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有缺之死 第十二章 江湖遙遠 文 / 焦柯勉
十二、江湖遙遠
作者:焦柯勉
1、江湖遙遠
天地寬,江湖遙遠。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們的主人公們平安地退出了還魂澗,那是建立在鬼醫前輩的捨命相助的基礎上的。
誰說修羅堂是煉獄,這兒除了環境差點,無異是另一個世外桃源。俊男美女們若能相親相愛地在一起,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豈不是比江湖險惡、血雨腥風強勝十倍。然而現實並不會這樣。真這樣,我的故事也沒法寫下去了。
我們的主人公人,都仍有一顆玻璃一般純潔的心。所以,他們在一起時沒有陰謀詭計,沒有勾心鬥角。那也只是因為,在他們身後,有鬼醫,有魔刀門主,有御劍莊主,有燕王等的無形的和有形的保護而已。他們此時還沒有正式步入江湖,離江湖上的荒唐和荒淫還太遙遠;離背叛與傷害還太遙遠,離陰險與陰謀還太遙遠,離血腥與身不由已都太遙遠。
有眾多美女相伴,有心是不是個幸福的人呢?幸福的人,別人沒有的,他生來就有了。像有心這樣,別人要練幾十年的氣功,才能打通的經脈,別人來替他打通了。千金難求的美人一笑,就在他的周圍,要多少有多少。
幸福的人真的好嗎?
可是,有心一點武功也不會,他能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他只是長得帥,美女自然來找他,他自己一點泡妞的技巧都沒有,能不能真真正正地俘獲其中一位美人的芳心?有心還是個很老實的人,這麼多的美女,他只要一個就好了。可是,老實的男人,女人會喜歡嗎?
如果你問,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處女?
你得到的回答將會是,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處女?
如果你問,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不愛錢的女人?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不愛錢的女人?
那麼你再問,老實的男人,會有人女人喜歡他嗎?有,畢竟也只是少數。眼前就只有一個月茹,癡癡地愛著有心。
而有心呢?他即沒有身份,也沒有地位,沒有財富,最重要的是,他沒有武功。一個人在江湖上,如果沒有武功,等於是一無是處。有心卻看上了鳳儀公主,這是不是一種癡心妄想?有心放著愛她的月茹不接受,是不是明智的選擇?
一行人返回修羅堂,在月茹的安排下,每人都分到了一個房間。御建華、鳳儀自然是主僕共用一個房間。月茹和有心則一人一個房間。月茹警告大家不要亂闖,宅子裡到處佈滿了機關陷阱,屋外就更不用說了。眾女除了御建華,連門都不敢出,哪裡來的亂闖的事情。
御建華納悶了,沒有趕上有缺的葬禮的熱鬧,那是沒有辦法。然而沒有找到有缺的屍體,連骸骨都沒有撿到一塊?洪荒巨獸的影子都沒有見著,卻被嚇退了。御建華想不通,就自己把自己關在房子裡慢慢地想明白。
靈兒和碧兒兩個人都是丫環出身,兩個人的身份一樣,自然就能找到共同的話題。兩個丫頭就在,有心療傷的那間屋的一角嘰嘰喳喳地說開了。
月茹找遍了整幢建築,居然沒有發現食物。只好出去碰碰運氣,看有沒有倒霉的野獸什麼的。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鳳儀和有心兩個人單獨相處了。
有心雖然老實,但還不算太傻。這麼好的機會當然知道把握。在雄偉的主殿的門廊下,有心看到了鳳儀孤單纖瘦的身影。她會不會是在那裡等自己?有心想,忙湊近過去。
「天都快黑了,你還跑出來幹嘛。」鳳儀明知道有心是奔著她來的,內心慌張地道。
有心不知道鳳儀在想些什麼,他要是知道,淡淡一笑。「我看你一個人在外邊,就過來陪陪你啦!」即誠懇又直接,簡單一句話,就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我為你而來,我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面?萬一你遇到什麼危險?等等,都是話外之音。可是有心是個老實人,我本來是想這麼說的,被鳳儀這麼一問,反面緊張得結結巴巴。這只能說明,鳳儀的招數湊效了,應對老實的男人,主動出擊往往比較湊效。而且對付老實一點的男人,往往也需要主動一點點。在鳳儀和有心之間,鳳儀明顯佔有了主動的位置。無論是身份和各方面,有心想要搞定鳳儀恐怕非要用上吃奶的勁不可。
「我看你一個人在外面,擔心你遇到危險,所以來看看。」有心道。這話誠懇是誠懇,但是太過直接,同時也把對方看得太弱了一點,很容易引起對方的不滿。
「我就有屋簷下,都沒有走出去,有什麼危險?」鳳儀更進一步。
「關心則亂,關心則亂。」有心尷尬道。
「這麼多人,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鳳儀的心裡不僅不緊張了,反而步步為營。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心道,「總覺得你有些特別。」有心正在一步步退到深淵。連自己都不知道,平時能言善道的自己,怎麼會說話如此乾澀。這也是因為有心見鳳儀平時文文靜靜的,一時沒有想到鳳儀的言辭也能如此犀利。
「我有什麼特別的?難道我有三頭六臂?」鳳儀說句笑話,稍微放鬆了一些氣氛。現在整個節奏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有心要死要活,全在她一句話。她當然不想這麼快就斃了有心,那樣,就不好玩了。
「姑娘你也沒什麼特別。」有心傻頭傻腦地道。鳳儀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立刻斃了這傻佬。
「就是特別美!」有心終於扳回了一點點局面。可是前面已經退了一丈了,現在這才前進一寸。鳳儀見有心有點兒長進,才感到有些意思。再說女人聽到別人奉承自己,表面上不承認,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哪裡。月茹姑娘和建華姑娘就都比我要美。」鳳儀道,「為什麼你不去關心關心她們?」
「我。」有心在鳳儀的攻勢下不得不吐露真言,「在我的眼裡,只有鳳儀姑娘你是最美的一個。」
「真的嗎?」嘴上這麼說著,心裡高興得像花開了一般。若是有心離她夠近,一個不好就可以往他身上靠了。
「當然是真的,我可以發誓。」有心道。有心已經把鳳儀逗得這麼開心了,可是鳳儀有了要靠在有心身上的念頭,而有心卻離她還那麼遠,心裡不由得有氣道。
「呆子,你取笑我。」
若是有心稍微再機靈一點,就應該知道機會來了。只要再靠近鳳儀一點點,再甜言蜜語幾句,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麼。然而,有心怎麼會想到這點子上。就算他能想到,在他的思維裡,也接受不了,覺得這也未免太快了一點吧。然而,感情的事情,就是這麼微妙,又是誰能夠說得清楚的呢。
見有心半天沒有動靜,鳳儀都要氣瘋了。難道他就不想?難道他不是真心喜歡我?
夕陽似血,秋風瑟瑟,送來了一股血腥味,也送來了一股涼意。
「我覺得好冷啊!」鳳儀嬌嗔道,心裡想著,這笨蛋,難道還真要本公主對你投懷送抱嗎?
有心想脫件衣服披在鳳儀身上,可是他的衣服本就不能穿的,穿的都是月茹找給他的,鬼醫穿的衣服。雖然有些不倫不類,總比沒有的好。而這時,是萬萬脫不出衣服出來的,因為一脫自己就光著身子了。有心該怎麼辦?
這種鬼地方,如果說是情人間野合,倒是件挺刺激的事情和地方。但若是約會,就概念就不一樣了,這兒的景也太嚇人,太唐突,太沒有意境了。難道老天就這麼捉弄有心,給她個妞,不給他地方泡。給他個冷天,不給他衣服給這妞披上。
我們的有心老實得還沒到,笨到要死的程度。竟然輕輕地從後面,慢慢地摟住鳳儀的身體。鳳儀感覺又緊張,又興奮。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不是她親人的男人抱住。
「現在要好一些了嗎?」有心柔聲道。
鳳儀不答,嬌羞地垂下頭來。
有心輕輕地把鳳儀的身體轉過來,四目相對,有心比鳳儀高出半個可,可以說是府視著鳳儀皎好的面容。鳳儀也望著有心,面對這副英俊的臉孔,閉上了眼睛。有心會意地府身親吻了下去。
有心是否能夠真的如願以償,一親芳澤?
2、分道揚鑣
正當有心府下身親吻鳳儀的時候,月茹拎著一隻毛茸茸的野獸回來了。見到這種情況,月茹怒不可遏。
「好一個郎有情,妾有意。好一對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這麼不要臉的事情。」月茹在怒不可歇的情況下,這樣說已經是算是很客氣的了。就算再難聽的話,只要她想得到,她就說得出來。可是此時的月茹簡直氣瘋了。
有心和鳳儀頓時錯愕地分開了來,鳳儀低著頭,臉上像開了染坊。有心一抬頭,就看見手裡拎著一隻兩三百斤重的老虎的月茹,手上有血,老虎的嘴裡還在滴著血。
原來月茹看見有心沒有衣服穿,打算用這老虎的皮替有心縫一件袍子。捨不得割破了虎皮,竟然是空手伏虎。誰知道還沒有進門,就看見有心和鳳儀抱在一起,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幸好月茹還年輕,心臟極好,不然當場就得給有心氣死了。
「啪——」的一聲,月茹打老虎丟在地上,「老娘辛辛苦苦在外面替你們找食物,你們倒好。還不過來幫忙。」自從有心的本相露出來後,在有心面前,月茹極少提刀殺人了。此時的月茹,一時想不出什麼罵人的詞來,但是不忘了把他們兩個分開,就叫有心過來幫忙。可是月茹還是有氣,見有心沒有立刻進來,便摔門進去了。
不說有心見月茹這陣勢心裡發毛,鳳儀的魂都被月茹嚇跑了,要是惹怒了這女魔頭,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月茹把老虎的屍體丟在地上,可難倒有心了。雖然鬼醫傳了內功給他,可是他並不會用,從來沒有練過武功,又大病初癒的他,怎麼可能搬得起一隻二三百斤重的猛獸。最後,只有讓鳳來幫忙。
月茹一進屋,就給自己倒了碗茶,找了張桌椅,以一種舒服的姿勢坐下,不忘了就把腳都翹到了桌面上。等了半響,有心和鳳儀終於像是兩個罪人一樣,抬著老虎的屍體,連同半死狀態的自己,戰戰兢兢地走進門來。月茹見他們兩個這樣,就不那麼生氣了,提起刀,唰、唰,就把巨虎大卸二十八塊。竟然忘了本來她怕傷了虎皮,費盡心思才捉到老虎的。鳳儀識相地跑去生火,碧兒跑去幫鳳儀,靈兒過來幫有心處理老虎的皮毛內臟。
有半個時辰,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沒有說話。碧兒和靈兒不明就裡,見月茹氣勢洶洶的,這魔女的性情本來就難以捉摸,也不敢開口。月茹悠悠地坐在那裡,冷眼旁邊,借有心個膽子,有心也不敢邁到鳳儀身旁邊去了。
不一會兒,屋內便瀰漫著烤肉的香味了。靈兒去喊御建華出來就餐。一夥人就著火堆圍成一圈,若是一群朋友這樣,該多麼熱鬧溫馨。然而,他們坐著,以御建華為首,其次是靈兒、有心、月茹、碧兒、鳳儀。月茹有意把有心和鳳儀分開,使他們牛郎織女,遙遙相對,又不時地瞪鳳儀一眼,拍有心一下。月茹就是這麼敢愛敢恨,愛就痛快愛,哭就痛快哭,這樣單純而直率。
月茹表面上這麼凶,但是分肉時盡把較嫩的和烤得較好的分給有心,並且還準備得有酒。御建華雖然很少喝酒,但是內功高的人一般也能喝酒。兩個丫環雖喝酒,卻不勝酒力,鳳儀和兩個丫環的情況差不多。月茹就拉有心陪自己喝,誰叫他惹自己生氣的。
不一會兒,鳳儀、碧兒、靈兒紛紛醉倒。月茹雖沒有倒,但是喝得特別快,也喝得特別多。終於,月茹也倒下了。御建華起身,向有心做了個手勢,走出門外,有心緊隨其後出來。
一到外面,御建華就撥出寶劍,指著有心的咽喉。有心雖有些似醉非醉,這一嚇之下,酒也醒了大半。
「建華姑娘,你這是?」有心不解道。
「你還有臉喊我的名字嗎?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嗎?」御建華怒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建華姑娘,我想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有心雖從鬼醫的口中,得知御建華想殺自己,但是御建華為什麼要殺自己,有心真的不明白。
「你還敢狡辯?」就算有心真是有缺,如果有心向御建華道個歉,認個錯。什麼武功秘籍對御建華來說,真的不算什麼。說不定御建華能原諒有缺的。
可是問題是有心並不是有缺,所以氣氛一下子就僵住了。有心越摸不著頭腦,御建華就越認為有心是在裝蒜,就越氣憤。御建華也是個要命的美人,人要命,劍更要命。御建若是真的刺有心一劍,一劍之下,有心哪裡還有命在?
御建華的內心也在掙扎,即使有心真是有缺,她似乎也下不了手。再說鬼醫一再叮囑,如果自己殺了有心,後悔的將是她自己。並且她也不能斷定,有心就是有缺。可是每當她看到有心和鳳儀親近,就說不出的生氣,再加上一個爭風吃醋的月茹,更令她怒火中燒。如果有心真是有缺的化身,豈能容他如此戲弄自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此胡作非為。御建華的修養一向好,在這時也已經忍無可忍了。有心是否真的會命喪在御建華的寶劍之下?
御建華劍已出鞘,劍已在手,劍鋒離有心的要害已不及一尺。御建華的眼睛已經閉上,有心也閉上了眼睛,等死。御建華要殺他,即使閉著眼睛一劍,他也是完全不可能逃脫的。
「住手。」就在這時,月茹衝了出來,一身紅衣映紅了刀身,連眼睛都佈滿了血絲,是通紅的。月茹無異已把有心當成有缺,御建華要殺有心,她豈有不紅眼的事理。
御建華本來就心意不定,不然這一劍,就算是月茹也擋不下來。御建華收劍,一言不發地進去了。月茹稍微放寬了心,問道,
「你沒事吧?」
「沒事。」有心道。聲音很小,彷彿再不敢多看月茹一眼。
「沒事就好。」月茹也不跟他計較這些,道「今晚你和我住一個房間。」
有心知道,月茹決定的事情,是不容易改變的。並不是他有什麼歹念,他是個老實人,他知道月茹是為了他的安全。可是,這豈不破壞了月茹的名聲嗎?有心本想寧死不從,但是他知道月茹也是寧死不屈的。
當晚,有心便和月茹住同一個房間。有心睡床,月茹打地鋪。
一夜無事。
次日清晨,御建華已帶著靈兒不辭而別。御建華去了哪裡?難道她們不怕山上的瘴毒?
「她們既然是御建山莊的人,想來這點毒氣,還是有辦法以應付的。」月茹寬慰有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