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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下山摘桃 文 / 顏公上

    公上怕其它人受到驚嚇驚慌失措,爬起來被蛇咬傷,山裡沒有藥,要死人。他閉著眼睛,咬著牙,慢慢的等蛇在自己的頸項上游過。侍蛇遊走後,他驚魂未定,但仍未聲張,慢慢的又睡了。

    三天後,雞心山大炮的炮眼和炮井都是打好了,便接著裝炸藥。用了整天時間,炮井裡裝了二噸多炸藥,用了八隻雷管,八支引線,引線有二十多米長。甫定國、張老二、陳權世用煙、火點然兩條一組的八隻引線,人們不慌不忙的找地方躲藏,以避飛石。

    公上和陳權世躲到工棚上方二十多米處、公路上被原來放大炮撕垮後形成崖穴下面躲。雖然頭上懸石纍纍,但數月來歷經數十次放大炮都沒有垮懸石,並且他倆在這裡躲過幾次放大炮,證明頭上的懸石是牢固的,不會垮的。

    陳權世見馮四妹一個人還在工棚裡幹活,工棚是牛毛毯蓋的,不能躲避飛石,便喊到,「小馮,放大炮了,快到這裡來躲。」

    馮四妹見公上和陳權世躲在石穴裡,便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公上身邊站著。

    因引線長,從點燃到暴炸,一般要二十多分鐘。人們都沒有手錶,只有憑經驗估計。放大炮最怕放啞炮——不爆炸。返工不僅要把塞進炮洞裡的片石泥土搬出來,還要換炸藥、雷管、引線,換完後又要重新搬運炸藥、片石、泥土回填。

    更可怕,更危險的是:是怕在返工時洞裡的炸藥又突然響了,若此,洞內、洞外的人,必然血肉橫飛,屍骨不全,無一倖免地沖天而去。故放大炮人人都感到緊張和擔心,耐心的等待。人人心裡都在默默的想——要響了——要爆了。一次又一次的重複。

    「轟」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銀廠溝沸騰了。與此同時,輔天善地的呼嘯聲,滿山遍野的樹木、花草,被飛石擊中的扑打聲、落地聲,飛禽走獸的尖叫聲、崖石垮落的翻滾聲不絕於耳,震耳欲聾。

    就在炮聲響後,地動山搖的一剎那,公上發現頭頂上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卡擦。」聲,公上不容多想,瞬間判斷,喊了一聲「快跑」,拉著馮四妹跑出石穴外。千均一發之際,陳權世也緊隨其後。頭上飛石滿天,呼嘯而過。頭上兩米,纍纍懸石轟然垮塌,毫釐之差,陰陽兩隔。

    三人顧頭不顧尾。飛石如電,力道無窮,只需一塊兩公分大小的飛石擊中頭部和上身,非死即傷。身後一、兩米大小的懸石,從他們剛才站在的頭上垮下來,若人在下,定成肉餅。洪四妹嚇得大驚失色,撲在公上身上。陳權世看了公上一眼,臉色青紫。若不是公上瞬間反應得快,三人必死無疑。

    驚魂之後,他們沒有去多想。公上推開馮四妹:「好了,我們命不該絕,劫後餘生,又撿了幾條命。你回工棚去,我們還要去看工地,看大炮放得如何。」

    人們對自己和同伴的生死已變得麻木,一定程度上還不及動物——同類相惜。這並非人性的泯滅,而是萬般無奈。

    回到工地,雞心山像瓦壯一樣被撕去了大半匹山,炮口上方數十米,仍然是草木青青,風和日麗。猴子在遠山上跳躍,尖叫,覓食。幾隻老鷹在天上盤旋,時而發出「呱、呱、呱」的恐怖叫聲。國國鳥也不甘落後,發出「多多多奪」啼鳴聲。

    炮口靠一線天峪谷削壁的山中間,現出了一片長約三十米,寬七八米,高約十多米,被大炮炸凹陷進去了的洞穴。穴頂上懸石重重疊疊。有尖的、圓的、方的、大的、小的、長的、短的,參支不齊的石頭吊在洞穴上,時而掉下一塊。

    剛放了大炮,要停兩天才能進場地施工,也就是等懸石掉完了後,要等其它的懸掛石不會再掉了才能進入石穴下砌保坎。但懸掛石究竟什麼時候掉完?只有天知道。

    這一炮的成果是形成了一條五、六米的路基,減少了齊保坎的難度,只需將需要的亂石用來齊保坎,剩下的亂石甩下山,路基輔上些小碎石片,就算完工,大家對這次放大炮的成果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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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進山到現在數月,已完成了兩個工地,按理說早就該公佈帳目,結算一下該發多少錢了。有人問過代金顯,代金顯說指揮部要等雞心山工地結束後才決算。究竟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大家都不知道。

    這種不明不白的幹活,人人心裡都是想有個底。但礙於面子,也同時怕代金顯不高興,所以大家都不好開口問,只好被繼續蒙在鼓裡。

    代金顯趁放了大炮休息,見大家都躺在工棚裡,便叫記分員胡德中公佈一下每個人幾個月來的、包括已走了的人的工分。

    公上,陳權世,周癩子,小吳聽了胡德中念了每個人的工分後,互相感到一片茫然,不知所措。其結果是:五個潼南人的工分是滿分,而公上的工分最少,懸殊二百肆十分。陳權世懸殊一百肆十分,周癩子少一百二十分,小吳少一百六十分。工分就是錢,儘管不知道一分工分究竟多少錢?但是勞動的見證。

    胡德中沒有天天記分,完全是由他的感覺和印象記分。鑽炮眼的,每天出勤十分,這沒有用任何數量、標準來確定。背炸藥的,除剛開始的十天外,以每背十斤記一分,十天後,每人每天都是背的一百二十斤炸藥上山,大家心裡都是清清楚楚的。

    幾個月來,代金顯從沒提個工分的事,胡德中也從沒有念過每個人的工分多少?人人同工,應該是沒有差別。山上山下沒有紙筆,每個人不可能自己給自己記分。由於記分不透明,很隨便,想到大家天天一樣,也考慮到與代金顯的關係和臉面,也不便過問,更想不到僅十多個人用生命掙錢的血汗錢會出問題。

    工棚上的床是一字形排開的通輔,長有十多米,寬有兩米多。從灶房算起,先是馮四妹用牛毛毯隔的一間小屋,然後依序是張老大、張老二、甫定國、胡德中。末端是周癩子、小吳、公上,其他人睡的中間。

    等胡德中坐在中間的床上念完後,公上坐起來說:「胡公公,我的工分你是不是記錯了哦?」

    胡德中斬釘切鐵地說:「沒有。」

    公上急燥地說:「從來的第一天現在,我只有生病耽擱了三天,曾保齊來因打山西雞耽擱了半天,這半天都是為了大家才耽擱的,估且這半天不記分,也只擔憂了三天半,再加上剛來的頭幾天,大家干的活都差不多,我的工分最少,我沒意見。但懸殊這麼大,而且每個人都有耽擱,這恐怕說不過去吧?」

    胡德中及任何人都沒有說話。

    陳權世也不滿意地說:「這個工分記得有點怪了。除了下雨天,大家耍我們才耍,沒有耽擱一天,我的工分怎麼會比你們少呢?」

    周癩子埋怨道:「我不僅一天都沒有耍,而且平常不該做的事都是我在做,就打算不記分,無論怎麼也不該比任何人才少對?怎麼會比你們潼南的人少這麼多?」。

    小吳氣憤的說:「我也是一天都沒有耽擱,活路不比任何人幹得少?這樣子是明擺著欺負我們老實人嘛。」

    張老二在床上吼道:「哪個欺負了你,你的工分本來就沒有這麼多?未必要給你多記才對剮了嗎?!」

    周癩子躺在床上:「我們不想多記,但起馬要憑良心!」

    小吳哭喪著臉:「大家都曉得,這個線是在血盆裡抓飯吃,受苦受累不說,是冒著生命危險掙的錢,你們這個樣子做,良心在哪裡去了?」

    張老二咆哮著:「哪個狠了你們?!哪個沒良心?!你給我說清楚?!」

    平常張老二對周癩子,小吳都是呼三吼四,凶神惡煞,周癩子和小吳都不敢回聲。見張老二又要發威了,兩人又不敢開腔,周癩子只是叫苦:「本來就是嘛,你們幾個同樣有耽擱,工分都是滿的,而且是一樣的,我們一天都沒耽擱,工分反而少些?這樣子做就沒有良心?」

    張老二見周癩子還敢頂嘴,吼道:「你跟老子想翻天剮了,你再說一句。」

    公上橫眼看了張老大,浦定國,胡德中一眼,眼神落在張老二眼上,問道:「怎麼?想要打人嗎?周癩子說錯了嗎?」

    張老二恨著公上:「我問的是周癩子,有你球不相干?你出來紮起,未必就怕你了嗎?」

    公上憤怒地說:「天下人管天下事,你少欺軟怕惡,今天的事我非管不可!。」

    張老二暴跳如雷,吼道:「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剮了,今天非收拾你不可。」說著便從座位上起來,穿過數人的床,氣勢凶凶撲向公上。公上一躍起身,背靠在工棚末端的木頭上,拉開了弓箭步的架式迎戰。

    張老二不管公上拉開什麼架式,雙手握拳,衝向公上。在離公上兩尺之距,左手向公上眼前虛晃一下,右手直擊公上面部。

    就在他一虛一實之時,公上左腳飛出一個彈腿,擊中張老二胸口,然後順勢向前,一拳擊中張老二的左臉朧。張老二經此一擊,向右側倒去。公上乘勝而上,左手抓住張老二的衣領,按在床上,右手「下山摘桃。」抓住張老二的下生。

    張老二雙手爬在床上,整個人成了個弓字型,欲反身反抗。

    公上右手用力一捏,只見張老二爬在床上喊天叫地,「哎喲」「哎喲」叫過不停。

    公上抓住他的下生不放,雙目如電,用眼神橫掃了一遍潼南的其他四人,見他們目呆呆地只看打架,沒有來幫張老二的意思。公上略感放心,向爬在床上的張老二吼道:「你今後還欺不欺負人?」

    張老二隻爬著喊「哎喲」,不答腔。

    公上右手手又一捏,張老二痛苦地喊叫道:「哎喲,哎喲,不了,不了,快放手。」

    公上把手放開,掀了他一下,吼道:「快滾。」

    張老二爬起來,跑到自己的床上說:「你跟老子記倒,你跟老子記倒。」

    公上見他剛才還求饒,放了他他又嘴硬,認為不把他的囂張氣焰打下去,他今後還要繼續作惡欺負人。

    於是跳下床,在工棚末端拿起原來準備打猴子的那根棍子,背在背上,穿過過道,朝灶的方向奔走,憤怒地吼道:「用不著記帳,現在就來個了斷。我們在外面的山巖上去打,准輸了滖下山,哪個龜兒子才不來。」公上氣貫鬥牛,走到張老二床前,又吼了一聲「走,是狠的跟老子下來!。」

    別說打架,單憑他的氣勢就把所有人柩住了。張老二家裡有老有小,哪裡敢和他睹命?滖下千米之下的萬丈深淵可不好受,何況又打不贏他呢?張老二見他怒不可視,氣勢洶洶,在床上急住後退,舞著手說:「算了,算了,小顏,你凶,你狠,算我怕你,我兩個無怨無仇,何心拚命呢?」

    公上得勢不讓人:「你平常狗仗人勢,以多欺少,欺軟怕惡,任何人你都想欺負?老子抱著一番好心,想到大家都是落難人,同命想連,能夠有機會在一起,應該患難與共,不分你我。你不僅不這麼想,這麼做,反而還想仗著人多,欺軟怕惡。老子忍了很久,早就看不順眼了。但想到大家同甘共苦,同舟共濟,一忍再忍,你還認為老子在巴結你,討好你,怕你!。」

    公上一番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慷慨陳詞,令張老二無地自容,忙說道:「沒有,沒有,我沒得哪個意思?。」

    曾保齊看著公上,雖然他是一雙對對眼,但看習慣了,就不感到異常,眼神明顯支持公上,說:「小顏,算了,少說一句。」

    代金顯也坐在床上說:「小顏,回去,今天的事改天再說。」

    公上站在地上說:「代師傅,曾大哥,今天的事誰是誰非,我不便多說,我想說的是:大家一起上山,一起幹活,我的分記多記少無所謂,但小吳和周癩子是想掙錢回去養家餬口討老婆的,這樣做天理何在?良心何在?我再說一句,這是在血盆裡用生命掙的血汗錢,希望你們本著良心處事。」

    說完他甩下木棍,回到自己的床上,餘氣未消。

    不知工分之爭何以了結?篇幅所限,下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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