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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50章 當我稀罕看你(2) 文 / 鏡未磨

    離老夫人那一端氣得直跺腳,本來那一天聽管家說離正揚動了雷霆大怒,沒人敢惹他,當天的事也就得過且過了。一直擔心公司真出了什麼事讓他煩心,刻意問過,才知道平風浪靜,連個細小的波瀾都沒有。便懷疑是離正揚有意跟她耍心眼,結果再想逼迫,卻無從下手起來,每次離正揚都是那副極度不耐煩的模樣。現在再打電話,連機都關了。

    忍不住抱怨:「孩子真是越大越不聽話了。」

    離老爺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抬頭看她一眼:「行了,你就少操點兒心吧。正揚也不小了,平時已經很遷就你了,要真把他逼煩了,信不信這孩子一句也不聽你的?」

    離老夫人自然不認那個邪。

    「我就不信他做得出來,連我這個媽他還不認了?」

    離老爺子笑笑:「折騰吧,看你娘倆個鬥法能鬥到哪一天。」摘下眼鏡起身上樓,告訴她:「我回房休息一下,開飯的時候再叫我。」

    離正揚的車和薄南風的車幾乎同時到達停車場,一前一後不過幾秒鐘的時差。早在車裡就看到了彼此,按了聲喇叭互相招呼。

    一下來,離正揚的透過玻璃看到副駕駛上的江南,當即無可奈何地按了按眉骨。發現薄南風這樣像是成心的,明知道帶這麼一個女人過來,該說的想說的一句話也談不成。有了前車之鑒,如今還是如此,就知道薄南風是有心的了。

    真正應了那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離正揚訕訕地動了動嘴角,一副自嘲的模樣。不急著迎上去,閒散的靠到車身上,摸出一根煙點著。

    像是頂極的車模,西裝革履,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看一眼只覺得,其實男人當車模,也該是道靚麗風景線,效果絕對不會比那些腰細腿長的女模差。

    江南下意識轉首看了薄南風一眼,覺得這些男人都可以考慮找個副業幹幹。

    兩個人走近來。

    薄南風先問起:「黃宇不是很想一起吃飯,怎麼不來了?」

    離正揚拿別樣的眼神看他,就不信薄南風不能領會他的深意。

    彈掉一截煙灰,偏首歎:「他有事,不過來了。其實我也有事,這頓飯還真不想跟你們兩口子吃了。」

    吃起來定然無味,像上一次一樣,幾個各懷心思的人,心內各有各的輾轉煎熬,別人不知道不明朗,自己卻是心知肚名。由其離正揚,覺得自己同這兩人坐到一起,在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簡直就是自找不痛快。他也不是真的閒到無事可做的公子哥,何必給自己找這樣的晦氣。

    相親再索然無味,也比不過此。對著一個不喜歡的,總比對著一個不能喜歡的,要痛快許多。至少不會心生感觸,感慨大發了就成了淒涼。只怕夜晚都是要失眠的,那種滋味不好受,離正揚償試過了苦果,就不想再歷經一次。

    這麼一想,黃宇有事不來是對了,看薄南風這個猶如老僧入定的模樣。許多事情怕是不想說,便連多問的機會都不留人。

    離正揚樹起身,掐滅手裡的煙。

    「沒跟你們開玩笑,真有事,我媽幫我安排了一場相親宴,我硬是找了大家一起吃飯的理由逃了。我現在考慮著要不要回去自首,否則估計明天不會有我的好果子吃。這會兒靈台頓時清明了,開始後悔這樣的決定。」

    江南沒想到離正揚真的這麼怕他媽媽,以前就不止一次聽黃宇說,描述得很誇張,當時還不相信。抿緊嘴巴憋住笑。

    離正揚目光已經飄飄的掃過來:「小心憋出內傷啊,想笑就笑唄。」

    江南「噗嗤」就笑了,馬上改供詞道:「我沒笑你,我就是想起黃宇的話了,他說他打小就蹭你們離家的飯,後來你繼承家業,他又蹭你的,如今他吃你們離氏的飯都要吃吐了。所以,是不想來了吧。」

    離正揚「哼」了聲:「這麼不要face的話他都說得出,他還有那個臉,就算吃死他,變成鬼了,沒兩天魂還是會飄來蹭。」

    薄南風桃花眸子淡淡瞇著:「真不吃了?」

    離正揚若有所思的看過去,問他:「你覺得這飯我該吃麼?」

    暗中裡過著招,目光盯緊,皆是深邃中流露出深意,而且還是大有深意。

    離正揚起初還想不明白,薄南風這樣又是何必,有什麼是不能說的。這樣跟薄南風對視過,看進他的瞳中去,眸光如晝,頓時恍然,不是不能說,是有些事情不好說,甚至沒法說,所以乾脆就不說。

    看明白了,心裡沉痛起來,或許真如黃宇說的,這一次的事情不小,估計連他薄南風也都束手無策。

    眸光一轉,眼風撩到江南身上。便想,這個女人怎麼辦?

    江南臉上有淺淺笑意,停車場的燈光不僅不明亮,還很暗淡。偏偏那樣淺薄的笑卻像是明晃晃的,直刺得人睜不開眼。就像午時乾淨明亮的日光,有樓滿花香君知否的美意,此刻看在離正揚的眼裡,儘是動容和惆悵,兩種感覺幾乎是不可避及的相伴而生。

    即時便錯開,馬上就走人的想法已經十分堅定。

    「算了,還是回去吧,明天被女皇抓到,死的只會更慘。」

    薄南風伸出一隻手掌按到他的肩膀上,掌心沒有溫度,那一下卻是重重的,有力量扣在離正揚的肩頭上,按壓進他的心裡去。比一杯濁酒還要情深義重。

    覺得薄南風這樣子,不說跟說了,已然沒有什麼區別。

    他都懂了。對江南笑一笑:「和南風去吃吧,包間我訂好了,經理會帶你們過去。今天這樣無厘頭,是我不地道了,改天我再請。」

    跟薄南風道過別,轉身打開車門上去,車子緩緩又開走了。

    江南轉身對薄南風說:「瞧這兩個人,怎麼都這麼搞笑,這一頓飯吃的。」

    薄南風攬著她的肩膀往外走。

    「他們不吃,咱們自己吃。」

    鍾慶豐一接到宋林愛的電話,就說:「你等我,我們回家再說。」

    宋林愛以為他晚上才會回來,沒想到早早便回來了。

    一進門問起江南的事:「江律師真的不打算幫這個忙麼?」

    宋林愛接過他手裡的外套和件包,轉身說:「不是江南不幫忙,主要她平時不帶民事案件,都是刑事的。考慮到你這個官司牽涉的知識產權和金額都很重大,她怕自己應付不來,再輸了。」沉吟了一下,又說:「其實江南不是不想幫忙,也是怕打輸了你會埋怨。」

    鍾慶豐坐到沙發上,笑笑:「江律師太多慮了,打官司有輸有贏這個道理我怎麼可能不懂,要是真打輸了,怪到江律師頭上,那我成什麼了。」

    宋林愛也相信鍾慶豐不會,可江南有她自己的顧慮也是能理解的。畢竟這件事太重大,鋌而走險不明智。

    江南那個人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對很多事情不上心,但工作起來卻很謹慎。

    「她說會幫你介紹一個好律師,專門負責這種民事案子的。讓我回來跟你商量一下,你看怎麼樣?」

    鍾慶豐把她拉到跟前去坐,到了現在,有些話必須要跟宋林愛說了。

    神色立刻變得沉重起來,看著她,半晌,才說:「其實這個官司打贏的可能性不大,我相信對方已經把事情準備得很妥貼周全了,這個心理準備我還是有的,怎麼可能去勉強江律師一定要勝訴。如果對方準備不充分,絕不敢跟我們公然的對侍公堂,可是道理到底在誰這一邊大家心知肚明。但這麼大的一個技術產權就此撒手肯定是不現實的,沒想這一次就把官司打贏,只是想找個律師先開庭。下面我會和那邊的人不停運作勾通。技術產權的洩露我們也在緊鑼密鼓的加緊調查,相信總會查出結果來的。所以,開庭的事只想找個比較瞭解的內部人,是自己人最好,而我相信江律師在這一方面的權威性,能打刑事案件,這種案子也肯定不在話下。我只需要一個有開庭經驗,在法庭上反應靈敏,能隨機應便的代理人,對於對方到底會使出什麼樣的殺手鑭,我到現在心裡也沒底。」

    原來這樣,宋林愛沒想到事情真的已經加急到這個地步,而鍾慶豐也有自己的打算。伸手過來握住他的:「你放心吧,既然是這樣,我明天就再找江南說說。」

    鍾慶豐終於露出一點兒安心的笑,攬過她:「愛愛,謝謝你。你才跟著我,就出了這樣的事,讓你跟我一起操心,是我對不起你。」

    宋林愛瞪她一眼:「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再說也沒麻煩我什麼。不過我得跟江南商量一下,如果她真不同意,我也沒辦法。畢竟江南在工作上也是個很謹慎負責的人,她也不想打無準備之仗。」

    鍾慶豐點點頭:「那就再拜託江律師看看,實在不行,再想其他的法子。」

    宋林愛看鍾慶豐那麼難為的樣子,心裡不忍又著急,轉天便給江南打電話,三言兩語把事說了一遍,發現電話裡聊天的效果不好,吵著非要見面不可。

    江南知道鍾慶豐被告侵權的事不是小事,所以沒說其他,當即和宋林愛約定了見面地點。

    常去的那家咖啡廳,離江南住的小區不算特別遠。

    正好薄南風不在家,江南穿上外套,自己開車過去了。

    比宋林愛先到一步,叫了甜點等她。

    如今的宋林愛已經恢復時尚女郎的風彩,不似江南,喜歡穿顏色鮮艷的衣服,所以看起來就格外亮眼。一推門進來,即刻成為焦點。一路走過來,直到陷進咖啡廳鬆軟的沙發裡,才算安穩下來。

    自己匆匆忙忙的倒是沒在意,江南可都看在眼裡。

    調侃她:「談戀愛中的女人果然不一樣,異常滋潤啊。」

    宋林愛心裡有事放不下,沒心情跟她開玩笑。

    張口就說:「別胡說了,有正事呢。還是鍾慶豐那事,你說可怎麼辦啊。別人信不著,就信得著你江南。主要是考慮你有豐富的開庭經驗,而且鍾慶豐說你這個人看著思維就特別靈敏。」撇了撇嘴,說違心的說:「也不知他什麼眼神,就你傻乎乎的哪裡看出思維敏捷的吧。」見江南作勢要抽她,掩了笑,接著說:「他主要就是想找個法庭上能夠隨機應變的人,覺得這方面你完全沒有問題。因為他現在也摸不準對方到底握了什麼樣的底牌,你看看怎麼辦啊……」

    宋林愛把鍾慶豐之前說給她聽的那番話就差隻字不露的給江南複述了一遍。

    手一攤:「就是這樣,其實我也不太明白他說的話,但我想你肯定一聽就明白。你自己看看吧,要不要幫這個忙?」

    江南才隱隱領悟,原來是緩兵之計。原來鍾慶豐請代理人,按時開庭,也只是順勢而為,實則暗地裡還有自己的一套有條不紊的作法。

    這樣一看,想請個知根知底的人做代理人就能說得通了,既然有打算,一切便不想節外生枝。至於結果鍾慶豐自己心裡似乎也有了定論,只是不想輸得太慘。或者只想是咬住一個齒輪不放,然後劍走偏峰,再找其他治敵的法子。倒是一個正牌且有頭腦的商人會做的事。

    宋林愛見她思考半天,忍不住問:「你覺得自己能行麼?其實我也不想為難你。是挺為他擔心的,可我也知道你在工作上有原則,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江南沒有立刻回答她行或者不行,而是藉著那一米陽光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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