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有缺之死 第十二章 還魂澗（二） 文 / 焦柯勉

    十一、還魂澗（二）

    傳說中，只要跌入了忘憂崖，就會死得乾乾淨淨。當一個人屍骨無存了，是不是就能忘掉一切憂愁？

    還魂澗的意思就是說，就算你有通天之能，有起死回生的本領，你也妄想涉足此間。就算你有一百條命，一入澗中也不夠你死。就算你有千軍萬馬，活生生的人進去，還回來的只有鬼魂。還魂澗是否真有那麼危險？

    鬼醫即然答應了替有心醫治，就一定會替有心療傷。他樣怎樣為有心療傷的呢？

    1、鬼醫授功

    有心的擔架突然臨空騰起，一飛有三尺來高。眾人大吃一驚，可是有心在擔架上卻平平穩穩，有心雖然嚇得一動不動，倒也沒有摔下來的危險。

    「不要亂動，師尊要為你療傷了。」月茹道。

    御建華的御劍門，劍法神鬼莫測，但練的不是劍招，而是以氣御劍，飛劍殺人。當劍離手後，依然有變幻莫測的劍招，練至最高境界，飛花摘葉，殺人於無形。可是御劍門初步駕馭的是劍，隔空御劍，御劍華練得還不是十分精熟。而這個鬼醫，隔著一扇門板，竟然能令有心這個百十來斤的人飛起來了。御建華再自負，也不由得感歎。這一手功夫，自己再練十年也做不到。可見鬼醫的功力之深厚。

    門依然沒有開，開的是了扇窗。有心的擔架就從窗戶裡飛進屋內。屋內的空間極寬敞，光線極暗，陳設極簡陋。一側是一個一人高的書架，擺放著一些古老的書籍。另一側擺的是藥櫃，藥櫃有三杖多長，兩丈多高，使整個房間充滿了濃濃的草藥味。中間有一張臥榻，鬼醫正盤漆坐在上面，掛了幃帳，有心看不清鬼醫的面目。

    有心的擔架飛進屋內，平平穩穩地落在地上，而有心的人卻是直挺挺地站著落地的。有心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固定著幾根鋼絲。鋼絲拉著他，不至於使他跌倒。鋼絲極細，在這麼暗的地方，肉眼絕對看不見。難怪連御建華也被蒙了，還以為這老鬼的內功真有那麼的厲害。

    四個木人把有心圍在中間，退去了有心的衣衫，然後又把有心安置在擔架上。藥櫃的抽屜自動開了，各種名貴藥材自己飛進搗藥罐子，研成未，調配好。整個房子裡彷彿佈滿了機關，機關夠不著的地方用木人，木人夠不著的地方用鋼絲。有心看得眼花繚亂，還好最令他擔心的，先殺死自己，再醫活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不一會兒，自己就被包紮得像個木乃尹了。

    整個過程中，鬼醫看似動都沒有動一下。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累。這個病人傷得太重了，沒有想到那神秘女人，竟然那麼狠毒，把有心的經脈折騰得亂七八糟，五臟都受了重創。有心能活到現在都是種奇跡。鬼醫能把有心醫好，自然也是種奇跡了。不過這不算什麼，若是給鬼醫十天半個月，慢慢地醫，他也不致於這麼累。可是他怎麼能忍受，這夥人在這裡住這麼久呢？他把半個月的療程縮短為半個時辰。竟然不惜消耗七十年功力，為有心療傷。這是為了什麼？

    有心只覺得一股曖流，流遍全身。這股曖流到了哪裡，哪裡就舒暢無比。他不知道，這是鬼醫在消耗功力替他打通經脈。若要他自己練氣功來闖開這些穴道，至少要練三十年。這裡鬼醫一口氣全都替他打通了，使他日後練功的進度比別人快十倍都不止。餘下的真氣積累在他的丹田，日後他不管是練功，還是與人交手，都可以拿來使用。加上各種奇藥的配合，有心受損的經筋骨、軟組織、肌肉迅速地癒合，混身充滿了力量。

    有心不明白，鬼醫為什麼留著他的一隻左手沒有包紮完整。他覺得他的左掌上有股驚人的力量，匯聚在那裡。若不是自己還在療傷，他真想爬起來找人干一架。看看自己的左掌，掌心有一條明顯閃爍的細線遊走，似金非金，似銀非銀。閃爍的光線閃得越快，他的力量就越大。漸漸地這條線消失了，他反而覺得舒服極了，連打人的衝動都沒有了。

    「你的左手有一條命運的線，蘊藏著一股超然的力量。這股力量能給你帶來幸運，你不可輕易動用這股力量。一旦你動用了，你身上鴻運必然消退，接踵而來的是厄運重重。所以，不到非不得已，不到生死關頭，千萬不能用它。切記、切記！」鬼醫醫好有心之後，用密音傳音給有心，最後一個字落地，人已在十里之外。

    2、還魂澗

    鬼醫一走，眾人開始還不知道，苦等了幾個時辰。聽到有心的呻吟聲，眾人才闖進屋內，月茹是第一個闖進去的。見鬼醫已經走了，心裡十分生氣。一別三年，自己回來看望他，連面子都不見上一見，居然就走了。

    鳳儀和兩個丫環對屋裡的情況很好奇，但又不敢走得離月茹和御建華太遠，鳳儀便蹬下來問有心的傷勢。得到肯定的回答，面上大喜，但是有意無意，總和有心保持著一些距離。

    「鬼醫走了？」御建華問有心。

    「嗯。」

    「他走的時候有沒有交待什麼過什麼？」月茹搶著問道。

    「沒有。」

    月茹氣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不見面就罷了，連話也不留一句。

    「他真的一點與還魂澗有關的事情都沒有再說？」御建華追問道。

    「沒有。」

    「那咱們還去不去還魂澗。」碧兒道。碧兒的心地單純，在這裡用的是咱們，意思把眾人看成了一個整體。

    「小姐，還魂澗那麼危險，咱們還是別去了。」靈兒的這個咱們，是單指她們主僕的。碧兒白了靈兒一眼，沒說什麼。

    去還是不去？眾女面面相覷。鬼醫為什麼要走？又去了哪裡？他會不會是怕死逃跑了？他一開始就說過，那地方，連自己都不輕易涉足的。

    「我師尊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辦，決不會逃避的。」眾人雖然沒有說出來，月茹還是要為她師尊辯護。

    也是，一個人都活了一百多歲了，遲早是個死，再不濟也不至於在一夥小輩根前這麼丟人吧。眾人覺得這實在說不過去。就沒再往這方面想了。

    「去。」御建華雖不是這群人的首領，也無異於首領。她的話一向少，卻很有份量。

    靈兒雖不想去，可是主子要去，她也沒有辦法。鳳儀和碧兒本沒有必要去的，可是她們不去，就誰也去不了。她們若是不去，大家就都得死在半路上了。

    月茹本來是下來找有缺的，卻找到個有心。去的動力本來不大的，可是她想到，師尊他老人家會不會已經先去了。加上滿足下好奇心，再說若上大伙都去了。她不去，也不能離開。因為眾人都不能沒有鳳儀。她要去，自然就要把有心帶上。

    3、還魂澗（二）

    還魂澗是否真如傳說中那麼危險？

    眾人來到還魂澗，什麼野獸、毒物、洪荒古獸的，一隻也沒有發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有缺的屍體？有缺有屍體會不會真的被野獸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眾人在一塊空地上看見一塊石碑，碑上刻得有字，竟是什麼人故意留下來的。碑文上寫道，「此處已在忘憂嶺崖下三里之外，眾人且往來路返回。如越此界，九死一生！」碑上沒有署名。

    「這碑是師尊留下的，我就說師尊不會逃避的。」月茹道，「還魂澗應該是被師尊他老人家清掃過了，所以才會這麼太平。我們既然已經走過了忘憂崖。還是回去吧。」

    有心雖然不要人抬了，還是要人扶著走的，表示沒有什麼異議。鳳儀等諸女在這毛骨悚然的地方，實在是呆不下去了，紛紛表示贊成。

    御建華怎麼也沒有想到，此行竟然會無功而返。可是面對這險惡的環境，和神秘的鬼醫。加上月茹對鬼醫的話無比贊同。也不得不同意原路返回。

    4、洪荒古獸

    月茹說得沒錯，還魂澗之所以這麼太平，的確是鬼醫醫好有心之後，火速趕過清理了一番。但是沒有人知道，他這樣做，實在是冒著巨大的風險的。

    鬼醫在一塊大岩石上，望見眾人返回，心頭稍感寬慰，總算自己的一片苦心沒有浪費。他為有心治傷耗了太多功力，又要來還魂澗灑藥粉驅散毒物，還要與野獸格鬥。都一百多歲的人了，一口氣做這麼多事，功內再深也扛不住的。這會兒，他只想坐下來，安靜地調整一下內息。

    「小鬼，你要調息不能換個地方嗎？」一個聲音，天神降臨般喝道。

    鬼醫嚇得一身冷汗，差點兒從石頭上跌下來。自己活了一百多歲了，還被稱之為小鬼？不帶這麼倒霉的吧。自已本來只是想趁這怪物打盹的時候，來辦點善事。看來，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了。

    「哈哈哈，小鬼，快從我的屁股上滾下來吧。」那個聲音豪爽道。

    原來自己坐的地方，是那頭巨獸的屁股。鬼醫一溜煙就飄下地來，雖然對方的語氣並不兇惡，但是混身的骨頭已經酥軟了。瀑布汗。

    「老夫雖然很討厭你這小鬼。不過老夫今天高興，就饒你一條小命吧！」

    這。鬼醫不知道是笑好還是哭好。自己好歹也是一代名宿，世外高人。在對方眼裡，竟然半毛錢不值。話說，這傢伙的身軀也夠寵大的。這傢伙身軀這麼寵大，行動就會不方便，到時候自己說不定可以逃。是不是這怪物明知奈何不了自己，而故作大方，使自己的警惕性鬆懈了，再發動雷霆一擊？

    要知道野獸畢竟是野獸，靈智是比人要低的。只是眼前這隻巨獸，他媽的都能說人話了，它會不會使詐？

    「轟隆」一聲，鬼醫跟前的地面裂開了一條，十丈長、寬一米的裂縫。原來怪獸的尾巴藏在土裡，只是輕輕一甩，破壞力就如此巨大。剛才那一下，若是砸在鬼醫身上，哪裡還有命，骨頭都砸成粉了。鬼醫已經汗濕透背。

    「小子，你就別在那裡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老夫說了饒你一命，今天饒了你便是。」

    今天饒了，下次呢？鬼醫不敢想太多。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怪物了。

    「你以為，你在外面布些什麼陣法，能困得住老夫嗎？」巨獸道，「虧你小子，一心一意，以為自己在這裡困了老夫八十年。」

    鬼醫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他連怎麼稱呼自己都不知道了。他若自稱老夫，是激怒怪獸，若自稱晚輩，怎麼說自己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

    「你以為困住了老夫，其實老夫在此地寂寞得緊，有得人陪陪也是不錯的。而且還是個會耍花樣的小鬼。哈哈哈哈」巨獸接著道，「老夫今天高興，因為老夫看到了不止三個宿命中的人來到此間。想必，你到這裡忙了半天，也是為了他們。你不惜把自己半生功力，灌給那小娃娃。那小娃成不成器，真是個問題啊！」

    「想當年，老夫一念之差。為了救活自己的妻子，而答就玉仙那賤人，削弱了司徒和御建兩族。誰知道當老夫回來時，玉仙那賤人，竟然把我的妻子和唯一的孩兒煉成了內丹。不僅如此，玉仙那賤人還毀了老夫一族，從遠古保存下來的所有的蛋。」巨獸的聲音越來越擅抖，彷彿是在愧疚、自責。

    「老夫為了一己之私，竟然鬧得一族滅絕。心灰意冷之下，便是要在這崖下等死度日。而你小子，卻生怕老夫跑了，在此地陪同老夫八十年之久。哈哈哈哈。」

    原來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紀，竟然被一頭怪獸耍了，鬼醫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要說的話，老夫已經說完了。」巨獸道，「難道你還走？」

    不知道為什麼？鬼醫居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鬼醫是不是瘋了，還是嚇傻了？

    「哼，你們這些卑賤的人類。好，我答應你。若是消滅玉仙的時機到了，老夫自當出力。」巨獸吼道，搖了搖身子，居然自己走了。巨獸走著，每踏一步，周圍的群山隨之動搖。

    鬼醫這才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朝修羅堂邁去。剛才真是千鈞一髮，自己雖然沒有明說，要巨獸出力，但若是惹怒了那怪物，無論如何自己都死無葬身之地了。可是怪物竟然答應了他，答應了就說明承認了自己是友軍，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便不會傷害自己了。不僅不會傷害自己，並且還害怕自己。怕自己有事無事跑去求它，弄得它不答應不行。

    當然，這怪物還是少招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