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風水輪流，河東河西 文 / 張芷言

    按照寧霜之前的安排，所有的人都已經到了自己的地方，該做什麼，該怎麼做，不需要再多說，行軍打仗，寧霜也沒有插手的餘地，於是，陸晞收拾了些東西，準備了馬車，便和寧霜一起，帶著玲瓏的紫嵐齋，還有三分之一的炸藥，去了郎城，與南竟國接壤的地方。

    寧霜的身子，越發地弱了，小產之後，根本就沒有好好休息，耗費內力傷了北晏皇宮那麼多人，頂著風雪去冰聖山尋找沈諾軒，忙著守靈，忙著安排一切，她似乎，已經不把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似乎沈諾軒死了，她的一顆心，也就跟著去了。

    當初寧霜跟著沈諾軒來北方玉城的時候，路上行走了一個月，可是現在，她不想再把多餘的時間，浪費在路上，即便是馬車，也是晝夜不停，行到城鎮處，直接換馬，乾糧和水永遠準備地很充足。

    八天之後，寧霜到達郎城，迎接她的，是郎城副守將袁珣。朱少華為了給寧霜接風洗塵，已經在守將府中準備好了酒菜，就等寧霜一到，便直接將寧霜請到守將府。

    「本宮此次前來，是來找莫大人，兩位將軍可知莫大人現在身在何處？」寧霜進了刺史府，便開口問道。

    「莫不是娘娘一直在北方，未曾得知南竟國的情況？」朱副將看了寧霜一眼，欲言又止地問道。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寧霜頗為不解地問著。

    她記得沈諾軒之前說過，對於南竟國，有一張王牌，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讓莫子謙來到南竟國，可是她卻直覺性地認為，這張王牌，跟莫子謙有關，但是她不明白，南竟國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會讓朱副將也這樣難以開口？

    「南竟國的童將軍，叛變了，抓了南竟皇帝莫蕭離，挾天子以令諸侯，企圖讓攝政王莫紹君乖乖就範，可是哪知莫紹君並不想救皇帝性命，不僅不管不顧，反而派人刺殺。」朱副將說著，將自己打聽到的情況一一道來。

    「那莫大人呢？他就一直沒有出現過？」寧霜疑惑地開口問道。

    「是，莫大人自郎城去了南竟國，便一直沒有露面，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在哪裡。」袁副將也跟著回答著。

    「或許，本宮知道，莫大人到底要做什麼了。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便去南竟國添一把火，莫紹君不是不願意救皇上麼，這麼說來，他死了，算是眾望所歸了。」寧霜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著。

    「今晚就動身嗎？」陸晞問著，若是寧霜剛剛到達郎城便又要馬不停蹄地去南竟國，這身子，只怕是吃不消了。

    「不，陸晞，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在我完成我的事情之前，我向你保證不會出事。」寧霜說著，笑了笑，「所以，今日我累了，明日再去南竟國。至於今晚，把莫宛心找來，我有事找她。」

    當初去北方玉城的時候，她派珮環守著莫宛心，後來她讓陸晞傳令，讓能夠到達玉城的堂主都去玉城，有任務在身的珮環沒有去，所以，她現在應該還是在郎城，守著莫宛心。

    她說過，她可以自己想莫宛心道歉，但是絕對不會縱容莫宛心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然而，現在這一切，似乎已經不必要了，因為，現在要吞併南竟國的，是她自己，莫宛心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給了她一個契機，一個讓她有理由吞併南竟國的契機。

    還是守將府的西苑，珮環很是盡責地守在莫宛心的身邊，至少讓她沒有讓莫宛心出事，而且南竟國派了很多人來查探情況，也都被她一一擊退。

    「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我心中也有，你怨我當初把你留在南竟皇宮不管不顧，這點是我對不起你，我跟你道歉，你受的苦，或許我沒有辦法體會，但是，我向你承諾，等這件事情完結以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寧霜說著，看著背對著她的莫宛心。

    「交代？不必了，這麼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當初在紅袖招，你防備我是應該，是我自己傻，才沒對你下手。我只能說，你有一個很好的手下，是她在我幾次想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救了我，然後告訴我一些道理。她是殺手，對嗎？對於生死，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我是東湘國的人，我答應南竟太后挑起兩國爭端，本就是不對，你沒有必要給我什麼交代。」宛心說著，轉過身，看了旁邊的珮環一眼，再看著寧霜。

    寧霜詫異地看著珮環，心中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歎了口氣，想必珮環也是提起了自己的傷心事，才讓宛心心中的恨意有所消減，只是，委屈了珮環，在刀口上過了一輩子的人，卻在這個時候，將自己心中的傷痛，剖開給人看。

    「對不起，宛心，我為我當時的疏忽給你造成的痛苦向你道歉，但是，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麼選擇，畢竟，我也是身不由己。」寧霜說著，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面的稟告，說是守將府有客來訪。

    「樓主。」陸晞走進來，附在寧霜的耳邊說了幾句。

    只見寧霜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沉吟片刻，便開口說道：「珮環，好好照顧宛心，陸晞，我們走。」

    寧霜想著剛才陸晞在她耳邊說的話，南竟國攝政王莫紹君來訪。他，莫紹君，來這裡做什麼呢？

    這樣想著，寧霜便已經到了守將府的大廳外面，門是關著的，陸晞正欲推門而入，寧霜卻伸手阻止了她，示意她不要出聲，站在門口，靜靜地聽著，只聽得裡面朱副將的聲音傳來：

    「我等只是副將，此事不好做主。」

    「此事不需將軍擔任何風險，只需陳兵我南竟國東部便可，那童將軍見此，定會派兵前來鎮守，到那時，本王便可救了皇上。」莫紹君的聲音隨後響起。

    「此事確實不是我等能夠做主的。」袁副將也如此說著。

    「這本是兩利的事，兩位將軍為何遲遲不肯答應？本王救了皇上，能夠在南竟國重新得到地位，而兩位將軍，也能夠憑此一戰而成名。」莫紹君說著。

    寧霜聽了幾句，便已經隱隱明白了莫紹君的意思，他想用郎城的兵力來牽制那個童將軍，然後假裝營救皇上，卻可以趁機下手，殺了皇上，也沒有人敢說他任何不是，反而他還能夠贏得南竟國百姓和朝臣的擁護。想的絕妙主意，可惜，現在郎城做主的，是寧霜，並非別人，新仇舊恨一起，這筆賬，怎麼都得算。

    「攝政王真是說笑了，我東湘國憑什麼要去趟你南竟國這趟渾水？這筆買賣可不划算，我東湘國，不做。」寧霜聽到這裡，推門而入，口中說著，見到莫紹君驚訝的表情，不由得暗自好笑。

    「你……寧霜？」莫紹君看到寧霜，不由得有些驚訝，當時在南竟國皇后殺死南竟太后的時候，莫紹君並沒有在場，也沒有看到寧霜，他總以為寧霜是和傳說中的一樣，殯天了，卻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

    「怎麼，攝政王見到本宮很意外？不過也是，攝政王，想必是很怕見到本宮的，風水輪流轉，當初攝政王邀請本宮去南竟皇宮做客的恩情，本宮一直銘記於心，今日恰逢攝政王來我東湘國郎城，正好也讓本宮略盡地主之誼。」寧霜輕描淡寫地笑著，看著莫紹君。

    莫紹君看著眼前的寧霜，忽然覺得，這已經不再是當初任由他擺佈的柔弱少女，她的身上，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氣勢，眼中，也不再是當初靈動的聰慧，而是沉寂的冷漠。

    「皇后娘娘……」莫紹君不自主地開口，聽寧霜這話裡的意思，是不會放過自己的，當初在南竟皇宮怎麼對她的，她今日就要討回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本該在北方邊境或者東湘京都的寧霜，會出現在這裡。

    「來人吶，將攝政王請到後院歇著，派人好好照顧著，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准放攝政王離開，違者斬。」寧霜說著，雲淡風輕的樣子，莫紹君卻覺得遍體生寒。

    「你到底想做什麼？」莫紹君問著。

    「當然是你想做什麼，我就想做什麼呀？南竟國將軍叛變，皇上被擒，攝政王失蹤，這是多好的機會，你說，本宮會放過嗎？哦，對了，還多了一樣，那三十鞭子，我說過，會十倍百倍的還給你的。」寧霜在莫紹君耳邊說著，輕聲細語，卻在莫紹君聽來，猶如魔音。

    莫紹君想站起來反抗，這才覺得，自己已經渾身動彈不得，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無論是寧霜還是陸晞，都是醫藥高手，進來的那一瞬間，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是輕而易舉的事，莫紹君中的，也不是什麼奇毒，軟筋散而已，讓他全身酸軟無力，動彈不得，也就夠了。

    就在此時，便有門外兩個士兵拿著鐵鏈進來，將莫紹君綁了起來，直接押入後院，臨走之前，還聽到寧霜的聲音：

    「莫紹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年你怎麼對我的，今日我會一併讓你還回來。而你南竟國，就是你當初折磨我的陪葬。」

    「夜深了，樓主歇著吧。」陸晞說著，看著這樣的寧霜，忽然覺得有些不習慣。

    「陸晞，你會不會覺得我變了，變得恐怖可怕，變得不再是我自己了。」寧霜看著莫紹君離開，心中低歎，是什麼事情讓她變了，還是她的變化造成了這些事情，就如同當初迷茫，到底是因為有了她的到來，才讓這個世界如此運行，還是因為這個世界如此軌跡，才造成了她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