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老支書的覺悟（一） 文 / 不老的心

    「老胖，你悠著點啊！」我著急地說。

    老胖一瘸一拐地從教室裡走出，有氣無力地說道：「哎，憋死我了，終於下課了。那塊地方我估計都出膿水了！」

    「我們好像有麻煩了！」我望著地頭蛇－彪走遠了才敢小聲地對老胖說。

    「看你個熊樣，不就是扶著我回家嘛，這也算麻煩？咱倆還算不算是好兄弟了？」老胖頭一扭，很不滿地嘀咕著。

    我說：「哪天我有怨言了？我說的不是這個事！」

    老胖疑惑這看著我。

    我攙起了他，一邊走一邊說，雖有些吃力，但畢竟鄉村的小學離家就是近，即使累也不會太久的。「我說老胖啊，你那半個屁股怎麼死氣沉沉的，老是不見好啊？」

    「媽的，說到底，你是還是嫌我累贅，要不我自己走！」

    見老胖這麼生氣，我趕緊說道：「你的屁股不好，有人就要遭殃了，但是肯定不是我……」

    老胖停了下來，對著我嚷嚷：「宋天笑，別指桑罵槐的，一路上我早就看出你不滿了！」

    跟老胖談話太累了，他性子急，經常打斷別人，時不時還蹦出個成語，弄得我似懂非懂，說實在的，我們班上喜歡理科的沒幾個文科考高分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男孩子就偏科數學，女孩子偏科語文，光從學科的分數上看，老胖就不是和我一個陣營的。怕再次誤會，我趕緊解釋道：「沒看見有個人替你背了黑鍋嗎？」

    老胖腿一軟，差點踩個空，幸好有我捨命保太子，猶豫片刻後老胖才吞吞吐吐地說：「這可咋整啊，這不得罪了彪嗎？」

    我只好苦笑，這小子終於明白了。於是我說：「這幾天老鱉正在興頭上，據說是兒子娶了媳婦，他天天弄點小酒，喝多了課堂上就發酒瘋。今早的數學課，老鱉又把彪當成你了，不由分說把他打了一頓。」

    「我呸！狗日的彪也不是什麼好鳥，他盡在課堂上學我，出我的洋相，要不老鱉就算再昏也不至於認錯人吧。」

    「誰知道呢，教室本來就小，桌椅都不夠，大家擠在一起，他打錯人也是可能的嘛。不過彪的演技確實不錯，特別是那個屁股撅的很有意思，好幾個女生都紅著……」

    「媽的，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要不是我媽聽信什麼劉半仙的，給我屁股上貼些綠藥膏，我早就好了！」

    看書網下載?紀了，老支書還是這麼的時髦，年輕人好這一口，他也一點不肯落下。聽奶奶講過，老支書是我們家遠房的親戚，我也沒搞懂這複雜的人際關係，更想不明白為什麼異性親戚和我們住在一個地方，可能是那個年代肥水不流外人田吧，鄰里存在些就近通婚的事例。我上前想叫聲馬爺爺好，老胖就搶在我前頭小聲憋出幾個字：「老不死的東西！」

    我輕輕踢了下老胖的腿：「好歹是長輩啊！」

    老支書好像沒聽到些什麼，靠近我們繼續說道：「我說娃啊，馬超最近怎麼老被老師打屁股啊？」

    「馬爺爺，你是說彪啊……」我一激動就喊出了馬超的綽號，但我反應快，及時收住了嘴。

    彪是老支書的親孫子，聽說當年他爸為了傳宗接代，特地和他媽躲到了湖南生了二胎。彪的出世讓老支書喜笑眉開，天天摟在懷裡，給他好吃好喝，那體型長的跟種豬似的，且見人就誇自己有個出息的孫子。我都搞不明白，都是剛出生的娃，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也不知道出息在哪個地方。時間一長，傳開了，計生委就來人了，說什麼超生要罰個兩千左右，但老支書也不知道動用了什麼關係，一分錢都沒花，還把彪這個黑戶洗成白的了。同樣是二胎的老胖家，就沒那麼幸運了，他一出生就被罰個傾家蕩產，在改革開放的春風裡全家不得不過著好幾年的苦日子。這件事，一直讓老胖家耿耿於懷，他媽媽（我稱為王阿姨）若是見到老支書，就會別過頭走，連招呼都不打，一直以來從老支書嘴裡蹦出了一句口頭禪：俺們村出了個王潑婦。

    老支書臉上不悅，估計他以為我說的是「膘」，也就是肥肉男的意思；當然這個「膘」也比較符合馬超，但我們全班一直公認的是這個「彪」，因為馬超仗著自己身材上的優勢，往往以大欺小，甚至連高年級的同學也敢挑釁，這種行為像極了農村放映員膠卷裡的彪形大漢，他們整天就知道拿個長矛刀，到處打打殺殺，一看都不是好人。老支書繼續說道：「我說娃啊，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就算玩不到一起，也不能損人啊！」

    這句話明顯話中有話，我和老胖聽著可不樂意了，老胖想要上前理論，我快速拉住了他，主要是怕他說錯話。我繼續保持著恭恭敬敬的姿態說道：「馬爺爺，馬超彪啊，誰敢損他啊，就像您是村支書一樣，下面誰敢反你啊？」

    老支書的臉色有些緩和，抽了口煙說道：「話倒是這麼講，可……」

    「哎呦，你這死鬼在這裡涼快呢，村東頭都出事了啊！」王奶奶提著個菜籃子從小道裡走來，見我和老胖都在，想說什麼，可剛要開口，就被老支書給頂了過去：「麻婆子，你這張損嘴就知道瞎扯，在娃娃們面前也不知道用詞！」

    王奶奶和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但卻是我們村輩分最高的，就算我爺爺在世，也要喊聲姨，更別說老支書了。村裡人喊聲老支書，我想主要體現在「倚老賣老」上面吧，要不「麻婆子」三個字也不是誰都能叫的。

    王奶奶走到我和老胖跟前，特地把老胖拽了出來，好像要跟他說什麼事。沒等開口，老支書就扯皮了：「麻婆子，這是幹嘛呀，沒看見我在教育孩子嗎？你說說，現在的孩子怎麼盡學下了，上課居然敢對著老師翹屁股，還說是別人帶壞的……」

    聽到這麼囉嗦的言語，我真想重複老胖前面說過的話：媽的，老不死的東西！

    王奶奶聽著不耐煩了：「你是支書，是村裡的主心骨，咋跟孩子扯皮呢？村東頭出大事了，你再不去，當心下面有人反你！」

    老支書一聽，沒等我和老胖反應過來，他就一溜煙的功夫消失了。

    「王奶奶，剛才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講？」老胖問道。

    王奶奶放下了手中的竹籃，皺著個眉頭說道：「明明啊，你家出事了啊，一群外鄉人想要砍你家的樹，你媽媽都和他們打了起來了！」

    老胖是個孝子，聽王奶奶這麼一說，便急匆匆地往家跑，我擔心這小子會硬來，於是也跟著跑去了。

    王奶奶很不放心，提高了嗓門喊道：「我說娃啊，別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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