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過往恩怨，兄弟相見 文 / 張芷言
寧霜來到郎城的第二天，就在陸晞收拾停當，打算與寧霜去南竟國的時候，莫子謙出現了，當莫子謙一身絳紫色蟒袍出現在寧霜面前的時候，寧霜明顯地愣了。
她想過無數可能，想過沈諾軒說過的王牌到底是什麼，可是卻沒有想到，一直與沈諾軒生死相交的兄弟，東湘國的兵部尚書莫子謙莫大人，竟然會是南竟國的小王爺，莫蕭離最小的叔叔，南竟國先皇和莫紹君的親弟弟。
「臣莫子謙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莫子謙見到寧霜，躬身行禮。
「你是南竟國的王爺，身份尊貴，原本不必向我稱臣的。」寧霜說著。
「從皇上將微臣從莫紹君和南竟太后的手下救下來的時候，微臣便只是皇上謀士和臣子，不再是南竟國的王爺。」莫子謙說著，然後，寧霜便從莫子謙的口中，知道了過去的那一段往事。
也無非是，南竟國先皇去世，皇子年幼，尚未冊立太子，當時朝中，慕親王莫邵庭年歲不大，但是繼位呼聲很高，韜武略，不輸於人，然後，便引起了當時的怡妃娘娘，而今的南竟太后的猜忌，與莫紹君一樣，想要追殺莫邵庭。
當時的奪位之爭，很是激烈，怡妃娘娘想讓自己的兒子莫蕭離登上皇位，可莫紹君也想坐上那個寶座，兩方僵持不下，於是怡妃娘娘選擇了在國內聯合朝臣，而莫紹君卻選擇了通過戰爭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莫紹君發動了對東湘國的戰爭，企圖憑借戰爭的勝利，來提高自己在朝臣和國民心中的地位，所以那個時候，東湘國和南竟國，正在打仗。
莫邵庭當時是被抓住的，廢了武功，幸而在朝中忠臣的幫助下逃出，一路向東，竟然被他逃到了東湘國與南竟國的交戰處，那時，東湘國領兵的將領，正是沈諾軒。
那時的莫邵庭，也不過是十多歲的少年，與沈諾軒差不多大，然而，當兩個人在那個烽火連天的修羅場上見面的時候，兩人的心中，都湧出一種相見恨晚的快意。一個是南竟國人人稱頌的王爺，一個是東湘國年少成名的皇子，莫邵庭不過十幾歲，在朝堂幫助先帝，治理旱災，平定內亂，提出向東湘國學習，提倡化，向北晏國學習，發展軍事；而沈諾軒同樣也是十幾歲的年紀，南征北戰，智勇無雙，雖不受寵，卻極為隱忍。
這兩個人，若是按照正常的軌跡發展，將會是站在敵對的位置，東湘和南竟，遲早有一天會對上。可是，上天卻偏偏不是這樣安排，南竟奪位，內亂激烈，莫子謙縱有大才，卻被親人排擠，被追殺，讓他在南竟國，無立身之地，然後，他碰到了沈諾軒。
是沈諾軒從那百來個追殺者中救了莫邵庭，一人單挑那些追殺者，血染白衣；是沈諾軒力排眾議留下了莫邵庭，在別人不知道莫邵庭身份甚至懷疑他的時候，給他安排了身份；是沈諾軒在那樣風聲鶴唳的情況下給莫邵庭安排了去處，自那以後，莫邵庭不再是南京王爺莫邵庭，而是東湘國七皇子的謀士，莫子謙。
也正因為莫紹君將注意力放在與東湘國的征戰上，所以才失了先機，讓當年的怡妃娘娘得手，等到莫紹君回到南竟國京都，莫蕭離，已經登上了帝位，接受群臣叩拜。
「這樣，就過了十幾年，十幾年後，我終於再次等到了這樣的一天，南竟國內亂，就和十幾年前一樣。」莫子謙說著，再次開口，「皇后娘娘或許有所不知，當年救我出來的人，就是如今發動叛變的童將軍。」
「童將軍？難道，南竟國如今這一切，是你在幕後主導的？」寧霜驚訝地問著。
「不，我只是與南竟國某些大臣見了一面，其中包括童將軍，」莫子謙說道。
「這不正是個好機會？」寧霜微微一笑，「本來我以為，拿下南竟國，需要很長時間，現在看來，這個童將軍，一定是十分擁護你的。」
「皇后娘娘何以認為，這是個好機會？」莫子謙有些不解的說著。
「當初南竟國第一朝臣，難道藏拙了這麼多年，竟然看不出童將軍的用心嗎？他當初既然肯貌似救你，就表示他忠心的人一直都是你，這一次趁著南竟國內亂，發動叛變，是想讓你出面勤王救駕，借此機會名正言順地回歸南竟國朝堂，到時候，南竟國，就是你的。」寧霜淡淡地說著。
「這個問題，我並非沒有想過，只是，現在變數太多，且不說莫蕭離不會任由人宰割，就是莫紹君，也是個難題。」莫子謙說著，搖了搖頭。
若他還是以前的莫邵庭，那麼，他可能會做這樣的事，但是現在，他不過是弱書生一個，武功全失，經脈已經不再適合練武，他沒有能力去莫蕭離和莫紹君鬥，更何況，這麼些年，他並沒有在南竟國，而南竟國，也沒有他的勢力。
「莫大人，事到如今，本宮也不瞞你，莫紹君已經在本宮手上，如果你同意本宮的說法，那麼，莫蕭離那裡，本宮自然也會幫你解決。其實，本宮這次來，本來也是打算殺了莫蕭離和莫紹君的，南竟國我志在必得，不會讓它落入別人的手中。你不答應，本宮頂多多花點功夫。」寧霜說著，看著莫子謙，只等他一句話。
如果莫子謙成了南竟國的皇帝，那麼，南竟國，就等於是東湘國的，至於莫子謙，寧霜也不怕他會忽然反目，畢竟，沈諾軒看人不會錯，如果不是足夠信任，沈諾軒不會把莫子謙留在身邊這麼重要的位置，而且，一留就是這麼多年。
「莫紹君？他在娘娘手中？」莫子謙聽了寧霜的話，驚訝道。
「莫大人請跟我來。」寧霜說著，便將莫子謙帶到了後院，關押莫紹君的地方。
莫子謙自從出逃，便再也沒有見過莫紹君，也沒有見過南竟太后，南竟太后死亡的時候，他正在東湘國的京都，幫著沈諾軒與沈奕清周旋，而這一次，卻是他重返南竟以來，第一次與這些所謂的親人相見。
郎城守將府的後院，有朱副將的手下守著，玲瓏甚至親自守在這裡，不給莫紹君一點出逃的機會。
「樓主——」玲瓏見到寧霜，抱拳行禮。
寧霜點點頭，推門而入，卻見莫紹君正一個人坐在桌子旁，喝著酒。
「攝政王倒是悠閒得很，不過，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本宮帶了位故人，不如，讓這位故人，陪著攝政王喝一杯？」寧霜看著莫紹君，笑著說道。
莫紹君嘴角冷笑著回頭，想說什麼，卻不期然看見走在寧霜背後的人，竟然是，當年的慕親王，莫邵庭。
「你……」
「王兄。」莫子謙一如當年溫潤的模樣，朝著莫紹君低喚。
「你不是死了嗎？為什麼你還活著？」莫紹君臉色變了幾變，終是有些難以置信地問著。
「你都還沒死，他又怎麼會死？當初你們怎麼對他的，這仇還沒報，他又怎麼肯離開這人世？莫紹君，兄弟倆多年不見，好好聊聊，或許，以後就沒有這個機會了。」寧霜說著，朝著莫子謙點了點頭，朝著外面的人吩咐，「去叫廚房弄些好酒好菜，送到這裡來。」
話畢，寧霜轉身離開，將這一方空間留給了十幾年未曾相見的兄弟兩個。
寧霜沒有去探聽莫子謙和莫紹君說了什麼，而是讓陸晞陪著，在守將府裡轉悠。既然莫子謙已經來了，那麼，南竟國今晚也不必去了，似乎很久很久，她都沒有悠閒地看著風景，都沒有這麼寧靜平和的心情。
三月的天氣，已經漸漸回暖，郎城地方並不算太靠北，已經有春花相繼綻放。她記得，去年的九月，也是在這裡，沈諾軒知道她有身孕的消息，那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和丈夫，可是如今，他已不在，孩子，也沒了……
「樓主在想皇上？」陸晞知道不該提，可是，她卻不能放任寧霜將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
「想。怎麼能不想呢？我沒有哪一刻不在想著他，醒來，或夢裡，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夢境還是在現實。如果不是對他的思念支撐著我，或許，我早就該下去陪他了。」寧霜幽幽地說著。
「樓主，你不該這麼想。屬下心中有個疑惑，不知道該不該說。」陸晞似乎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
「說罷，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是長輩，也是師傅。」寧霜面無表情，看著面前那朵初露花蕊的花，說著。
「屬下記得，當初歐陽將軍從冰聖山抬回來的東湘國士兵的遺體，是四百九十九具，而皇上當初帶出去的，是五百精衛隊……」陸晞的話沒有說完，可是，寧霜已經隱隱明白陸晞想要說的是什麼。
寧霜猛地轉身，眼中的驚喜一閃而過，她明白陸晞的意思，如果沈諾軒帶出去的是五百人，那麼連同沈諾軒一起，應該是有五百零一具屍體，可是如今，只有四百九十九具，也就是說，少了兩具……
是不是意味著，還有兩個人，活著……
「陸晞……」寧霜看著陸晞，心中隱隱期待，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不是沒有想過沈諾軒可能還活著，可是，北晏皇宮，夢境裡的那一幕，是那麼真實，而她，卻親手從冰聖雪山下挖出了沈諾軒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