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3章 計中計 文 / 泡芙笑笑
桑玥?
七姨娘一路狂奔到長樂軒,未等門口的婆子通傳便強行闖了進去。
大夫人內襯淡紫色落地長裙,外穿八答暈春錦長衣,墨發挽成一個飛仙髻,斜cha兩支綵鳳步搖,雍容華貴、氣質優,正與桑柔笑著閒聊。
王媽媽說的對,桑玥就是希望她們窩裡鬥,玄羲一過完元宵節便啟程去了江南,臨走時仍鬱鬱寡歡,顯然還未能走出宸楓的陰影。眼下,定國公府唯有她們母女最是親近,再不能彼此生隙了。
桑柔穿一件百褶如意月裙,外披對襟羽紗,頭梳瑤台髻,簪白玉花鈿,氣質恬靜而清新,不復年前的招搖,整個人沉穩內斂了許多,越發顯得美麗典。即便有人談起除夕宴那晚的窘態,她也只嫣然一笑,梳雲掠月,淡淡應之:「柔兒學藝不精,倒貽笑大方了。」
這樣的氣度、這樣的談吐、這樣的姿容,漸漸淡化了眾人心中不太和諧的記憶,她仍舊是能與恬郡主並駕齊驅的第一美人。桑玥有才情,可惜容貌始終不及桑柔。俗話說的好,女子無才便是德,就算劍舞在民間被傳得沸沸揚揚,貴婦名媛們卻仍不屑嗤之,庶女,上得了檯面嗎?
「大夫人!大夫人!」
二人笑談之際,七姨娘跌跌撞撞而入,小沁和白蘭喘著粗氣跟在身後,顯然為了阻攔她費了不少力,而寶川則是驚悚地立在一旁,勸也不是、走也不是。
「七姨娘,你這是怎麼了?」大夫人柳眉微蹙,冷冷地問了句。
七姨娘的髮髻已在奔跑的過程中散亂開來,加上滿臉淚痕,這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大夫人,奴婢想問四小姐出事當晚的經過!」
大夫人面露難色:「老爺說了,以後府裡誰也不許再提莞兒,更不能談及那夜的狀況。你這叫我……」
七姨娘磕了個頭,泫然道:「大夫人,婢子聽到嫣兒說,在她哥哥身上發現了二小姐的金釵!」
「啊?」桑柔驚呼出聲,「還真是她!」語畢,彷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垂眸端起一杯茶喝了起來。
七姨娘雙眼驟亮,看向桑柔:「大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告訴婢子吧!你可憐可憐婢子,求你了,大小姐!」
七姨娘對著桑柔一個接一個地磕起了頭,很快,額頭就青紫一片,嘴裡不斷說著哀求的話。桑柔親自走過去扶起她,眸中噙滿淚水,彷彿一轉就會溢出來:「七姨娘,其實……」
「柔兒!你忘了你父親的話嗎?誰也不許提起這件事!搞不好,人家說你蓄意挑撥、栽贓陷害,這個罪名你背得起嗎?」大夫人果決打斷桑柔的話,將她拉到身邊,又給小沁和西紅使了個眼色。二人強行將七姨娘架起來,拖到一旁的矮凳上坐好。
桑柔掙開大夫人的手,蹙眉道:「母親!我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你拚命幫著二妹遮掩,這樣對四妹不公平!那晚明明就是她同四妹一起去如廁,事後她回來了,四妹卻不見了!隨便找個人問,都能知道是她們兩個一起出的長歡殿!」
七姨娘如遭雷擊,看向西紅和小沁,二人撇過臉,但那神情分明是默認了。難道說,是桑玥買通了嫣兒的哥哥,讓他對莞兒下手?
桑柔泫然欲泣:「七姨娘若是不信,儘管去問大哥!那晚的宴會他也在場,看他會不會說的跟我不一樣?再不濟,你當面去找二妹問個明白,便知我有沒有撒謊!」
西紅怯生生地cha了一句嘴:「大小姐,奴婢覺得二小姐待四小姐是極好的,奴婢上次還撞見她偷偷給四小姐送金銀首飾呢。」
七姨娘眨巴著眼瞼,似有頓悟:「難怪……在四小姐與她決裂之後,她仍不斷地送禮物過來,在旁人眼中,指不定認為她待四小姐多麼仁厚,凡她有的,四小姐也有。原來都是假象!她早就決心害死四小姐!她的心……怎麼這麼毒?」
桑柔垂眸偷笑,桑玥,你做夢也想不到吧,你曾經用來離間我和桑莞關係的伎倆,變成了令七姨娘起疑的憑證!
大夫人搖搖頭,痛心疾首道:「二女兒、四女兒都是我的女兒,已經失去一個,斷然承受不住再失去一個的痛苦。何況玥兒還是老爺的心頭肉!所以,縱然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你看在老爺和我的面子上,不與她計較。你還年輕,多承幾次寵自然又有了,不像我到了這般年紀,想要再有個孩子便是癡人說夢了。」
七姨娘的心弦上被彈了幾下,兩眼似空洞還暗沉:「老爺最是疼愛桑玥,即便知曉是她陷害了莞兒,也不會把她怎麼樣。我已經三十歲了,哪裡還年輕?何況,老爺如今連見都不願意見我!」
她陡然站起身,雙目如炬:「是桑玥!一定是她在老爺面前挑撥了什麼,害得老爺厭惡我了!她怎麼可以這樣?我不就是流產後,從棠梨院要走了幾個丫鬟嗎?至於讓她如此記恨?」
七姨娘的想像力真是豐富!
大夫人竭力忍住眸中的笑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擠出兩滴淚:「七姨娘,你別做傻事。」
七姨娘心中一怔,別做傻事?她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能做?
大夫人趁機火上澆油:「你要出事了,莞兒泉下有知也不心安啊。」
她的莞兒,遭人陷害、被凌辱致死,泉下何曾心安過?她若真出事,也可以去地下陪陪她可憐的莞兒。
「七姨娘,你別……七姨娘!七姨娘!」
七姨娘憤恨地走了,大夫人嫣然地笑了。
大夫人給小沁使了個眼色,小沁會意,趕緊追了出去。
「不過,母親,七姨娘什麼都沒有,能成事嗎?」
大夫人望著熏爐上方的裊裊輕煙,眸中噙了一絲冷意:「就因為她什麼都沒有,所以無牽無掛,這樣的人,要麼不做,一做便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當然,我也沒指望她真的能弄死桑玥。」
桑柔睫毛微眨,似蝴蝶的羽翼在輕展,眸光卻暗淡了幾許:「母親,難道就這麼放過桑玥?」
大夫人拍拍她的手,毫不掩飾眼底的恣意:「柔兒,母親既然答應你要除掉她,就一定會做到。俗話說得好,打蛇打七寸,這回,我要將刀戳進桑玥的心窩子!」
白蘭此時端了藥過來:「大夫人,該喝藥了。」
桑柔起身接過藥碗:「我來吧。」
她舀了一勺遞到大夫人唇邊,大夫人欣然一笑,很快便將一碗苦藥喝完。心裡卻暗歎,生下柔兒後落下病根,極難再孕。老爺這一月來長樂軒的次數並不少,肚子卻仍無動靜。難道,靈慧大師的藥無效?
思及此處,頭痛排山倒海而來,還伴隨著一陣心悸,她緊了緊拳頭,對白蘭道:「把香瓶拿來。」
卻說那日慕容拓泡了將近一刻鐘的花瓣浴,回到攝政王府香了好幾天,惹得攝政王妃和慕容錦都以為他去了什麼軟玉香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