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朱二虎 文 / 胡焱東
和尚他們一走,拉弟起身也要走;雲霧庵一把拽住她坐下,說:「你也沒吃什麼,不吃豈不是浪費?你叫二虎也吃。」
二虎擺擺頭坐一邊,拉弟仍然不吃,兩肘撐在桌上,兩掌托住下顎在想什麼。雲霧庵注意到她腕上的翡翠玉鐲似乎在哪兒見過。昨日他拉她乘上拖拉機時玉鐲晃了一眼,他沒太在意。
「幾點了?」他握住她的右手腕。
她縮了縮手笑了,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表說:「四點鐘。」
他想起四點鐘應在閘口旅館與那聯防隊員見面,便說:「二虎幫我買點水果送到醫院給那個壞疤子臉。」他又看著拉弟說:「那疤子臉愛死了你,叫你拉弟對吧?」他不懷好意地笑了。
拉弟幽怨地盯了他一眼,先他走了出去。雲霧庵將手搭在二虎的肩上慢悠悠地下樓。出酒樓,拉弟已走遠不見人影,他和二虎一會兒到了旅店。
二虎是不是朱二虎呢,他想。那聯防隊員早在門前候他,走了過來。雲霧庵說:「這小兄弟叫二虎。」他眨眨眼,早先約好了的暗號。隊員會意大喝一聲:「朱二虎。」
朱二虎一怔。
「就是他!」那隊員撲了過來說。「派出所找你多時了。」一把扭住朱二虎送到派出所。
朱二虎年齡雖不大,卻是個「兩進宮」的主兒,未獲取贓證他豈能一時半會兒交待作案?雲霧庵在派出所同行的配合下,審了他兩個小時,可他就是隻字不提盜竊那呢子布料的事。
在閘口,雲霧庵抓獲了朱二虎,還發現了同夥,這叫電話那一端的吳大豪很是高興,說:「別掉線啊,繼續追蹤,不愁發現不了贓物。」末了,大豪說:「我派人連夜押回朱二虎,放在閘口,怕夜長夢多。」大豪談完工作又問雲霧庵:「你最近戀愛了?」
雲霧庵一愣,說:「什麼嘛。」
大豪說:「小韋她媽媽來找支隊長老頭子,一定是要說你的壞話,被我擋住了,她說小韋愛上了你,這是不能發生的事。」
雲霧庵說:「她媽還怎麼說?」
大豪說:「還不是同任婭婭的家人一樣,希望自己的女兒找個門當戶對的。」
雲霧庵說:「我知道了,再見。」他壓了電話,氣炸了肺。媽的,就讓她門當戶對吧,幸虧陷得不深,罷了,他想。
雲霧庵離開派出所,天快黑了,最後一抹晚霞滯留在西邊的天際。霧庵想,那酒醉的疤子臉還在醫院吧,那他那一夥人也會在那兒。去看看那混球怎麼也得提點水果吧,就在路邊一個水果攤買了幾斤蘋果,可就在他一轉身時有一人拖著他就走。他看是酒糟鼻子,問:「三久,你幹嗎?」
三久說:「找你半天,表姐要我找你去。」
「她在哪?」雲霧庵問。有拉弟在,那一夥人就跑不了了。
三久說:「在船上,跟我走就是了。」
雲霧庵說:「你沒看見我買了水果,要去醫院看望魯大輝嗎?」
三久說:「你還去看那個疤子,忘了他對你過不去?」
雲霧庵說:「算了,你們出來闖也不容易,再說那疤子臉是因為太愛你表姐了,才對我這樣的,他是你表姐的男朋友,對吧?你們是一起出差的?」
三久說:「那是那,表姐本地人,她開了一個製衣廠。」
拉弟竟有一個製衣廠,雲霧庵一喜,製衣廠哪還有不要呢子布匹的?八成贓物就在她廠裡,跟蹤她太有必要了。他跟著三久深一腳淺一腳,一溜小跑。媽的,七岔八彎的什麼地方等呀,雲霧庵心裡說,可潛意識裡真有幾分興奮,他真希望和這個女孩子有點兒故事發生才好。
「你爸爸是院長?」三久問。
雲霧庵愣怔了一下,想到拉弟撒謊蒙他們,還真是被蒙住了,他笑了,說:「問這幹啥?拉弟是你親表姐?」
三久說:「遠房的,我,和尚,在鄉下閒也是閒著,表姐叫我倆跟著她,我倆就跟著她了,就是要提防那個疤子臉使壞心眼唄。」
霧庵問:「那鴨公是疤子臉的人?」
「鴨公二虎同疤子,從前都是牢友,」三久說。
這會兒又下一段湖堤,走了幾分鐘又到了一個岔港。雲霧庵看到一棵柳樹下有兩個人的身影,一人在吸煙,那煙火一閃,一下子又暗了。「表姐等急了,」三久說。
一會兒,就來到了拉弟面前,三久與和尚去一邊說話去了。拉弟見到霧庵也好一會兒不吭聲;霧庵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月光下他倆對視著,都把眼睛睜得賊亮。「沒事我走了,」霧庵說,一副欲走樣。
「二虎呢?」拉弟問。
「那伢子被他一個朋友叫走了,他說他最怕你打他了,而他又禁不住不往你那地兒瞅著看,還說魯大疤子都保不了他,魯大疤子都怕你。」雲霧庵只顧胡編濫造能蒙住拉弟,「他說他不想和疤子在一起,疤子重色輕友。」
「我說呢,你怎麼會把二虎弄到派出所呢,還說有人看見了,真是活見鬼。」拉弟自語道,又想起什麼似的,說。「什麼重色輕友?我看你就會蒙人,你大色狼一個。」拉弟笑了,一拳打了過來。雲霧庵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拖,她沒防備倒在他懷裡。他卻一聲「喲!」原來,她的頭撞了他的胸部,生疼。
「吳安怎麼了?」拉弟驚問,一臉的關切。下午他說他叫霧庵,她就誤聽成了吳安。
「還不是昨日你叫和尚他倆給打的,」雲霧庵說。
拉弟又笑了,嗔說:「誰叫你是個大色狼呢,一副色迷迷的樣兒,活該。」
「不就是多瞅了一眼,誰叫你這麼漂亮呢?」霧庵是話撿好的說,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說自己漂亮呢。
「行啦,上船吧。」拉弟說,就好像她本來就漂亮,根本就不需要別人來說她漂亮。
霧庵問:「幹嗎?」
拉弟說:「我給你推拿一下,再貼張膏藥就好了,還不放開我?」
他倆上船。拉弟問:「這半天你幹嗎去了?」
霧庵說:「看一個客戶去了,回來又買了一點水果,就要去看那個疤子臉,結果,被三久叫到你這兒來了。」
「你看大輝,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我一個推銷員能使什麼壞?」
「我怎麼覺得你好面熟,你把上衣脫了,我給你推一推拿。」
「不用,沒怎麼傷,咱們聊一聊,聽說你開辦了一個製衣廠,那服裝好銷否?」
「還好,什麼製衣廠,在沙洲龜,十幾個人加工一些工作服而已。」拉弟雖說在貶低自己,但看她那眉飛色舞的勁頭,很有些自豪感;還說她有一條小船跑水上運輸,等她有錢了還要再買一條大點兒船呢。
「在江南我認識一些廠礦企業頭頭腦腦,」雲霧庵實話實說。「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些頭兒推銷工作服?」拉弟說:「難怪有些面熟,我也是江南人,停薪留職,你是什麼人?」
霧庵說:「你不是說我是法院院長的兒子?」
拉弟說:「那是我嚇唬他們的,你要真是院長兒,真該叫他們揍扁你。」
雲霧庵說:「你哪兒進布匹料子?」有些漫不經心。
「費話,從外國進貨不成?我又不走私,」拉弟說。「我看你,像個公安搞調查似的。」
雲霧庵說:「那就不問了,你是回廠?」
拉弟說:「是,你回旅館?」
霧庵說:「那你叫和尚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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