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陸遜斷家事 呂布再敗軍 文 / 清氣
且說犒賞三軍畢，項軒謂周瑜曰：「吾聞於此廬江之役，諸將不服表弟之將令，表弟緣何不報知於我，由吾下令？」周瑜答曰：「諸將皆為表哥羽翼，表哥以之為倚仗。小弟才疏學淺，承蒙表哥另眼相看，予吾重責。但為吾軍之利，吾焉能不忍辱負重。戰國時期，藺相如能容廉頗，我不如也。如由表哥下令，諸將雖面上服令，心中未必真心向我，如此一來，不利將將一心！」項軒聽了，連連稱讚：「好！好！」
是日，項軒與周瑜於街市上行彀，忽見一簇人於府衙前喧嚷，兩人進前觀看，見一個老婦人，匍匐於地，放聲大哭。項軒問行人，曰：「這老婦人為何於府衙啼哭？」眾人曰：「其子不孝，不肯奉養老婦人。老婦人欲狀告其子，請官府嚴懲其子。」二人聽了，大感驚異，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不知母子二人有何仇怨，竟扯至公堂。便見縣令端坐於堂上。細細辨聽老婦人哭訴。方知老婦人之子名喚朱林，三歲喪父，老婦人平日裡，幫工度日，撫養朱林。豈料，朱林長大成人，娶妻成家，便全然不念親娘養育之恩。打罵娘親，不奉飯食，更有甚，夫妻二人暗中商議，欲買砒霜毒殺娘親，除去累贅。老婦人聽得真切，心灰意冷，方才前來，狀告惡子惡媳。縣令聽罷，一拍驚堂木，喝曰：「衙役速將朱林夫婦擒拿到此!」眾衙役不敢怠慢，少時，便將夫妻二人帶至堂上。夫妻二人甫進府衙，便驚跪倒地，如實招認。既已水落石出，老婦人謂縣令曰：「大人，朱林所為畜生不如，其不死，老嫗不能解恨！」縣令聞言，不覺為難，心下無計，不知如何是好。忽，一俊美少年，排眾而出，謂縣令曰：「大人何不依著老人家？」縣令聞言，不覺詫異，抬眼望去。但見少年：面如美玉，發如墨染，雙眉帶秀，目似朗星，鼻如懸膽，口似丹朱，元寶耳朵，牙排碎玉，俊嫩非常。頭戴著粉凌色逍遙巾頂門嵌美玉，光華四射，身穿粉凌色逍遙氅，上繡牡丹，腰束大紅絲絛配玉玦，粉凌色中衣腳下一雙粉底兒逍遙履。好一位瀟灑風流的美少年吶。要說此人，不是他人，乃是廬江太守陸康之侄，陸遜是也。縣令見了陸遜，即喚他上前，低語曰：「公堂之上，請公子慎言。」陸遜笑曰：「大人勿憂，吾已有勸解之法。」遂於縣令耳旁喃喃低語。縣令聽罷，狐疑不決。但見陸遜胸有成竹，料想能成，便依了陸遜。遂命衙役抬來兩石磨，將石磨拴於繩上，拉至大堂梁頭之上。又命衙役將朱林夫婦押至石磨之下。二人嚇得膽戰心驚。陸遜謂老婦人曰：「老人家，今日便由汝來了結此惡子惡媳。」遂令衙役將栓有石磨之繩放於老婦人手中。食頃，老婦人高聲喊道：「大人，老嫗拉不動了!」陸遜笑曰：「撒手罷！」老婦人泣曰：「老嫗若撒手，石磨落下，吾子吾媳便為磨下亡魂。砸死吾子，無人與我送終。砸死吾媳，何處去尋真心待吾子之媳!」縣令曰：「本官執法如山，豈有半途而廢之理。」老婦人見縣令不許，曰：「吾子吾媳退開！」朱林見縣令未有出言，焉敢退去。老婦人見狀，心下一橫，將繩繞頸。朱林二人見了，忙搶步上前，救下老娘。縣令笑曰：「本案已結!朱林欲殺母又救母，浪子回頭。」母子三人聞言，一齊跪下，磕頭曰：「多謝大人，救我一家!」縣令曰：「皆賴陸公子之謀。」三人再拜謝陸遜。項軒見了，暗記於心。
卻說自四月不雨至於是月，谷一斛直錢五十萬，呂布軍中無從得食，遂縱兵四掠。劫掠十數日，止得些許米糧，不足士卒果腹，呂布乃與眾將商議。呂布曰：「長安大旱，谷粟絕收，軍中錢糧欠少，不知諸位有何良謀聚積些糧草？」魏續曰：「司棣，河內之地富庶，主公何不去問他借糧，看他如何？」李儒曰：「不可，項軍驍勇慣戰，不易取之。不若往河東去，可萬無一失。」魏續曰：「河東地廣人稀，錢糧無幾，焉有司棣富庶。」呂布曰：「魏續所言不差，司棣錢糧數倍於河東，豈有捨富而取窮之理也。」李儒再三諫勸，呂布全然不理。遂留李儒、侯成、宋憲於長安。自領軍望司棣去了。呂布率眾東來，沿途騷擾，雞犬皆空。函谷關高順、張遼聞報，領軍出關來敵。方離關十里，遙見敵軍已逾嶺前來，如電掣雷奔一般，瞬息可至。高順忙令各軍紮住陣腳，嚴防衝突。說時遲，那時快，項軍方才立住，呂布鐵騎已是趨到。兩邊倉猝交綏，項軍抵不住呂布鐵騎。高順見一時難敵，且戰且退，不意呂布緊緊隨著，你退我進，直將項軍逼回函谷關，方才休兵。當下檢點軍卒，傷亡不少，高順聞知，心中好不痛苦。張遼見高順面有悲色，謂順曰：「呂布此來，氣焰方盛，利在速戰，我軍暫避其芒，休與之對陣，待他師老力竭，糧草用盡，懷生退意，那時我軍一齊掩殺，定得大勝！」高順從其計，便率眾固守，相戒妄動。呂布奮突函谷。函谷關堅壁勿動，待至逼近，方用硬箭射去，濟以長槍大戟，迎頭痛刺，任他呂布軍如何強悍驍勇，如何銳氣勃張，如何蠻觸敢死。亦覺無孔可鑽，一日之間數次來爭，俱被擊卻。呂布見強襲無果，乃新生一計，但出良馬千餘匹，每日於河渚洗澡，循環不休。張遼聞知，命索軍中牝馬，得五百匹，縱浴河旁，呂布軍馬為牝馬所引，渡河而來，盡為項軍盡驅入關中。呂布又失良馬千餘，叫苦不迭。
長安大旱，糧草不濟，呂布行來，專於沿途擄掠，或獵些飛禽走獸，充做軍食。時，相持數日，呂布糧草幾將用盡，函谷關外亦無從搶奪，軍士不免飢餓，遂四處去覓野物，營中終日無人，戍守懈怠。張遼登城遙望，但見呂布軍相率遊獵，東一隊，西一群，勢如散沙，隨即與高順相商，曰：「呂布軍已懈散，正是我等出兵掩擊之時」高順大喜，遂命各部備好戰具，一律殺出。適時，呂布正於帳中，遙聽得戰鼓一響，忙出帳探視，便見斥候來報，曰：「高順領軍出關，來攻我大營！」呂布聞報，大驚失色，急號令軍士，速出抵禦，怎奈部下多四出獵獸，一時不及歸來。項軍已如秋日大潮，洶湧澎湃，殺入營來。呂布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忙跨上赤兔馬，於帳後逃去。呂布一逃，全軍無主，還有哪個向前抵當！霎時間雲散風流，你逃我竄，項軍追趕，大殺一陣。血流溪河，屍積道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