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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6章 洋相百出 文 / 顏公上

    廖陽山為此認為大長了見識,學到了不少東西,而且還在街上學公上雙手抱拳作輯、說話語氣的樣子問路。

    廖陽山婑小精幹,打扮像個地道的農民,學公上的語氣和做的動作三不像,惹得劉久富和公上捧腹大笑。

    很多路人見三人在大街上就像有病的一樣瘋病癲癲,想罵幾句粗話,但見公上和劉福兒又不像農民,加上公上的樣子看起來是不好惹的,只好忍氣吞聲——閉嘴。

    到了溫江,公上按標籤上的廠名和地址找到了863廠,因是保密單位,對外都是用用的番號。該廠是郵電部的定點生產廠,除按計劃生產外,一般不對外銷售。

    走到業務科,公上遞出一張「南市經理部」的介紹信。

    接介紹信的是一個約三十歲的男青年幹部,看了公上的介紹信和來人後,表情十分冷淡,不宵一顧。

    公上受到冷遇,也習以為常,主動問道:「同志貴姓。」

    幹部看了公上一眼,說:「免貴姓韓。」

    公上異常興奮地說:「哎呀,鹽鹹臘酸,我姓顏,你姓韓,咱們也算是假家門囉?」

    韓同志被他這樣牽強附會,七拉八扯的認著假家門,「撲撲」一笑、點點頭問道:「你們來幹啥?」

    劉久富和廖陽山為了討好韓同志,也跟著笑。

    公上本想介紹廖陽山和劉久富,見廖陽山的穿著打扮、形象實再拿不出手,見不得客,介紹了怕影響生意,劉久富的身份又不好介紹,便乾脆不介紹,說:「我是南市經理部的採購,經營塑料鋁芯線,我怕成都電纜廠的價格貴,所以先在貴廠來瞭解一下,合適的話,準備想給你們訂點貨。」公上做事已經上道了。

    韓同志一聽成都是電纜廠的名字,態度一下子就變了,高高在上一下子變得平起平坐,問道:「你們想要些什麼規格的?」

    公上見韓同志的態度變了,心裡自以為是:老子一句話就把你征服了!說:「二點五平方、四平方、六平方的都要一些。」

    韓同志在辦公室裡抽出一張介目表遞給公上,公上認真地看了一下,暗暗稱奇:二點五平方的線,出廠價才一角一,而物資局賣的批發價都要一角五分,我們賣的二角一。其它規格的線,廠價也很低。

    公上裝模作樣的拿出筆記本,他這個筆記本上面記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陳洪輪、王高昇、李天財等幾年所有朋友的地址和姓名,還有就是見到的,符合自己口味的詩句。比如參觀岳飛廟時文天祥的兩句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等名句。

    本來他用不著記筆記便可全部記在心裡的,但他要學國營單位採購員哪個正規的樣子,以示自己是正宗採購。他記好後,便向韓同志說:「我把這個情況帶回去給經理匯報一下,然後才考慮訂不訂合同。」

    韓同志點點頭說:「好吧。」

    公上忙給劉久富,廖陽山示意出門。到了廠門外,公上說:「剛才沒有介紹你們,是怕影響他的情緒,你們該不會多心吧?」

    「多啥子心哦,你處理得相當合適、得體。」廖陽山表楊說。

    「公上段練出來了,青出於藍勝於藍,再過幾年,我和你大哥都是不及你了。」劉久富說。

    「剛才的過程你們都看見了,訂不訂合同?」公上問。

    劉久富說:「訂、訂呀,這麼便宜,不訂還等啥子?」

    廖陽山吞吞吐吐地說:「訂是可以訂,但——但貨款——哪裡有錢來付款?」

    劉久富說:「這倒是個問題?」

    公上想了一下,說:「你們到溫江汽車站的茶館等我,我再進去給他編一下,看能不能賒銷。」

    未等公上說完,廖陽山便搶著說:「如果是能夠編到他們的貨搞賒銷的話,小顏這次就立下大功、奇功了。」

    公上回到韓同志辦公室,為了討他高興,管他是不是科長,便叫道:「韓科長,是這樣的,我們三個出去商量了一下,認為資陽到這裡這麼遠,來去一趟不方便,也耽擱時間,我們的銷量很大,要訂的貨也比較多,乾脆把合同訂了,剛才忘了問,你們的收款方式是怎麼收款的?」

    韓同志說:「托收承付。」

    公上沒聽說過「托收承付」這幾個字,當然就不懂怎麼個托收承付法。驚道:「托收承付,啥子叫托收承付?」

    韓同志笑了一下說:「托收承付就是我們訂了合同,我們發貨後,財務上將發貨單、發票和我們訂的合同拿到銀行去委託他們收款,到時你們承認付款就是了。」

    公上長了見識,心裡暗暗吃驚:這麼收款豈不是很荒唐嗎?萬一人家不付款怎麼辦?他假裝客氣地說:「我啥子都不懂,讓韓科長見笑了。」

    韓科長高興地說:「哪裡、哪裡。你很能幹。」

    公上得到表楊,心裡也高興,說道:「韓科長,不怕你見笑,我有個不請之情想為難你,我們單位生意做得大,但企業很小,還處於發展當中,資金十分緊張,我們訂的貨數量很大,但沒有這麼多錢來付款,你看能不能搞賒銷,給我們喘口氣?」

    韓同志問:「你準備賒銷多久?」

    一聽就是同意賒銷,公上心裡想當激動,他也沒有具體想過要賒銷多久才合適,便大著膽子說:「估計要半年左右。」

    韓同志說:「半年時間太長了,只能三個月。」

    公上心頭大喜,心想三個月時間貨早都是賣完了,這實際上是賣了貨用一段錢才付款。天下居然有這種好事,但他還顯得很免強:「三個月時間短了點,這樣吧,今天和韓科長這麼有緣,教我學會了不少知識,看在韓科長的面子上,我就擔著風險回去挨經理罵,給你們訂了合同再說。」

    韓科長聽得十分入耳、舒服,高興地說:「謝謝,那我們就簽合同哦。」

    合同是格式文本,不到半個小時就填寫好了,韓科長到辦公室去蓋好章回來,給了公上四份,叫公上帶回資陽蓋章後給他寄兩份過來就是。

    正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踏進門來給韓同志說:「韓科長,省郵電局來了幾個領導,王廠長叫你中午一起去陪他們吃飯。」

    公上未被邀請,感到無所謂,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要請他去吃飯,令他高興的是:為了討好人,他誤打誤撞,亂喊亂叫韓科長,沒想到韓同志當真是韓科長。他感到自己當真聰明。

    當著公上的面,韓科長顯得有點尷尬,對來人說:「徐廠長,這位是來訂貨的。」

    徐廠長說:「那好,叫他一起去吃飯。」

    公上一聽是廠長,忙說:「不用、不用,我隨便在外面去吃點就行了。」

    徐廠長說:「這裡離街比較遠,外面沒有餐館,等一會你跟韓科長一起來吧。」說完便走了。

    韓科長收拾了一下辦公桌說:「走,吃飯去。」

    恭敬不如從命,公上憋手蹩腳的跟在他後面,想到劉久富、廖陽山還在等他報喜或報憂,心裡罵道:老子這一輩子還沒有被人請過吃飯,等你兩個狗日的等,等老子把飯吃了再說。

    轉過食堂大廳,又到了一個包間,裡面有一張桌子,桌子上面擺了一張白布,椅子的靠背上也套上了一個白布套,公上見到這些,感到有點奇怪:怎麼飯桌上和板凳上都用白布蓋著,這豈不是鋪張浪費?他第一次到這種高檔的場所,顯得有點了彷徨不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隨之進來了七、八個人,相互間都在叫王廠長、張科長之類的名稱,就是沒有人理他。

    公上不認識任何人,開飯時一個長得牛高馬大、寬皮大臉,看起來就是個當官的人,坐在首席。這人不認識公上,便向韓科長示意了一下。

    韓科長馬上說:「這是資陽來的,姓顏,給我們訂了點貨。」他對公上說:「這是我們王廠長。」

    公上站起來給王廠長了個頭,心裡罵道:他媽的都是些當官的,早曉得老子該不來的,害得老子低人一等,左右不是人。

    王廠長給公上也點了下頭,說:「好,來的都是客。」

    開始吃了一會兒酒菜,便開始鬧酒。公上坐在側位,沒有人理他,顯得十分拘束。

    桌上的菜樣樣可口,相當豐盛,吃完了一盤,又上一盤,雞鴨魚肉,什麼都有,桌上堆著像座小山似的。其他的人都勸酒、喝酒去了,很少有人吃菜。

    公上本想吃菜,但又不能做得太凶,便假裝斯文。他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這個場合,更沒有吃上這麼好吃的菜。

    雖然如此,他不能給人家說成是鄉巴佬,他最見不過的是:王廠長、徐廠長、韓科長等主人只對省郵電局的客人鬧酒,防乎自己不存在。心裡罵道:他媽的狗眼看人低,誰叫自己是小地方的小人物?唉,連小人物都不是,是個地地道道的土膿包。

    公上自怨自歎,服務員又端一盤菜上來,眾人停止了鬧酒,王廠長舉著筷子說:「來,這是個好菜,大家嘗一嘗。」

    公上等眾人夾了一塊後,才去夾了一塊來吃,眾人都讚不絕口。

    公上為了附合、表揚廚師的廚藝,問道:「這是啥子肉做的,做得這麼好吃。」

    眾人都相視一笑,不便開口。

    韓科長解圍說:「這是油炸茄子」。

    公上當眾出洋相,心裡發慌。心想自己本想在眾人面前顯示自己見過世界,他媽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當眾出醜,這可能麼辦?

    他見眾人都看著他,便說:「茄子,我從小到大它就認識它,怎麼才進城幾天,它就不認識我了呢?真是無情無義,叫我出這麼大個洋相。」

    他這番說法,既誠實、又幽默,眾人哄堂大笑,對他另眼相看。

    王廠長說:「小伙子,不錯,能隨機應變。來,我敬你一杯,感謝你對我們廠的支持。」

    公上端起酒杯:「感謝王廠長對我的評價,謝謝。」說完便一飲而盡。

    王廠長敬了酒,徐廠長、韓科長也必然要敬,隨後省郵電局的客人也要敬,公上居然成了主賓了。他敬者不拒,照單全收,還每人回敬一杯,眾人對他的豪情和酒量所拆服,更敬他七分。

    公上因出了一次洋相,轉移了遭冷落而受尊崇的場景,成為客人當中的貴賓。心情轉憂為喜,他毫無醉意。飯後,省郵電局的請他順便坐他們的車回成都,公上腕言謝絕。

    公上告別韓科長,到了溫江汽車站,找到劉久富和廖陽山。廖陽山看了合同,聽了公上說後,感覺到非常高興,三人坐車回資陽。

    到了資陽,公上突然想起,自己的「工作筆錄」本丟在韓科長辦公室的辦公桌上了,上面記著陳洪輪及各類朋友的地址,掉了今後再也聯繫不上了。這時也不可能轉去拿,他想:廖陽山肯定還要叫他去的,韓科長也肯定會撿到給他保存好的。

    不知公上能不能找回筆記本?篇幅所限,下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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