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3章 禍從口出 文 / 顏公上
一行人約半個小時到了伍隍,已是五點多鐘,在一個國營餐廳,點了幾個菜,喊了一斤紅苕酒,大家吃過飯後,又紛紛往回趕。
到了公上家門前的公路上,天已漆黑,在分手時,歐陽生貴把公上喊到旁邊說:「今天麻煩你了,不是你的話,肯定拿不到錢,所以,老丈人說給一百塊錢給你,表示感謝。」
公上感到很突然,說道:「你說的啥子?幫你的忙是應該的,你怎麼用錢來感謝呢?你把我當成啥子人了,這個錢我能要嗎?」
歐陽生貴說:「我曉得你不會要,但這個錢是賺到的,該你的,你應該收。」
公上不懂地問:「怎麼是賺到的?咋回事?」
歐陽生貴說:「本來張亮富他們一共只給了女方六百多元的禮品和現金,張亮富今天見你去了佔了上風,就多算了一百多元錢,對方見你這麼凶,又驚動了他們公社幹部,無奈之下,被迫多退了一百多元息事寧人,打發我們走了算了。」
公上惱怒聽後地說:「他們怎麼能這個樣子呢?錘子,這個忙我反而幫了個虧心忙,人家都那麼窮,他們這麼做太沒良心了。」
歐陽生貴說:「啥子良心不良心,這個世道哪裡去找良心,你拿倒算球了。」
公上推開他的手:「我不要,你跟他們說,今後這些壞良心的忙,不要再來找我幫,這些壞良心的錢,也最好不要用。人家一家人那麼窮,於心何忍。算了,你不知情,我不怪你,但最好跟他們說,把這個錢退給人家,免得使我幫了忙,心裡一輩子不安,欠了個良心帳,錢我肯定不會要的,就這樣,你們也快回去了。」
歐陽生貴見公上態度堅決,似乎又說得在理,給公上說了句「我們走了。」便各自回家。
公上回家便睡了,晚上十點多點,一陳急促的敲門聲和叫門聲不絕於耳。公上翻身起床,點燃煤油燈,急忙問:「哪個?哪個?」
門外答道:「我們是大隊民兵,查夜,開門。」
公上誤認為長生的事發了,邊穿衣服邊說:「半夜三更查啥子夜嘛,我都睡了。」
又是幾聲重重的敲門聲,彭玉龍在外叫道:「公上娃兒,開門,我是彭玉龍。」
公上聽出彭玉龍的聲音後,更加緊張,點燃煤油燈,趕緊開門。門外一下子進來四個人,彭玉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這麼久不開門,在搞啥子鬼?是不是在做壞事,窩藏壞人?」
公上對這些人的無禮行為很惱火:「我搞錘子鬼,老子睡得香香的,被你們凶神惡煞地驚醒,壞事只有你們才會做,我做啥子壞事?你們啥子屁股風發了,半夜三更跑到我這裡來查啥子夜。」
彭玉龍喧賓奪主,不請自坐,昂頭坐在椅子上:「一切地、富、反、壞、右分子,都不甘心他們的滅亡,侍機顛覆社會主義,對你這種壞人,要經常的、長期的進行革命監督和專政。」
公上站在地上:「滾你媽的蛋,老子是啥子壞人?一不搞火,二不濫尿,我怕你個球!平生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快點說,你們今晚上來幹啥子?」
彭玉龍望著他:「來幹啥子?你以為是跟你開玩笑,我們真的是來查夜的。」
公上急著說:「你們查夜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麼?」
彭玉龍得意地說:「就是專門來查你的夜!我們懷疑哪個,就去查哪個?你還認為你是好人嗦?」
公上對彭玉龍左一個壞人,右一個壞人說得非常惱火,他知道又是李之黑給大隊推薦的,氣憤地說:「好人壞人你們說了算,要查你們快查,我要睡了。」
彭玉龍示意四個民兵。四個民兵裝模作樣地在灶屋裡看了一下,表示沒有發現什麼。彭玉龍起身說道:「公上娃兒,我們走了,不過你要安份點,做了壞事要來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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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報告,知道嗎?」
公上惱怒地說:「我錘子才給你們報告,你認為老子做了壞事,你來抓我就是,快滾,快滾」。
彭玉龍笑著說:「你娃兒當真冒火了嗎?」
「我你媽,如果是你被平白無故的說成是壞人,來查你龜兒子的夜,你龜兒子心裡舒不舒服。」
彭玉龍厚顏無恥地說:「總是你龜兒子真的是做了啥子壞事,才把你龜兒子當成壞人的?」
公上把彭玉龍推出門:「好、好、好,我是壞人,不曉得哪個舅子屁股發癢,故意裝怪。算了,算了,你們都已經把我當成壞人了,隨便你們怎麼辦。」
趕走這些人後,公上極不耐煩地上床放心睡覺。
出一天工就是一角多兩角錢,而且累死累活,公上對出工實在是懶心無腸。第二天上午,公上還睡在床上,被一陣陣吵架聲吵醒,公上聽到是彭玉龍在和袁開宗在吵架。他見太陽都照在窗口上了,知道已經是上午九點過了,他起床洗了臉,便站在地壩裡看發生了什麼事。
彭玉龍看見了他:「公上娃兒,你跟老子不去出工,睡到現在才起來,你跟老子好吃懶做,什麼時間才落得了正哦。」
公上見袁開宗的地壩裡站了十多個人,有搞計劃生育的幹部,有民兵,知道他們要抓袁開宗的愛人何東萍去引產。便說道:「你龜兒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帶這麼多人來,又要咬別人的雞兒哪。」
彭玉龍站在地壩中間的竹林下:「咬雞兒呀,你跟老子不注意,老子真的把你龜兒子弄去紮了算了。」
「扎」,就是把男人弄去結紮,使其不能生育。
公上站在自己的地壩裡說:「你娃娃少做點缺德事,謹防生的兒沒有屁股。」
彭玉龍說:「對你們這種壞人,就是不能心慈手軟,就是要實行無產階級專政。」
袁開宗一家解放前是最窮最苦典型,「四清」時,四清幹部住在他家,他怕人家說他的壞話,便經常夜裡跑在他人房前屋後去偷聽人家說話。有一天晚上,他到顏品文堂屋後面聽到顏品文給顏中才說了借豬圈的事,顏中才說了句要把豬圈收回來的話。他從小受顏中才欺負,對顏中才恨得咬牙切齒。
聽到這句話後,回去便給搞四清的萬組長說:「顏品文一家天天在家裡翻變天帳,多少土地、房屋財產被沒收記得一清二楚,想重新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
萬組長有了袁開宗的控訴,就把顏品文作為危險的階級敵人和重點的專政對象,故顏品文劫數難逃,厄運從此開始。袁開宗的黨齡比李之黑還老,李之黑當隊長後,他不服,認為他該當隊長,天天出工和李之黑對著幹。
李之黑除了和他吵以外,把他沒辦法。袁開宗疑心很重,他認為人人都在整他、恨他。仗著他是貧農,天天和隊上的人吵架,把生產隊的人都當仇人。
他從小孤身一人,受了不少氣,受多子多福的影響,見顏品文生了五個兒子,人丁興旺,他認為生得越多越好。他已經有兩兒一女,按政策已嚴重超生。但他只認一個理:「生兒育女是天經地義的事。」妻子何東萍又懷孕了,計生幹部叫他去做結紮手術,他不去。叫何東萍引產,他也不同意,堅決要生。
受數千年傳宗接代思想的影響,農民「積穀防饑,養兒防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觀念根深蒂固。袁開宗性格孤僻多疑,但不失為一個精明能幹之人,他把妻子何東萍早已安排出去躲了。
彭玉龍給公上閒扯後,便又給袁開宗說道:「袁開宗,你還是老實點,頑抗是死路一條,你趕緊把何東萍找回來,否則我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袁開宗怒視著彭玉龍:「隨便你們幹啥?要殺要剁隨你們,人!我不曉得到哪裡去了。」
彭玉龍說:「思想工作都給你做盡了,你還這麼頑固,那我們就對不起了,今天我們就不走了,直到你把人找回來為止。大家自己找地方坐。」
彭玉龍說完,來的人真的就各自在袁開宗家抽板凳坐。
袁開宗心胸狹窄,自私自利,經常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三、兩天和黃東長、顏定安、顏定成吵架,弄得他不給鄰居說話,鄰居也不給他打招呼,來回碰面,各走各的,甚至怒目相對。鄰里對他出事不僅毫無同情之心,更是顯得幸災樂禍。
公上也因為地界、竹林和袁開宗吵過幾次架,互相也沒有說話。公上見此,也不管袁開宗什麼看法,他見彭玉龍沒有板凳坐,便在自己家裡抽了一根吃飯的條凳,放在彭玉龍身邊:「別干精火旺,有啥子事坐下來慢慢說,別做起一副要咬人的樣子。」
彭玉龍正為找不到板凳而犯愁,見公上抽了板凳來,正好解除自己久站之苦,說道:「不白養你一陣,你還這麼有孝心。」
公上很嚴肅地說:「自己的兒不心疼,哪個來心疼,誰叫我生了你這個火眼包呢?」
彭玉龍揮著手「快爬,快爬。」坐下後又跟袁開宗說:「袁開宗,快中午了,不是我們要在這裡吃飯。按政策,只要不引產,我們就天天坐在這裡吃,直到引產為止。你快去煮飯,十多個人的飯,我們今天就開始在你這裡吃。」
十多個人要在袁開宗家吃飯,公上感到不可思議,用不了多久,袁開宗家的糧食就要被吃空。他搖了搖頭,回家煮紅苕稀飯。
公上吃了飯睡不著午覺,便又到袁開宗家看計生幹部吃飯。彭玉龍手裡拿著一塊麥子粑粑,端著一碗麥子糊糊,桌上擺了一碗酸菜,十多個人圍在一起吃。
彭玉龍一臉不高興,看見公上進來便說:「公上,快來吃飯。」說著便在桌上拿起一塊麥子粑粑要遞給公上。
公上揮著手:「多謝了,我已經吃過了,你多吃點。」
彭玉龍說:叫媽喲,把我們當成告花子了,就吃些這個……」他指了一下碗和酸菜。
公上站在門口:「有吃的就行了,你還嫌七嫌八。」公上想,袁開宗還真做得出,連干飯都不煮給他們吃。
彭玉龍拿著一塊粑粑,站起身來,走到陰溝邊,當著眾人的面,將麥子粑粑丟在陰溝裡。
公上被彭玉龍的這個舉動驚呆了,說道:「哎,你不吃留給主人家吃嘛,怎麼能丟了呢?」
袁開宗從屋裡出來,憤怒地指著彭玉龍說:「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虧你還是個幹部。」
玉龍反口道:「你敢罵我,你敢侮辱革命幹部,您想造反了是不是?」
袁開宗凶著說:「您再給老子把帽子戴大點嘛,你把我雞兒咬了。」
彭玉龍更凶:「我咬你雞兒難得搞,老子今天就要弄你到公所去。」
袁開宗做出一副不怕死的樣子,吼道:「你娃娃敢?!」
彭玉龍憤怒地吼道:「你看老子敢不敢。」他朝屋裡喊了一句:「民兵都出來,把這個破壞計劃生育的反革命分子給我抓到公所去。」
屋裡走出幾個民兵,七小隊的楊建華手裡拿著繩子,其他的人分別圍在袁開宗前後左右。
袁開宗怒目相向,指著眾人:「你們哪個敢來!」他站在中間指著彭玉龍說:「彭玉龍,你這個黑心蘿蔔污心子,你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你要遭天打雷劈,絕子絕孫,全家死光。」
彭玉龍雙手舉在天上,大聲吼道:「快給我抓起來,押到公社去。」
「老子今天給你們拼了,哪個敢來!」幾個人欲動手,袁開宗做出一副不要命的樣子。
不知要出啥事?篇幅所限,下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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