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壓抑者 文 / 笑著

    「就是這裡了。」劉默聞笑著推開了沉重的大門，這個奇怪的教堂，整個被漆成了沉重的黑色。「這裡，就是我們除魔使的家。」

    「真是驚奇。」楊宇用手撫摸著這個詭異教堂的外牆。以他多年從事考古事業的經驗來看，這個教堂外牆至少矗立了將近兩百年。可是牆體保存的異常完好，一點點裂縫都沒有。那牆面上飽滿的顆粒感，讓楊宇感覺這就是把兩百年前的教堂通過時光隧道生生地搬到這個地方，剛建成，拼接好的地基包含著工人們的鮮血與汗水，踩上去還感覺得到騰騰的熱氣。

    這個教堂在北京的老巷裡，很突兀地存在在那裡。很不和諧的教堂，彷彿是行走在巷子裡七拐八拐後突然出現的一般，很突然，不知道應該是算驚喜還是驚訝。

    「走吧。」劉默聞拍了拍楊宇的肩頭，然後跨入了教堂大門。楊宇也默默地跟在劉默聞身後，兩個人慢慢被漆黑的空間所吞沒。

    「默聞！」漆黑中，一個魁梧的大漢迎面走來，並熱情的向劉默聞打著招呼。「你不是在歐洲嗎？被總部調派回來了？」

    「虎漢。」劉默聞也揮手示意，「這一次是老師叫我回來的。」

    「十名前輩？」

    「是的。」

    「?聽說你們歐洲又放出來一個惡魔？還是編號3開頭的封魔器？你不會是被叫回來挨訓的吧？?」

    「不是，為了帶他回來見老師。」劉默聞讓開身位，讓身後的楊宇露出來。

    「咦。」名為虎漢的大漢上下大量著楊宇，他比楊宇高太多，所以還彎下了身子，看起來異常的滑稽。「這麼說來，這就是十名前輩讓歐洲總部派人帶回來，說是務必想見上一面的那位咯？」

    「沒錯。」

    「你……你好，我叫楊宇。」楊宇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他不自覺的擔心這個彪形大漢是否會用他那比自己臉還大上幾分的手掌一下子把自己拿瘦小脆弱的手骨捏的個粉碎。

    「哈哈哈哈，我是虎漢，除魔使」虎漢爽朗地大笑著，「十名前輩可是一直再找你，還找的很著急呢。」

    「多著急？」劉默聞不動聲色地問。

    「十萬火急那麼急！」虎漢做了一個誇張的手勢，然後繼續開始了他那爽朗的笑。「劉默聞，勸你快點帶他過去，不然小心十名前輩又打你屁股。」

    「打屁股……」楊宇看著劉默聞突然鐵青的臉，一下子差點沒忍住噴出來。

    劉默聞眼睛裡的怒火攢動著，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這個虎漢已經死了好幾十次，好幾百次了。

    「請不要再外人面前說這個。」冷冷的語調，楊宇感覺劉默聞會在下一秒爆發。「還有，老師上次因為我犯錯打我屁股已經是我八歲的時候了……」

    說著說著，劉默聞居然臉紅了。

    「哈哈哈哈，默聞你實在是太可愛了！」虎漢就差沒笑倒在地上打滾了。

    「滾開。」一腳踹到了虎漢的肚子上，把這個彪悍的身軀整個踹到一邊。「懶和你開玩笑了，楊宇我們走，老師還等著你呢。」

    「加油喲小默聞，別被打屁股！」臨走了虎漢都不忘調?戲劉默聞幾句，還用手往自己的屁股上打了幾下，做了一個極其欠抽的表情和嘲諷動作。

    「呵……呵……」楊宇一邊走一邊乾笑著，「那個，你的朋友……還真有趣呢。呵……呵。」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劉默聞快步地走著，「那件事之前他都是嚴肅的，認真的，上進的，哪像是現在這樣玩世不恭……」

    「那件事？什麼事？」

    「沒有什麼好說的，不是什麼好事。」

    「哦……」

    走著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在前面的劉默聞突然停住了腳步。

    「就是這裡了。」

    楊宇擺動著頭，上下地大量著。

    一個靜幽的小室，劉默聞和楊宇推門進來。這個教堂的內部構造比外面看起來要廣大的多，走了一大串的樓梯和過道他們才找到了這裡。

    「老師。」劉默聞規規矩矩的向小室內那個瘦小的和尚行禮。

    教堂裡坐著個和尚……

    這個冷幽默讓楊宇莫名的想笑。不過當那個和尚轉過身來時，楊宇便一點也笑不出聲來了。

    疤，幾乎覆蓋了老和尚半邊臉龐的疤。

    這似乎是……燙傷？

    「這就是我的老師，十名老僧。」劉默聞向楊宇介紹著，「你現在

    ：*看書？網競技>，一個人被塗成了黑色，另一個人被塗成了白色。

    「一開始，地球上出現的人類，都有著現在人所不能比擬的能力。他們就是現在存在在傳說中的神或者是惡魔。他們其實並沒有不同，或許說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物種。」

    一排掛畫彷彿是串精緻的連環畫，楊宇一邊看著，一邊聽十名和尚的娓娓道來。

    「漸漸的，神與惡魔產生了區別。」黑色的人變得高大無比，白色的人手中多了一把金燦燦的劍。而大地變得翠綠了起來，還有不少灰色的，細小的人在上面舞蹈。「惡魔變得強壯無比，神變得會鑄造，運用武器，那些武器也出現在了神話中。比如奧丁的長矛，托爾的鐵錘，上帝的十字架圖騰，釋迦摩尼的蓮花台座，波塞冬的三叉戟。他們形態各異，但是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終於，由於對力量的追求方式產生了分歧，神與惡魔的界限也越來越清晰，自然矛盾也越來越深。最後，一場驚天動地的神魔大戰在古代的神州大陸拉開了帷幕。」

    楊宇指著那幅灰顏色的畫，上面的人相互廝殺著，白色的人穿著鎧甲，黑色的人頭上長出了牛角。「就是這個嗎？」

    「是的，如此浩大的戰爭，在如今的史書上也有所記載，它被叫做阪泉之戰。」

    「黃帝戰蚩尤……」

    「對，就是黃帝戰蚩尤。黃帝是神，蚩尤是惡魔，結局你也知道了。」

    「惡魔輸了？」

    「其實也沒有完全輸，因為惡魔的生命力很頑強，他們數量依然很多，只是地位逐漸變得不及神。在混血種的世界裡，更是被貶低為了邪惡與罪的化身。」

    「混血種？」

    「就是我們……」十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楊宇，在指了指那些在大地上無所不在的灰色小人。「畢竟神和惡魔共存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相互交配與敷衍後代在所難免，更何況最開始時神與惡魔本為一體，同根同源。等到惡魔與神反目成仇你死我活時，我們混血種的數量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數量。」

    「我們是惡魔與神的混合者，沒有變得一加一大於二，反而是變成了絕對的平庸者。沒有惡魔強健到可以移山填海的體魄，也沒有神對武器與智慧的那種出神入化的掌控運作力。?」

    「我記得劉默聞告訴過我，神和惡魔是因為一場洪水才消失殆盡的。」

    「確實如此。」十名和尚略過了幾幅畫，來到一尊雕像面前。「就是這個，遠古大洪水。」

    那尊雕像，一個人踏在海浪上，沒有手臂，只有那栩栩如生的絕處逢生的表情。

    「神和惡魔被淹死了，而混血種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從此神魔時代結束，混血種的文明歷史開始了它的進程。」

    「既然惡魔和神都已經死了，那我的老師……」

    「伊萬教授，是惡魔殺死的，但並不是上古時期的惡魔，不是純正的惡魔。或許我應該糾正一下你的概念。並不是惡魔和神都已經死了，而是純正的惡魔和神已經死了。」

    「那是什麼，難道是雜交的惡魔和神？」楊宇混亂了，「雜交的惡魔和神……不就是人嗎？」

    「人類的血統裡同時擁有神與惡魔的血統，兩種血統產生著一種微妙的平衡，而當這個平衡被打破之後……」

    「會怎麼樣……」

    「人就會變成無限接近於惡魔的東西，我們也稱這種東西為……惡魔。」

    「等等，既然平衡會被打破，那一定不是單方面的吧。會有無限接近於神的人嗎？」

    「有。」十名和尚眼中在閃光。「那就是我們，除魔使。」

    「哦。」

    「而且惡魔血統附帶的並不是只有惡魔的力量，它還附帶了惡魔的情緒。那些惡魔血統失去控制而變成惡魔的人，他們會嗜血，貪婪，狡詐，卑鄙，伴隨著惡魔的力量，重新降臨於世界。」

    「所以殺死伊萬老師的，就是這種惡魔嗎？」

    「是的。那個惡魔就是這樣的惡魔。」

    「他不是人嗎，為什麼會在金棺裡，從中世紀的歲月來到這裡。他不會衰老嗎？他不會腐爛成一灘惡臭的爛泥嗎？他不會死嗎？」

    「惡魔是身軀只有強悍沒有弱不禁風，不管是時間的洪流還是封魔使的刀劍都無法輕易的消滅他們。所以我們的前輩把他封了起來，用那個金棺。」

    「從中世紀封到現在？你們就沒想過方法去消滅他們，而是等待他們從金棺裡自己跑出來然後殺掉無辜的人們？」

    「我們無能為力。」十名和尚的面上帶著憔悴，「除魔使在教皇國滅亡之後便衰落了很多，許多封魔器的所在地捲宗也已經遺失，換句話說，我們根本不知道還有多少個封魔器，還有多少個未滅的惡魔還散落在這個世界上。你們發掘的那個金棺，我們也是看到了之後才知道那是我們前輩所埋下的第315號封魔器，我們這才知道，315號封魔器是一個雕刻著耶穌像的巨大金質棺材。」

    「所以呢？」楊宇肩頭抖動著，「你們是除魔使，我老師被惡魔殺了你們卻無能為力？你們……」

    「孩子……」十名和尚慢慢的靠近了楊宇，張開雙臂，一把攬住了楊宇。「這就是人生，我們無法去左右命運，無法去繪製它，只能遵從它，激流勇進不能時時刻刻，逆來順受卻是喜聞樂見。」

    「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楊宇面色沉沉地說。

    「哪個人？」

    「那個惡魔，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孩子，不要被仇恨遮蔽了雙眼……」

    「老先生，請你告訴我。」

    堅定的眼神，仇恨的怒火，懦弱中所隱含的狂暴。

    已經很嚴重了……

    十名和尚歎了一口氣，決定還是把那個名字告訴他。

    「托馬斯·阿都利斯。」

    「是惡魔對嗎？」

    「是中世紀的將軍，也是除魔使歷史上最瘋狂的一個惡魔。」

    「怎麼能殺掉他？」

    「沒人能殺掉他。」

    「不可能。」

    「是真的，沒人能破壞他那堅固的超越了世界的身軀。」

    「他為什麼要殺伊萬老師。」

    「不知道，可能是本性。」

    「本性就是殺人？」

    「這就是惡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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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默聞轉動著手中的戒指，一枚碩大的藍寶石戒指，古樸而端莊。

    這是他在意大利的那個博物館裡找到的，就是伊萬慘死的那個展廳，這個戒指就這麼靜靜地躺在那裡，彷彿是墓前的鮮花一般。

    這個阿都利斯，真的是惡魔嗎？

    或許他只是一個有惡魔身體的……人而已。

    不對，他在一千年前踏破了教皇國的城牆，用手捏碎了教會的聖物，用烈火燒枯了用來培育除魔使的聖泉。

    等等，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除魔使的典籍裡並沒有提到這些，只能解釋為他瘋狂了，收自己血液中的原罪所指引。

    所有人都知道他恨教會，卻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恨教會。

    奇怪，總感覺這個阿都利斯，這個讓當年整個歐洲都顫抖的魔將軍和書籍中所寫的完全不一樣……

    這個戒指……

    劉默聞從小就在這個教堂長大，讀的也都是這個教堂裡的書。十名和尚說過，他生下來就是除魔使。

    可是，第一次，他感覺到了，自己所認識的世界，似乎有了一點點不為人知的裂痕。

    到底怎麼了……

    阿都利斯……

    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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