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偷聽風波 文 / 九羅

    談話的是一老一小的兩個人，看穿著打扮像是江湖人，兩人似乎趕了很遠的路，即便燈光晦暗依舊能看出疲倦之色。

    兩人顯然不是常走江湖的，竟然也不知道隔牆有耳這個說法。便是他們再怎麼小心也免不了碰上東黎南爵這樣的高手。

    南爵在心中暗暗的替這兩人捏了把汗，這樣子出來混江湖，遲早得把命送了！

    「小師弟，你就別多想了，師父要我們趕去格蘭瑪索城，我們就只管趕去那兒就是了，其他的事情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是福不是禍。」

    原來這個年近花甲的老頭子竟然是這個少年的師兄？也難怪這個年紀了還只能做師兄，就他這樣的覺悟，做個師兄還是勉強吧。

    少年與生俱來的除了血性便是刨根究底的好奇心，不撞南牆不回頭。「伏邪宮一定是遭遇了什麼大的變故了，連他們的宮主都出來了。我就不明白了師父要我們去湊什麼熱鬧啊，我們兩個這三腳貓的功夫，能頂個什麼用啊，我聽其他的師兄弟說了，這一回伏邪宮要對付的可是整個魔道呢。我們去不是去送死嗎？」

    「小師弟原來這般貪生怕死？」老頭子似乎很氣憤，掌風重重的拍在桌上，直把那小攤的主人嚇得臉都青了。

    少年不以為然的拍了拍老頭兒的肩，臉上還掛著調皮的笑。「師兄別生氣嘛，我也沒有怕死的意思，只不過我不相信伏邪宮的本事，憑什麼咱們要將自己的命交在一個女人手裡啊，還是連你我都沒有聽說過的女人！」

    少年這麼一說，老頭兒也犯難了。右手情不自禁的去摸放在一旁的寶劍。「你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個叫水伊蘇的女子我也是聽所未聽，可人家好歹是伏邪宮的主人啊，這些年來一直是江湖上正義勢力的代表，自打武林盟主死了以後，整個江湖正道都唯伏邪宮馬首是瞻。我們沒有道理不相信她的。」

    「可一路上你沒聽見大夥兒議論啊，那個女人長著紫眼睛，是個母夜叉，母夜叉啊師兄！」少年說著激動起來了，聲音也情不自禁的提高了幾分。

    東黎的手緊握成拳，眼中洩露了一絲殺機，可他沒有動，象牙扇依舊藏在他懷裡。殺手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則：輕易不出手，出手必殺。要是脫離了這條規則他們便只有一個下場——死。

    讓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少年說完這句話不久之後就不能動了。本來不能動也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情，但是少年停頓的動作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南爵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沖東黎小聲的道，「落西城當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好地方，這小子是怎麼被點了的，我倒是一點也沒有看到。」

    「對方用的是松針，右面打過來的，下手極輕，幾乎察覺不到。」東黎語氣冰冷的解釋著。果然就聽到那老頭兒吃驚的喊起來。「小師弟，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把你嚇成這樣了？我看啊，你還是江湖經驗不足，不就是一個女子嘛，有什麼好怕的，她又不會吃人。」

    南爵不得不佩服這夥伴的眼神，一面滴溜著眼睛觀察著少年的右面，看了老半天只看到一個老婆婆，而那個老婆婆似乎是個耳背，這麼大聲響她居然八風不動的吃餃子。可南爵卻並不這樣認為，高人往往是不露形色的，越是這樣鎮定，越說明她是高手。

    可事實證明，南爵再一次猜錯了，因為高手從左邊走了出來。

    來人是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一身深藍色的長袍，雖是粗布，卻打理得十分乾淨。加之他五官清秀，目光清澈，怎麼看怎麼順眼。只是這個人的氣場有那麼一絲寒冷，即使相隔這麼遠，東黎依舊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這個人怎麼這麼眼熟啊？」南爵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東黎一反平日的冷漠做派，反唇相譏道：「長得好的你都會覺得眼熟吧。」

    「不，這回是真的眼熟，我覺得我應該上去同他找個招呼。」南爵說著端著茶杯笑瞇瞇的站了起來，可還沒有等他邁出一步就被一邊的東黎拉了回去。「你忘了我們出來的目的了，少節外生枝！」

    南爵只得坐回去，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對面的男子。

    男子走到了那一老一小的兩個師兄弟面前。「這位小哥，可知道禍從口出？」

    聲音低啞，似乎聲帶已經毀壞。這麼俊秀的容顏竟是這樣破損的聲音，禁不住讓人生出幾分惋惜來——果然美好的事物就是有缺陷的。

    老頭兒想拔劍防備，卻又礙於禮貌不敢動手，只是警惕的望著男子道，「這位兄台何出此言？」

    布衣男子冷冷的笑著，也不入坐，站在桌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老頭兒。「你們可曾見過那伏邪宮的主人？」

    老頭兒有些理虧了，低聲喃喃道，「不曾見過。」

    布衣男子看了他一眼，笑得愈發冷漠了。「既然是不曾見過，為何出口污蔑呢？」

    「這……」老頭兒一時間答不上話了。他那師弟這時候倒是能活動了，搶辯道，「世人都那樣傳的，所謂無風不起浪，若是沒有那樣的事情又怎會傳出那樣的事情來呢？」

    「對啊，江湖上的人可都是這麼說的！」師弟一開口說話，老頭兒便有了幾分底氣。

    布衣男子輕飄飄的笑了道，「如果二位也是這麼認為，赫連花未不介意給二位說說道理。」

    「赫連花未……」南爵呆了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他就是那個赫連花未？

    那一老一小的兩個師兄弟也顯然是嚇到了，師兄畢竟比師弟多活了那麼多年。這個名字他是聽過的，早在他還是不惑之年的時候他就聽過了。

    赫連花未，師從毒娘子，少小成名。還是七歲的時候便被人稱做小郎中。比起燕回谷的那位公子來，自是要遜色一些，但是天下人對於他的忌憚卻遠遠多於那位公子。因為他是對於毒藥的運用幾乎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正是因為研究毒藥，他的一副好嗓子也毀了。

    兩個師兄弟都沒有再說話，師兄是被這個人的名字鎮住了，而師弟是被師兄的恐怖表情嚇到了。

    布衣男子見這架勢，便也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南爵這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原來是他，可不是說毒娘子的那個徒弟奇醜無比嗎，我怎麼覺得他挺好看的？話又說回來啊，小清與現在生活得應該很不錯吧。那赫連花未不知道和他是什麼關係呢，為何這樣維護他。」

    南爵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唇語，除了他們彼此再無第三人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她一定遇到了什麼事情，不然她不可能變成這樣。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我們還不知道嗎，她怎麼可能是伏邪宮的主人！」東黎顯然是不能接受，他的清與，向來都是溫和柔順，甚至連一句重話也不會說，怎麼可能不是江湖上讓人談之色變的伏邪宮主，可是卡蘭一族已經滅亡了，這世上除了清與沒有第二個人是紫瞳了。除了她又還有誰？

    「她遇到什麼事情，你我應該也很清楚吧，她被心愛的男人拋棄，親生骨肉胎死腹中，現在的樣子，不是拜你所賜嗎？」

    南爵的聲音透著嘲弄，看也不去看東黎。

    東黎眸子斂了斂，低著頭沒有說話，不知道再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