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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1章 四步成詩 文 / 顏公上

    公上看出曾保齊的意思,躬身說:「真寶氣,愛我們,你是我們的帶路人,領導我們向前進,你是我們的大救星。如果沒有真寶氣,我們沒福吃山雞。我們大家敬曾大哥一口,你們說好不好。」

    眾人說:「好。」

    曾保齊把酒端在手中:「老子長這麼大,還沒有哪個敢跟我取外號,你跟老子取了個真寶氣,挖苦老子,好,老子喝。」曾保齊喝了一大口,將酒碗遞給右邊的胡德中,公上也回到座位上。因只有一個酒碗,順時針轉,到每人面前喝一口,又遞給下一個。人們邊喝酒,邊吃肉,歡暢無比,其樂融融。

    酒碗第二次轉到公上面前,公上說:「說句良心話,曾大哥未來以前,我們這裡死氣沉沉,沒有快樂。自從曾大哥來了後,大家有說有笑,開開心心,雖然幹活累,但累得好受。特別是從現在起,經常有山珍野味吃,真像神仙過的日子。曾大哥長得人材十分,醜陋並無,一雙好腳。如果那一天曾大哥走了,我們恐怕真的捨不得哦?。」

    小吳喝了兩口酒,滿臉通紅,很用情地說:「就是,平常我就在想,萬一哪天曾大哥、小顏走了,我不曉得有好難過。」語氣像是要哭了一樣。

    眾人露出悲切之色。公上喝了一下口酒,又像是喝醉了,又像是要舒發豪情,站起來念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碧如朝露,去日苦多。先人如此,我等奈何?」

    他又喝了一大口,舉著酒碗仰天狠狠地道:「若得一天入雲霄,我把天撕破,還我人間正道,從此人人開心,個個快樂,天地日月,又把我奈何?」

    公上無意間顯現的凌雲壯志沒有人知道,代金顯咬著一蛇雞骨,用右手招了一下:「小顏,你跟老子是真醉還是裝醉?把酒端著一個人喝,還假裝斯文,做出一副很有學文的樣子,念些灶王經,酸不溜湫的,噁心死了。你都做得來文章,就不會在這裡下苦力囉?快別現醜了,等把祖墳山埋正了,多讀點書,看作得來詩不。快把酒遞給陳權世,人家好喝。」

    知之為知知,不知為不知。公上被掃了興,把酒遞給陳權世,坐在地上吃雞肉。曾保氣說:「別說,他亂念都念得很好聽?」

    此時代金顯的臉已經通紅了,連眼睛都是紅的,說道:「好聽個屁,一竅不通,酸不溜秋,聽到難受。哎呀,我不喝了。」酒碗轉到張老二處,張老二說:「小顏,我們來興唱歌喝酒,誰唱一支,喝一口,不唱的,不准喝,而且每個人必須唱。」

    曾保齊首先附和,甫定國跟著說:「好,從張二哥哪裡開始。」

    張老二也不推辭,將酒碗放在地上,兩隻手分別拿著一根筷了,咳了兩聲,在酒碗上敲打節奏,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

    他感到滿意後,高聲唱道:「一更鼓兒響呀響,響呀嘛響叮噹,情郎哥哥來到了奴家的繡房。娘問那女兒,什麼東西在響?哎呀我的媽也?哎呀我的娘?莫不是風吹竹葉在響?」

    歌詞,曲調十分動聽。

    張老二見大家聚精會神,專心致意在聽他唱,眼裡飄過一絲得意的神氣。第二段剛開始,甫定國又跟著他合唱,頓時大家的精神培增,熱情高漲。太陽似乎留連忘返,在天上站著一動不動。山上的花草、樹木隨風吹佛,在有節奏的為他們打拍子。對面山上的猴群也停止了跳躍,尖叫,在靜聽這美妙動聽的歌聲。

    萬山寂靜,流水止流。張老二和甫定國合唱:「二更鼓兒響呀響,響呀嘛響叮噹,情郎哥哥來到了奴家的床上。娘問那女兒,什麼東西再響?哎呀我的媽捨?哎呀我的娘?莫不是耗子出來偷種糧?」

    公上雙手鼓掌,興奮異常。曾保齊也不甘落後,除代金顯、陳權世、周癩子外,眾人卻用手給他們打拍子。馮四妹聽了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她出於姑娘的靦腆,又不忍心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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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埋著頭,假裝沒有聽,嘴裡慢慢的吃山雞。

    兩人繼續唱:「四更鼓兒響呀響,響呀嘛響叮噹,情郎哥哥來到了奴家的秀房。娘問那女兒什麼東西在響?哎呀我的媽捨?哎呀我的娘?莫不是隔壁子王大爺趕早場?」兩人突然提高聲音唱道:「我把你的媽捨?我把你的娘?你女娃子偷人怪老子趕早場?」

    眾人還望著他們唱下一段,張老二說:「完剮了,完剮了,沒得剮了。」

    眾人回味優長。公上走到張老二面前說:「哎呀,好聽,太好聽了,太絕了,比我唱的黃色歌曲還要黃,只是後面兩句太土太黃了點,不過首尾相連,很實在。張二哥,甫師,改天把歌詞教給我,調子我都記得差不多了,我想學會這首歌。」

    張老二說:「要得,要得,你哪個時候想學,我就哪個時候教你。」

    輪到張老大唱時,張老大推辭說他不會唱,眾人都很尊敬他,也不勉強他。

    輪到周癩子,他表面上推辭,說自己不會唱,但內心很想唱。

    公上說:「規舉是大家定的,必須唱。」

    周癩子藉機一板一眼的唱了一段《東方紅、太陽升》。輪到馮四妹,公上說:「該輪到我們山上唯一的一支花唱了。」

    馮四妹紅著臉,看了公上一眼,低著頭說:「我唱不來,我不唱。」

    眾人不好勉強她,公上看著小廖說:「唱不來可以請人代唱。」

    馮四妹抬起頭來說:「那就請你代我唱嘛?」

    甫定國帶頭鼓掌:「要得,小顏代四妹兒唱。」

    公上怕小廖看出問題:「哎,她自有小廖幫她唱,小廖,你代馮四妹唱。」

    小廖忙舞手說:「我也不會唱。」

    馮四妹斜視了一眼小廖說:「你看他哪個樣子還唱得來啥子歌喲,唱得比鬼叫都難聽。」

    公上說:「哎,不對,唱不唱得好是水平問題,唱不唱是態度問題?小廖,唱,不唱過不了關。」

    小廖免為其難的嚎叫了一句「大海能行靠能手。」小廖算過關了。

    該輪到公上唱了,大家都聽過他唱的歌,知道他唱得好,很想聽他唱。他調整了一下嗓子,毫不推辭,張口就唱:「那太陽落坡明早一目又爬起來,那花兒謝了明年還是照樣的開。美麗的小鳥飛過了無數的江,我的青春消失了再也不會來。哪個有你帥,哪裡有你乖,每個女人都說你的臉嘴兒長得乖。只怕那你的秋波是向我臉上裁,那三轉一響,金錢美元,房子亮閃閃。我的青春消失了是再也不會來。」

    公上表情豐富,人隨歌意,歌隨曲聲,很用情的唱了這首《少女之春》。他唱完後見眾人還等著他唱下一段,他也學著張老二的樣子:「完剮了,完剮了。」然後雙手向上一抬:「鼓掌。」

    馮四妹深情地看了他一眼,顯得興奮。眾人不懂情場,不諧此道,更不解其意。只有甫定國一值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見此便說道:「小顏,你唱得令人好難受哦?」

    代金顯不知咋回事,說道:「你小子干正經事不行,搞點了歪門邪道,怪眉怪眼的事,比如做點狗屁不通的打油詩,唱點兒黃色歌曲,還很在行。」

    公上反辱相譏:「代師傅,我曉得你是因為我說你撞死了一隻山羊你不安逸,故意挖苦我。如果是你對我不滿,我就要把你打入歷史的垃圾堆,踏上一隻腳,讓你遺臭萬年,永世不得翻身。」大家都看著代金顯。

    代金顯站起來揮著右手,說:「無產階級聯合起來,打倒地富反壞右的狗崽子,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

    人人都能背幾條語錄,這是中國的一大奇觀,眾人感到很有趣。公上喝了一口酒:「剛才我喝酒的時候,想到白水河,銀廠鉤,雞心山,水簾洞以及現在喝酒的情景,我又想出了幾句打油詩,你們想不想聽?」

    曾保齊說:「想聽,想聽,你念出來聽一聽看。」

    張老二也說:「念嘛,念嘛,念出來聽聽。」

    代金顯沒有說話,也沒有挖苦。

    公上站起來走了一步,念道:「白水河邊酒,銀廠溝上情。」又走了一步念道:「水簾洞下水,雞心山中人。」第三步念道:「一群苦男女,修路不留名。」第四步念道:「生死無定數,喝酒奠亡靈。」

    他念完後,右手一揮:「怎麼樣,三國時期的曹植七步成詩,我四步便成詩了,是不是還比他還凶一點?」

    甫定國說:「順口好像是順口,就是有點倒胃口,聽了有點不舒服。」

    小吳說:「小顏太有才了,真的是出口成詩。」

    張老二不服氣地說:「啥子出口成詩哦,這是他早就想好了的,不算。小顏,我馬上出個題目你都作得出詩來,我就配服你了。」

    周癩子唯恐天下不亂,跟著起哄:「要得,要得,這樣子才顯本事。」

    代金顯陰險地一笑:「小顏,你娃娃如果是這樣子都是做得出詩來,老子就手板心煎個魚給你吃,你敢不敢睹?」

    公上看著他:「代師傅,你不要亂開玩笑哦,如果我當真做出來了,你手板心煎魚給我吃是很難受的哦。」

    代金顯諷刺說:「你不敢睹嘛?你都做得出詩了,還要那些詩人來撈球。你二兩墨水都沒有喝完,還大言不慚地想當詩人,真不曉得臉紅。」

    所有人都看著他,有的輕蔑,有的鼓勵,馮四妹很有信心的對著他笑。

    公上喝了酒,豪情滿意懷:「哪請張二哥把題目出出來。」

    張老二望著公上:「你真的要睹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頂,豈能兒戲,快出。」

    張老二望著代金顯陰險地笑,代金顯給他眨了個鬼眼,意思是出個難題。張老二想了一下:「我們到銀廠溝來了幾個月剮了,這山上又沒有女人,你把銀廠溝的景色和我們想女人的味道作成一首詩,我就認為你凶剮了。」

    一個題目兩個事,也就是一首詩要表現兩種情意,大家醉眼看著公上。

    公上從甫定國手中拿過酒碗,猛喝了一口,然後在地上移步,念道:

    銀廠溝上山青青,險山惡水任我行。

    苦苦相思無回應,夜夜夢中抱伊人。

    公上念完後,正好走了四步,轉了一個小圈,站回原位置。一秒、兩秒、三秒——十秒,十五秒、二十秒,除陳權世、馮四妹在笑外,周癩子一個人在吃雞肉,其他人全都傻了眼,目瞪瞪地看著公上。

    曾保齊和張老二口張得大大的,久久合不攏嘴。代金顯首先回過神來,避開公上看著他那雙皮笑肉不笑的眼睛和臉,轉向看著工棚方向。

    公上給曾保齊眨眨眼,嚕嚕嘴,走到代金顯面前弓下腰:「代師傅,雙手烤魚我就不吃了,我提個要求行嗎?」

    代金顯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你娃娃又有啥子板眼?」

    公上說:「常言說『慪氣傷肝,我只求代師傅保重身體,別為此事傷心慪氣。」

    大家又一陣哄堂大笑。

    今天一天是大家幾個月以來,特別高興,快樂的一天。鬧完酒後,只有周癩子、小吳負責剝山羊皮,大家都磚進工棚裡睡覺。小廖在灶旁邊編竹簍,編好後拿回去賣。馮四妹今天比較累,也躺在床上午休。

    晚飯過後,大家都還有點醉意,沒有吹牛,沒有唱歌,天黑後便倒在床上睡。

    不知深夜什麼時候,公上頸項上有一種泠冰冰的東西在動。他突然想到,是蛇,是一條很長、很大的蛇。他害怕極了,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他馬上意識到,不能動,不能喊,不能叫,更不能跑。

    不知會不會被蛇咬?篇幅所限,下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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