪敢！仙翁聖賢，折煞我等！今恰逢老龍王四千五百歲壽辰，四大龍王，各族水裔王侯將相，皆齊聚於我水晶宮殿之上，正是要請得老壽星為我等祝賀題詞矣！仙翁快請這邊來！」
只見龜丞相捻開分水珠，一道法旨降下去，頓見海面上開出兩道水陣壁，一道恢弘的屏障將海水一分為二，蝦兵蟹將分兩排正襟而立，道迎貴客。丞相帶著仙翁徑直下的東海海底世界來，幾處珊瑚水晶亭立過，龍巖迴繞，仙宇洞庭開，入得水晶宮中來。
一入那水晶宮殿大堂殿廳之內，便見東海龍王敖廣為首，西海龍王敖閏，北海龍王敖順，南海龍王敖欽，四大龍王齊聚一堂，同坐於森羅大殿之上。座下是各蝦兵蟹將威武挺胸，立於殿前兩側。四下裡滿座高朋，皆是水族首領，奇靈怪仙，就座於輝煌大殿之上。數萬隻水燈鰻兒群游群開，散漫照亮整個金碧大殿，熠熠盛輝。
四大龍王高坐於殿首，竟都一眉愁雲皺不開，四下低頭沉思量，絲毫沒有一點壽宴上的喜悅氣氛。一見南極仙翁入得殿前來，四龍王連忙起身迎接，互請仙禮，一陣寒暄之後，南極真君忙問道：「喜逢龍王四千五百歲壽辰，好一番緣分，甚是喜悅，壽桃拈來賀上，為君祝壽。何故老龍王一展愁眉苦悶，折煞了良辰吉景。」
東海龍王敖廣恭敬回道：「不瞞仙尊，奉西天大聖爺旨意，我等四海龍王已在此恭候多時。不想仙翁來得甚快，我等正商榷如何迎擊十萬妖兵出動，阻止四廢星猿魔王聚齊九大妖王之驚天陰謀，未曾想仙翁竟已駕臨，未能出海迎接，還望見諒！」
南極真君道法高明，慧緣高上，既然龍王已先入主題，自己便也開門見山道：「看來孫大聖已然通告四位龍王。」只見他一對童子眼珠兒笑瞇瞇著，滴溜溜轉轉兒，突然開口正言道：「那麼人間司雨之職，就煩請諸位江河湖井的龍王代為執掌。此番恐要勞請四海龍王上君，親掛戰袍，調集四海水兵神將，隨我出征，迎擊魔族邪教！」說罷，便也降下了手捧聖旨諭。
「……！！！！！！！！！！」
眾人皆驚愕，四龍王為之一震！水晶宮殿四座裡鴉雀無聲，皆感突然，反應過來時，四海龍王及殿中上下官神競相跪拜，五體貼地叩首之。跪畢，東海龍王忙低首抬雙臂，接迎天旨，眾目皆望向南極仙翁手中帶來的玉皇大帝聖旨諭！
「原來如此，事態已然嚴重到此地步了嗎？」西海龍王敖閏驚措道，慢慢起身。
「看來孫大聖和楊戩、哪吒等天將聖賢那邊也是戰況焦灼，已然無法應對了哉！否則，這太上老君和我上殿玄穹高玉大帝，怎麼也不會想到我等四海龍宮水兵將也。」北海龍王敖順如是說道，言語裡對太上老君和玉皇大帝頗有微詞。
「嘁！諸位大哥也是聒噪，我等四大龍王已有多久沒有披掛作帥，親上戰場了矣？自上一次魔界犯亂以來，我們四兄弟又有多久沒有再聚戰場，水漫金山，搗翻三界聖宇宏鑾？」南海龍王敖欽狂道：「真是久違的感慨，等這一遭，我們四個老頭可是好一番苦寒難耐啊！」
敖廣點頭稱是，四下裡各水族頭領神將也都為敖欽王叫一聲好，思緒即隨四龍王感懷起當年，胸中皆一陣洶湧躁動，低頭鼓湧心緒。當年四龍王親率八萬水族神兵神將，排兵佈陣，力征水鬼一族、魚魔一族、水蟲一族、水猿一族，討伐妖界中「四大水妖」族怪，力誅四族妖孽首領，為天宮立下顯赫戰功，不僅得到了玉皇大帝的賞賜封拜，更是連三壇海會大神哪吒都從此對四龍王另眼相看，著實不易。
敖廣收起思緒，又問道：「仙翁此番竟親為討魔大元帥麼？真君可有何計較安排，說來與我便是，我等四海水兵族將定聽從調遣，雖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南極仙翁點頭稱道：「四龍王盛意，老道在此替道德天尊和大聖爺謝過諸位！此番也是天意難為，師命在身，元始天尊欽點了徒兒我，我便也出山是矣！那袁洪是想召集九大妖王，聚齊十萬妖眾，兵發各大龍宮殿，搶奪龍宮寶器庫，找尋女媧娘娘賜予各大龍宮殿的鎮殿之寶——玉如意，以開啟《山河社稷圖》的天地人神卷封印，復活自己的陰神之力。」
四龍王一聽，皆大驚，這龍宮的上史機密，為何那白蓮邪教的袁洪會知曉，況且東海龍宮的首枚玉如意已然缺失，莫不是跟這妖皇也有關聯？正猜測間，南極仙翁繼續言道：「那袁洪的陽神現已入主梅山六妖仙，與北俱蘆洲大巖山玄玉洞的眾妖魔分了兩路請兵。一路已然在百慕大群嶼仙島，進得四十九島次元仙境；另一路也已到達婆娑國冰雪洞天，馬上便要入得七十二洞地核暗界。」
四座裡一聽，皆為之騷動，感歎事態不妙。只聽南極真君又問道敖廣：「此番調集四海龍宮水族兵將，需得多久？」敖廣看一下四兄弟，目光橫掃一對，回道：「恐需得三日，四海之內，八萬水族神兵方能齊聚於我東海龍宮水晶宮殿！」
南極仙翁掐指冥想，心算天象時辰，令道：「我想敖廣元帥親為討魔先鋒，率敖閏、敖順部旅在東海水族部將點兵場匯合，集六萬水族神兵前往四十九島，截擊五大妖王統領的七萬妖眾。距下一輪百慕大次元大門開啟之日還有二十一日，我等將破壞它們的出島計劃，堅守『神隱』大門！」
敖廣，敖閏，敖順唱諾，南極仙翁又令道：「敖欽部旅的兩萬水兵集結南海之內，前往南極冰川，在毗鄰婆娑國冰雪洞天的海域待命，伏擊四大妖姬率領的三萬妖兵出關。南海乃紫竹林觀世音菩薩本轄之地，菩薩**，派遣了善財童子——紅孩兒與我南極宮道場弟子匯合，於南極冰川之下等候敖欽王。我安排坐下弟子，南斗六宮的七殺將星，速速攻佔蛇蠍怪的妖巢玄玉洞，埋伏於北俱蘆洲大巖山脈腳下地王熔岩洞，地下河流間布開『天海結界』，屆時可與我等四海神軍誓師匯合。」
眾龍王均唱諾，壽宴作罷，忙各自回宮取戰袍，調兵遣將。南極真君為眾水族神王種下音通符，持仙術訣道聯絡心印。安排妥當，各自回宮歸陣，聽候差遣。這一頭，公孫楚和穿山甲、山神老爺子則一齊來到了大峽谷地王溶洞中，勘測佈陣，選點布位，準備展開師尊交代的地下河流結界，喚開「天海通靈」法術境宇，以便在天海結界中迎接四大龍宮水族部將，等候在此與師尊匯合。
突聞山谷間猛然一陣動盪，妖洞中傳來陣陣響聲，殺聲震天！忙展開千里眼神目，查看洞中情形。但見那金剛魔王與歐陽笑在洞宇中殺得乒乓作響，好不歡暢。那風狂音嘯，震懾心魂。一對追魂雙鑭游擊「人面」玄鐵重劍，蠻斗間，重王兵器力相當，千鈞神武勢難解。
那歐陽笑操持玄鐵流金術式——人劍合一，將自己化為一柄人形重劍，洞壁間飛來鑽去，游龍引鳳，刺、砍、挑、撩、擋，招招鋒利機敏，不見停歇。那魔王雙手掣攆魄追魂霸王雙鑭與之相爭，有龍吟風，游、轉、錐、錘、鞭，也是招招威武霸道，凌厲凶蠻，不逞多讓。
歐陽笑仙靈自丹田內宇鼓湧而來，仙力激盪，內勁猶若滔滔江水源源不斷，劍式威赫如排山倒海，一招接一招綿延不絕，劍影鋒芒密不透風，定要與那魔王爭個高下。只見他一挺人劍在空中舞得是迅流暢快，龍吟鳳噦，劍法雖重，流速卻越變越快。那魔王雖力能相爭，但卻招式單一，應對與變化之速卻已逐漸跟不上歐陽笑，開始慢慢招架不住，好幾個回合已被流金使者刺中混元功罩門虛穴，腋下、膻中、百池和天靈四穴皆中劍招。
只見魔王金身元素遊走表體皮面，劍招敗露卻仍分毫未傷，依然殺得興起，不見雙鑭有絲毫松慢。宇文共工在旁看得焦急，忙連通音通訣問道：「二哥，這鐵公雞到底是何方神聖，這混元功竟罩住週身死穴，無一暴露。我之前已然試過它雙眼、雙耳，現『神經呆』又試了它腋下、膻中、百池和天靈四穴，皆無傷害。依你看，它的混元功金身死穴在哪兒？」
公孫楚忙使千里眼查看那魔王元神和命理筋絡，竟看不出星宿脈絡，不知所以，足見這鍾馗戾氣幻化的魔王何等高傲不羈，神眼竟也無法直視其破綻。那魔王嘿嘿狂笑，猖狂不已，對歐陽笑狂道：「爾等已然試過我週身六處死穴罩門，均不能破，今有何計？」
宇文共工氣急敗壞，正要持劍相幫，突見歐陽笑化的人形重劍直鋌而上，直直攻入了那魔王的下體……
「要不然，這個地方，你也讓我試上一試吧！」歐陽笑嬉笑道，只見那魔王愣在當中，仍舊毫髮無損……
「……」宇文共工直無語，公孫楚看得也低頭汗顏，唉聲歎氣！那魔王哈哈哈哈一頓狂笑，取笑歐陽笑的心智愚笨。
只見那魔王瞬間捉住那柄「重劍」倒拎過來，收起雙鑭，嘿嘿笑道：「至今為止，你是靠什麼在戰鬥？靠猜的麼？真是愚蠢之極！」只聽那魔王反問道：「汝既然猜了我的金身罩門，那麼也讓本王來猜猜汝的罩門死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