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87章 只怕再與你相遇(2) 文 / 鏡未磨
他喝的也是有些多了,抬起頭:「一輩子這樣又怎麼?」
朋友愣了下,眼瞳漸漸發深。他說:「你瘋了。」
他就是瘋了,才打算這樣照顧她一輩子。他在她最糟糕的時候,反倒發現,他是那麼死心塌地的愛著她。
那一晚他喝了太多的酒,叫代駕送他回去,卻覺得自己沒辦法上樓了。
給她打電話:「我在樓下,你來接我。」
她穿著藍色睡衣下來,外面罩了件大外套,顏色相仿。
從樓道裡出來,打那片暈黃的路燈下走過,仿如煙霞籠罩,她從天上來,誤入攘凡的塵世。
他真的是醉了,車門打開,竟然揚首吻了她。她的唇也是甘甜的,有一種類似紫羅蘭的幽幽香氣,或許是他的錯覺,他還是第一次碰到她的嘴唇。吻過那麼多女人,卻從來不是這個味道,他醉得更加厲害。
失了理智,才沒有設防,一下被她推開。看著她匆匆的轉身跑上樓,他呆呆的坐在那裡,唇齒留香,腦中卻一片空白,竟在那裡坐了一夜。
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再多的酒也該醒了,抬手抽了自己一個大巴掌。那是他好哥們的女人啊,就算他已經死了……
敲她的家門她不開,最後他拿備用鑰匙打開。
她躺在沙發上睡覺,電視開著,昨夜忘了關,一直滾動播出。
他把空調關掉,將電視也關掉。站在沙發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紙抽已經空了,而她的眼睛紅腫。
他從來不知道那電視裡到底演得什麼,讓她可以痛哭出聲。他雖然陪著看了幾次,可很難看進心裡去,台詞念的什麼也不知道。
沒給她做早餐,換上衣服上班去了,路上給她的朋友打電話。
「你過來照顧她兩天吧,我這兩天要出差,冰箱裡什麼都有,不用自帶食材。」
她和朋友一起去酒吧的時候碰到他。
他一隻手臂搭在身旁女人的肩膀上,像是在講笑話,兩人幾乎頭碰頭的笑著,神色親暱。
那女人很漂亮,像個混血兒,皮膚白皙,芭比娃娃似的。
他身邊的女人個個漂亮,若不是傾國傾城的,又哪裡配得上他。他本就是風華絕代的公子哥。
只除了她。
她的朋友眼尖,最先看到的,過去跟他打招呼:「哎,你也在這裡,出差回來了?」
他轉首,看到她,目光滯了下。轉而玩世不恭的笑起來。
「才回來,來喝酒?」
朋友笑:「來這裡不喝酒幹什麼。」看了那女人一眼,問他:「要不要一起?」
女人沒有意見。
他說:「不了,我們待會兒還有節目。」那女人臉紅了一下,他已經將人攬到懷裡來:「我們走吧。」
「不去跟她打聲招呼?」
「不了,我們趕時間。」
花花世界,紅男綠女,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的節目是什麼。
朋友過來嘖嘖歎:「紈褲公子哥……你看他猴急的,連個招呼都來不及打,真不夠意思。重色輕友麼……」
她沒吭聲,已經開始叫酒喝。
長相清純的芭比娃娃吻技熟稔,擁著他,兩人在地下停車場吻作一團。車廂狹小的空間裡,呼吸濃重,逐漸盈滿整個車廂。
女人有些迫不及待的跨坐到他的身上來,蔻丹鮮艷,解他襯衣的扣子。
呼吸急促如火,讓他在這裡要她。無論是放蕩的姿態還是言語,哪一樣都能引得男人瘋狂淪陷。
他從來都不缺女人,只要他想要,勾一勾手指,無論長相,還是床上工作皆是一流的女人瞬間就可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可是,他卻沒有這樣的興致。煩燥的把女人從身上推開,至始沒有熱起來,身上和心裡一樣冷。
多久沒有碰過女人了?連他自己都要不記得。
芭比娃娃驚了一下,呼吸仍舊不穩,眼神迷惑。
「怎麼了?」
他從錢夾裡掏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她,讓她馬上在眼前消失。
芭比娃娃不肯接那錢,還想再攀上來,他已是不耐。
「滾。」
芭比娃娃隱隱覺出什麼:「酒吧裡那個女人是?」
他轉首看向窗外,掏出根煙叼到嘴裡,淡淡說;「我老婆。」
跟那有什麼區別?這些年都是他在照顧她的生活起居。打幾年前她孤身一人,他便住到她的對面,學做飯,學做家務……她老公之前能為她做的,他通通學來,只為她的生活仍舊井然有序。
這些年,她難過哭泣的時候是他陪著,精神錯亂的時候是他陪著,看病治療的時候也是他陪著……
照顧她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像是一種生物鐘,時間到了,打電話提醒她吃飯。跟朋友喝酒,不敢喝太多,也不敢回去太晚,想著她一個人呆在家裡。哪一時有應酬會提前給她打電話,告訴她大約幾點回去讓她先吃飯。陪她逛商場買衣服,板著臉告訴她不准再瘦了,眼見就只剩一把骨頭,連女店員都羨慕。發現她頭髮長了,帶著她去剪髮……節日到來,要想著怎麼陪她過……
除了沒跟她上過床,除了她不是他的,跟他的老婆有什麼區別?
他想,只怕他對自己的老婆都不會這樣好。
可是,他們只是無話不淡的好哥們。
到現在,就連這樣也陷進了僵局。
頭疼不已,連精神都很蕭條。工作的時候倦怠,下班的時候不想回家。連續幾天回別墅住,自己的房子,卻像很久沒回去了。
找事情消遣,讓時間過得快一點兒,自己想得少一點兒。
所以,朋友一打電話說吃飯就去了。沒想到一進包間,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其中就有她。
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太陽穴又隱隱的疼起來。
飯桌上朋友一起玩遊戲,幾個女人吵著划拳,這一次不帶男人跟著一起的。
輸一次喝一杯,她輸得最慘烈,笨得讓人不忍看下去。
連喝幾杯,明顯看出醉了,燈光下眼睛淺淺的瞇著,朦朦朧朧的一層醉意,宛如煙雨紅塵。
一杯又端起的時候,他身邊一個朋友再看不下去眼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手中的杯子端過來:「我替女王喝。」
其中一個女人嚷起來:「你喝算怎麼回事啊,這麼多女人要擋你全擋,專替一個人不像話。」
「有什麼不像話,要不她輸一次,我喝兩杯,你們看行不行?」
「輸一次兩杯也不行。」
朋友再加價:「那三杯,祖奶奶們,三杯你們賺大了,見好就收吧。」
她醉了,反倒生起孤勇。把杯子端過去:「我自己喝,不用替。」說著一杯又灌了下去。
他冷冷看著,卻不說幫她。
又接連喝了幾杯。
朋友有些火大,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去奪她的杯子。
「我替她喝……」
女人們不允。
「還有跟她一樣醉的呢,你能全替麼。」
不等朋友說話,他淡淡抬眸,只道;「我替她喝,五杯頂一杯。」
最後都喝多了,真的是醉了,竟忘記這些天都不回去睡了,今天也沒打算回去。只記得叫了代駕,把她拖上車,一起回去了。
進門的時候吻上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她抵到門板上,用嘴唇勾勒她的輪廓的。
手掌觸摸著她,方覺得是想她,竟然這樣想她。
這許多天,沒哪一天晚上睡得安心。這一晚擁著她,有生之年,只怕再不會有這一夜的充實圓滿。哪怕至此在她身上挫骨揚灰融化掉了,有今日沒明天,他無怨言。
她呼著疼,他問她哪裡疼,她身上呈現可愛的粉紅色,伸手來攬他的脖子,叫他的名字,亦不是他。
他也疼起來,比起她更加痛不可遏。
後來她沉沉睡去,他倚在床頭,沒有睡意,且頭腦清醒。過了這一晚,一切全都毀滅了,回不到原點,就算前頭是萬丈深淵,也只能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一路不回頭。
他們做了這麼多年的天使,變成惡魔卻只在這一夜之間,如此輕而易舉。
他看著自己,如同看進肺腑中,那裡黑透了,真的是透了。他到底對自己的兄弟,對她做了什麼?
可是他想,那人已經走了,這些年。而她生不如死,總要有一個人陪著她一起過。那麼,就讓他來照顧她。如果這是件喪天良的事,就將懲罰降臨到他的頭上,哪怕死後被打進十八層地獄,他無怨無悔。
她醒來的時候他已經穿好衣服,卻沒有離開,站在床頭看著她。
「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什麼?」
她仔細回想,神情裡驀然一絲錯愕,愧疚,傷心……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在她的臉上齊集。
她記得了,卻明只是個開頭……
喝得實在太多了,幾乎站都站不住,他扶著她上樓來。
樓道裡的光永遠都那麼暗,暈黃的顏色,日影一般。她總嚮往將那換成白織燈,是那種淡白寶光。就是不要像那樣,看一個人的輪廓都隱隱不清,要離得近一些。
她貼上來跟他說話,問他:「你這些天是不是生氣了?」
揚起頭跟他湊近,頭腦中「啪」一聲,如同斷電那般,彷彿又是另外一個人的一張臉,桃花懷邪,艷光流轉……她一剎間便流出眼淚,那麼想他,就知道他會回來,她等了他那麼久……
扯著他的領帶,他問她:「怎麼?」她已經一揚首吻上他。
他愣了下,大腦不能反應,灼熱起來,下一秒抱著她擁吻。
怎麼拿鑰匙開的門都不記得了,她渴望一個人渴望很久,他亦渴望她……
她的腦袋漿糊了,但也知道是她勾引的他。
「對不起,我喝多了……」
他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以為她會哭起來,或者罵他一頓,打他也有可能,然後把他推出門,告訴他滾得遠遠的。
他晚晚雖然醉了,可他分明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如果他肯停下來,他想……什麼都不會發生。
「吻都吻了,做也做了,還說這個做什麼,負責吧。」
她一雙眼睛很空很大,低低問;「怎麼負責?」
他說:「在一起吧。」
她愣在那裡沒說話。
他蹲到她面前,單膝跪到地板上,以至於可以看著她的眼睛說話。
「這些年也該夠了,你不累麼?是不是早已經筋疲力盡了?真的要這麼沒有止境的活下去?所有人的心情你都不管不顧,只活在自己那個陰雨連綿,痛不可遏的世界裡?知道我多心疼你麼……我的心都要被你給折磨碎了,我那麼愛你,你怎麼就不知道呢?如果不是愛你,何必要為你學那些從不想著要去做的事,如果不是愛你,走馬觀花過,又怎麼會哪一個都看不上,如果不是愛你,這些年為何哪一個女人我都不去碰,如果不是愛你,又怎麼會陪你著瘋瘋傻傻……我一直都愛你,早在你嫁給他之前我就是愛著你的,如果不是他走了,我一輩子不會說出來……
你醒醒吧,他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你要有自己的生活。讓我來照顧你保護你好不好?既然那麼苦,那麼累,就不要再硬撐下去了,從此以後指望我依靠我。所有他能做的,我通通都會為你做。嫁給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