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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45章 來生我做狽(1) 文 / 鏡未磨

    江南火氣上來了,成功被激發:「薄總裁,你不地道啊,門縫裡看人是吧。你說,怎麼做才是你所謂的有挑戰性。」

    薄南風淡淡的抿著唇角,要笑不笑的,每每這個時候那一彎弧度總是邪氣又妖艷。

    視線往人群中一掃,慢條斯理:「對著所有人說你愛我,敢麼?」

    江南瞠目結舌,覺得他這樣是瘋了。多大的人了還玩這麼幼稚的遊戲,當年同學聚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也沒幾個有膽做這麼傻帽的事。

    不及他年輕人有魄力,自動認輸投降。

    「算了,你的花我也不要了。還是未成年人麼,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多大的人了,也不怕被笑掉大牙。」

    這裡是本市最繁華的市中心,正是人流不息的高峰期,摩肩接踵,這一嗓喊出去,不知會引來多少人的注目。江南想一想就覺得無厘頭,今天玩的實在夠凶悍了,從吃飯時就開始,到了現在簡直越演越烈。

    不能再陪他一起瘋下去了,今天的薄南風明顯有些反常,就知道他孩子心性未泯滅。轉身要走,薄南風站在原地沒動彈,光華月影披一身。不笑了,眉眼間不說全是正色,卻認真得有模有樣。

    嗓音淡下來,沉沉說:「你不敢?我敢!」

    不等江南反應過來,側身問他:「什麼?」只那一句都還沒聽明白。

    就見薄南風轉過身正對著整條街,整片人海,身體微微前傾,用勁十足的力道,張口便是響亮的一嗓,這樣繁雜的街頭,卻仿似帶了回聲。

    一連幾遍都是那句:「江南,我愛你,江南,我愛你……」

    撞擊江南的耳膜,也是一遍一遍。下意識覺得薄南風可真是傻透了,竟然真的敢。明明這樣以為,卻怔在原處,沒有立即去阻止他,只怔怔的看著,看身旁無數過往的人群側首觀瞻,臉上各種表情的人都有。

    更多的是羨慕和喜悅,只以為是熱戀中的兩個年輕人,也或者是正欲求婚的兩個人。如今的社會各色各樣的愛情都不鮮見,所以沒有江南想像中的那些不可思議。

    最讓江南不可思議的,是薄南風會真的這麼做。薄南風雖然年輕,卻比一般的人理智又要強,以至於許多年輕人會做的事在他看來稚氣又傻氣,如若不是喝高了,百般誘惑也不會這麼做。

    而且他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過份關注的目光,平日裡照他那些朋友行事都要謹慎低調許多。

    但此時此刻,站在城市繁華如織的街頭上,卻如同面朝一片空曠的海域,旁若無人,竭盡全力,喊出心底最真實不息的那一絲絲意念。

    像極了一種歇斯底里的宣洩,壓在心底裡太辛苦,若不如此,只怕就會瘋掉。

    那種感覺江南也曾償試過,卻是在工作壓力很大,極盡煩燥的時候,停下車站到杳無人跡的大路邊不管不顧的撕裂咆哮。

    薄南風用了全力,停下來,胸膛微微的伏動。轉首看向江南,那雙過份好看的桃花眸子微微彎起,連帶嘴角一起,也若有似無的向上翹著,又是那種明媚絢爛的模樣。將街頭絢爛的燈火都比了下去。

    聲音還是很輕,挑了挑眉:「怎麼?傻了?」抬起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你不敢,我卻敢。」

    江南伸手過來抱住他,當街攬緊,毫無避及。沒說話,直接埋首進他的胸膛裡,那一下真是用了力氣的,這一會兒貼在他身上,還能感覺到他的心臟跳動劇烈,一下下,震懾心弦,甚至連聲音都聽得十分清楚。

    她的確沒有他勇敢,非要像這樣,等他做出榜樣的時候才突然明白,原來也沒有什麼是不敢的,她的膽子並不比別人小。卻總是遲疑著比他晚踏出去那一步,跟在他身後,凶險要他試過,各種滋味也非要他先償過。然後告訴她什麼是可,什麼是不可。

    江南歎息:「薄南風,你怎麼那麼傻。其實我比你大,你可以依賴我。」

    薄南風也說;「我就是傻了,本來就傻,遇到你江南就更傻了。」

    是真正的無可救藥。

    江南揚起頭衝他笑一笑:「我比你更傻,知道男人掛在嘴上的愛不能聽不能信,但我聽了之後還是很高興。」

    今晚聽了太多遍,也說了太多遍的話,可是以這樣的方式聽到,還是無可避免的被他感動。默然一絲沉痛,說不出為什麼,像只為他如此的義無反顧。

    薄南風也知道愛是要放在心裡了,說出來並不見得就有什麼好。卻像是過了今晚不說,只怕就再沒有機會說了。薄南風近似貪婪的,要在這一個晚上把所有的傻事做盡。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時候這麼衝動過,像個真正的毛頭小子。

    當晚玫瑰花自然買了,雖然江南當了縮頭烏龜,那句話最後還是薄南風說出來的。可薄南風不打算跟她一個女人賴賬,車子開到花店門前停下。薄南風進店轉了一圈,火紅的玫瑰花足足買了九十九朵,包好後江南抱在懷裡很大的一束,沉甸甸的。

    有些束手束腳:「真要買這麼多啊,好貴的,而且你看也不容易拿。算了,少要幾朵好了。」

    其實最早也沒真打算讓他給買花,不過腦子一熱隨口說出來了,不知道就怎麼真的較上真了。現在的鮮花不便宜,再說這種不實際的東西江南平時就不熱衷。這會兒看著是好看,都是新鮮的,拿回去過不了多久就衰敗了。

    惡俗的想了下,到時候那一瓣瓣掉的不是花,是銀子。

    這樣的想法要是讓薄南風聽到,肯定又得說她:「江南,你這滿腦子怎麼就知道錢,鑽錢眼裡了是吧?就不會想點兒別的。」

    沒敢深說下去,只重複一句:「太多了,真的不好拿,少拿幾支好了。」

    快關門了,上來這一單不小的生意,出售的價錢又不低,老闆自然不想輕易錯過。

    眉開眼笑的勸導江南:「男朋友送你,你就拿著吧,多幸福浪漫啊,你看我們想收,還沒人送呢。」

    薄南風已經去付帳,瞟了江南一眼:「行了,別寒磣你老公了。」接著又衝店員說了句:「長這模樣的,像女朋友麼,結婚好多年了。」

    這回老闆真驚了下,回過頭來重新打量了兩人一眼。搖搖頭:「真不像,看著這麼年輕,還以為沒有結婚呢。」

    「沒結婚她會這麼替我省錢麼,一看就是自己的親老婆。」

    江南抱著大束的紅玫瑰,真是紅得跟火一樣,映著整張臉龐都一片嫣紅。

    薄南風跟店老闆說話的時候,似笑非笑的回頭看她,覺得她那個樣子正好看,真是美極。

    難怪會以為年紀小,像未出閣的小姑娘。薄南風眸光一下變深,思緒驟然飄遠,腦海中一片光景閃過,如風似霧,轉眼就散去了。徒留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轉眼跟著如煙散盡。

    店老闆找零回來,喚了薄南風一聲,沒反應。

    江南已經伸手接過來,拿胳膊碰了他一下。

    「想什麼呢?」

    薄南風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沒什麼,餓不餓,要吃點兒宵夜,還是直接回酒店?」

    江南懷裡抱著花,覺得連行動都行不方便了。

    就說:「回酒店吧。」

    時間已經不早了,年事已高的人卻沒有休息。蘇家大宅一片燈火通明,蘇老爺子坐在客廳裡喝茶,管家連帶兩個下人守在一邊。

    不多時,客廳門打開,男子闊步走到跟前。

    「老爺子,真對不起,下午臨時有事錯過了航班,晚上才將往回趕。」

    蘇老爺子眉眼淡淡的:「之前已經聽管家說了。」一招手,把客廳內的下人全部退下去,招呼來人坐下。

    「來,坐下來慢慢說吧。所有事情都打聽清楚了?」

    男子屁股剛一貼到沙發上,首句便說:「少爺這一回只怕是載了大跟頭,看情形是不妙。前一段時間景陽開始不平靜,您懷疑是少爺在暗中做手腳,怕是對您有二心。派我過去詳查這件事時,我便把那一段時間景陽每天的運作事宜讓內部線人報過來,仔細研究比對之後發現少爺並非對您有二心。

    不過那些的確是他耍的手段玩的一個計謀,故意讓景陽看起來不平靜,各個運作機制幾乎在一剎間就繁忙了起來,熱火朝天,其實是他放的一個煙幕彈。看似只是為了讓景陽那兩個同他水火不容的大股東以為景陽運作出了差子,以為少爺忙得焦頭爛額無暇顧及時,藉機搞小動作。我想少爺的真實意圖也是想讓那幾個股東鬧起來,然後用法子引來公方的觀注,借此機會主將內部異已徹底剷除。我猜測少爺的手裡一定是捏住了那幾個股東的什麼把柄,才會刻意如此。不過以現在的狀況來看,事情明顯脫軌了,已經不在少爺能掌控的範圍之內。」

    蘇老爺子眸子瞇緊,老目精光地看了男子一會兒。沉吟:「依你的意思是,現在景陽內部多出了第三隻手?」

    男子點點頭,緊接著道:「依現在的形勢來看,一定是這樣。不僅是多出了一隻手,而且那隻手還很強大,否則不會斡旋起這麼大的一股風浪,以至於少爺那麼緊密計劃,最後都失了掌控。我想這隻手不是衝著少爺,就是衝著您來的。從現狀看,估計已在景陽集團內部隱藏很久了,也是肆機瞅準了這一次,有備而來,沉重一擊。」

    蘇老爺子靜靜聽著,心中已有幾分眉目。薄南風一直都是個有手段的人,那幾個不安份的老股東這些年都被他看做是眼中釘肉中刺,平日緊緊壓制,不至於大動干戈,就是等著有朝一日機會來了,徹底剷除。想來那幾個老傢伙的把柄是被他掌握了不少,所以才會導演這麼一齣戲適時出手。

    只是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竟有人居心叵測,也利用景陽這一次的**當機會開闢戰場。已然佔據了主導全局的地位。

    蘇老爺子見多識廣,即便沒有親見,也能想到是怎樣強大隱晦的一股力量。定然是衝著他來的,這些年江湖交惡無數,想致他於死地的冤家對頭也該數不勝數。近不了他的身,就只能從景陽入手,多少人心知肚名那是他蘇老爺子由黑轉白的一個得利渠道。

    只怕是蓄謀已久,想來那手法和薄南風內部倒戈的手法有幾分相似。也是掌握了他們不少的罪證,如今公方如火如荼的查下來,肯定也是收到了別人遞交的什麼把柄。

    喝了一口茶水,目光更加凝緊三分。隱隱感歎,真是風雨欲來之勢啊。

    男子有些坐立不安,問他:「老爺子,您說這事怎麼辦?我看徹查的力度不小,如果真查下來,您和少爺只怕……」

    這樣凶險的局面,後患不用說,自然個個都是瞭然於心。

    蘇老爺子緩緩抿壓茶杯中正煮到火候的工夫茶,半晌沒有說話。

    男子沉默地坐在一旁等候,一時間廳內靜然,只有鐘錶「滴答」不停的響動,均勻而連貫,卻彷彿是驚心動魄。

    良久,蘇老爺子抬起眸子,不輕不重,已然是做了取捨決斷。

    就那樣輕描淡寫:「推個人出去頂罪。」

    男子跟隨蘇老爺子多年,這種事早已不是做了一次兩次,數不勝數,自然只見個苗頭就能心領神會。

    神思凝重地吐出:「您是說把少爺推出去頂罪?」

    蘇老爺子慢慢的搓捏著杯沿,沒有說話。老目仍舊蒼茫而色重,微微抬頭,廳內光色綺麗,照進眸中,仍舊如一縷晦暗陰霾,驅逐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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